時光荏苒，轉眼又是千年。
青蓮聖地，聖主山。
陳沐和白袍老者盤膝對坐，擺放在他們之間的是一面懸浮在半空中的木質棋盤。
棋盤之上，黑白兩種顏色的棋子宛如兩條巨龍在廝殺。
不過此時就算是初學者來看這盤棋，也能看出黑棋已經沒有什麼機會了。
因爲在白棋大龍的圍剿之下，黑棋已經沒有什麼氣了。
執黑棋的自然是陳沐，他這盤棋也確實要輸掉了。
畢竟在棋藝之上他是遠遠不如面前這位輪迴了不知多少次的青蓮聖主的。
“你決定要凝聚道果了？”
“凝聚道果和你曾經突破的任何大境界都是不同的，如果說之前你突破失敗的話可能還會有機緣能保你活下來，但是道果一旦開始凝聚就無法終止了，失敗必然會本源潰散直接殞命。”
白袍老者在棋盤之上落下一枚白子，輕聲開口說道。
聽到這話，陳沐面色平淡的點了點頭。
此時的他底蘊已經是積累到化神大圓滿的極限了。
雖然他加入青蓮聖地不過才千餘年的時間，時間並不算很長。
但是有着聖地的全方位資助，陳沐消耗的修行資源可以說是一個極爲恐怖的數字。
如果陳沐沒有選擇答應青蓮聖主的要求加入青蓮聖地的話。
他想要把他自己的底蘊積累到現在的這個地步，消耗的功德之力絕對不會少於百絲。
也就是說，這千年的時間省去了陳沐數百絲功德之力的消耗。
現在的他，該準備的都已經準備完好了。
不僅僅所有的一切都準備完好，甚至他還留有着七十八絲功德之力保底。
如果這樣他都無法凝聚道果成就道君的話，那麼他也沒有必要留在這個世界丟人了。
“我能感覺到我已經達到化神圓滿的極限了，已經進無可進了。”
“不論是現在開始凝聚道果，還是臨近壽命極限再開始凝聚道果，結果都不會改變。”
陳沐平淡開口。
說話的同時陳沐靈力微動，一枚黑子落下。
“這盤棋我不會輸。”
黑棋落下之後，陳沐輕聲開口。
語氣之中似乎是有着一語雙關的意味。
話音落下的瞬間，棋盤之上形勢大變！
黑棋之勢瞬間從弱小變得無比龐大，反而壓了白棋一頭。
本贏弱不堪的黑龍在一瞬間展露出了猙獰的獠牙。
看到這一幕的白袍老者無奈的搖了搖頭，選擇了棄子認輸。
這盤棋他已經輸了，好在一盤棋的輸贏他還不在乎。
更何況這些年他已經贏過陳沐不知道多少盤棋了。
不過陳沐也不愧是第一世就能修行到如此境界的妖孽，悟性實在是太高了。
這纔過去千年，在棋藝上他竟然都有些吃力了。
曾經的可是百盤百勝，現在的他最多也只能做到百盤八十勝了。
“也罷，既然你決定了，那就選擇在近日開始凝聚道果吧。”
“你的底蘊深厚，根基完好，凝聚道果的可能性還是極大的。”
“在我的預料之中，你成功的可能性甚至超過三成，一旦成功，你的未來幾乎必然可以渡劫成仙。”
白袍老者沒有再看面前的棋盤，也收起了無奈的表情。
此時的他肅然開口，甚至語氣之中還有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狂熱。
他口中的未來，自然不是陳沐這一世的未來，而是陳沐無數次輪迴之後的未來。
畢竟在他的眼中，陳沐這一次即便是成功了也最多隻是合道初期罷了。
他雖然算不上合道之中最爲古老的存在，但是一位合道初期他還是不放在心上的。
他更在意的是陳沐第一世修行就能成就合道的這個身份。
因爲這個身份代表着的是必然可以成仙的意思。
青蓮聖主活的太久太久了，無數次輪迴保留下來的記憶讓他的底蘊很恐怖。
也讓他知曉了更多更多的秘辛。
就比如陳沐這般的妖孽，如果這一世可以凝聚道果的話，那麼最終是必然會成仙的，沒有第二個可能，除非這個世界毀滅。
這樣的一個人物對於他來說已經算是機緣了。
既然他在陳沐的第一世就遇到了陳沐，那麼他自然就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了。
不論這一次陳沐是否可以突破合道境，他都是已經把陳沐和他綁在了一條船之上。
如果未來的陳沐真的成仙了，那麼他成仙的可能性也會大大增加。
他想的很是美好。
但他還是沒能擺脫想象力的束縛。
因爲這位青蓮道君不可能知道陳沐根本就沒有辦法輪迴，他有且只有這一世能活。
當然，這些他不知道，陳沐自然也不會主動說。
其實現在的陳沐已經是和青蓮道君綁在一起了，雖然只會綁一世，但是對於陳沐來說綁一世和綁所有輪迴沒有區別。
因爲陳沐本就沒有其它的輪迴。
但即便如此這對於陳沐也是有些不小的影響的。
如果凝聚道果失敗了，那麼自然沒有什麼影響。
但是如果成功了，那麼陳沐這一世的境界就會釘死不會再有任何的提升。
這其中是有一些隱秘的，也是青蓮道君願意給他提供資源的原因。
不過此時的陳沐已經是很滿意了。
凝聚道果成就道君之後無法提升就無法提升，總歸要比這一次轉世摹擬卡在化神大圓滿要好上無數倍。
更何況此時的陳沐也並沒有百分之百可以凝聚道果的把握。
畢竟他也是第一次。
就算有着青蓮道君的傳道，那也僅僅只是理論而已。
真正的最後一步，還是得要他自己邁出去。
不過有着如此深厚的底蘊，再加上近八十絲功德之力的幫助，陳沐保守也有着八成的把握。
八成把握，已經是非常高的把握了。
就是讓青蓮道君輪迴之後恢復記憶修行到化神大圓滿再突破一次，或許真正成功的概率也不會超過八成。
畢竟合道境何其之難。
任何人凝聚道果之中都有可能發生任何事，即便是仙人都說不準會發生什麼。
要知道合道境可是有着千萬年壽元的大能，是被稱作道君，聖君，聖主的大修行者。
如果這個境界真能這麼好修成，那麼修仙界也不會只有這麼一點道君了。
當然，八成把握對於其他修行者來說或許會欣喜若狂，但是對於陳沐來說也就那樣。
陳沐甚至感覺還是很不穩。
不過現在的他已經是不再想這些了，能成就成，成不了就結束模擬迴歸巫師界。
一啄一飲，皆是命數。
就像是數萬年之前他心中還有一絲貪念，現在的他心中的這一絲貪念也都已經不存在了。
“就在三日後吧，我會在洞府之中閉關凝聚道果，到時候還需麻煩道君幫我護法。”沒有什麼猶豫，陳沐開口說道。
青蓮道君開口：
“沒問題，你放心凝聚道果，聖地之中不會有人來打擾你的。”
“更何況你已經是內定的聖地下一任聖主了，你的洞府在聖地之中屬於禁地，即便沒我護法，也不會有其它人敢來打擾你。”
聽到這話，陳沐沒有開口回覆，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他知道這都是虛的。
什麼聖地新的聖主，也就是一個身份而已，對他沒有絲毫幫助。
更何況他如果沒能凝聚道果成功的話，那麼一切就更是虛妄了，甚至這個世界他都不知道何時還會再來了。
但不得不說。
這個世界帶給陳沐的幫助不是一般的大。
現在的他境界雖然只是化神大圓滿，但是他對於巫師之路上的一些問題卻比曾經看到的透徹的多得多。
見到陳沐沒有交談的興致，青蓮道君也沒有多說什麼。
時間緩緩流逝，兩人就這般靜坐着。
片刻之後，青蓮道君本已經閉上的雙眸睜開，似乎是多出了什麼決定。
“我還有一枚悟道果，你在凝聚道果之前可以吞服了。”
說話之時，他的眼中劃過了一絲肉痛。
即便是陳沐此時聽到青蓮道君這話之後，面容上也不免的多出了一絲驚訝之色。
青蓮道君還真是捨得在他身上下重注。
只是可惜的是陳沐或許沒辦法償還。
當然，如果青蓮道君可以在陳沐成就道君之後的千萬年之內再次輪迴轉世修成化神的話，那麼陳沐還是可以幫一把青蓮道君的。
因爲陳沐即便成爲道君，也只能活這一世。
不過這種可能性很小。
因爲千萬年的時間雖然很漫長，但是對比已經輪迴了不知道多少次的青蓮道君來說，千萬年或許真不長。
悟道果，陳沐聽說過。
極爲珍貴。
甚至可以說是這片修仙界之中最爲珍貴的天材地寶也不會過。
僅憑悟道果之中蘊含的【悟道】【道果】兩字，就能猜出這種寶物和合道這個境界有着不小的關係。
事實也確實是如此。
悟道果，唯一的用處，就是可以提升凝聚道果的成功率。
而且足足可以提升一成之多。
在整個修仙界之中，也只有悟道果有這個效果。
悟道果其實都已經不算是天材地寶了，而是仙材仙寶。
陳沐如果說不想要，自然是假的。
畢竟如果有悟道果的話，那麼他成功凝聚道果的可能性甚至可以達到恐怖的九成之高。
這是一個幾乎不可能失敗的成功率。
除非陳沐運氣差到極致，比如在凝聚道果之時剛好一道天雷劈他頭上。
當然，這種情況發生的概率太小了。
陳沐猜測這枚悟道果或許是青蓮道君留給在未來某一次輪迴之中恢復記憶之後的他自己的。
只不過青蓮道君或許也知道這枚悟道果留到那個時候的可能性不大，索性一併拿出來投資陳沐了。
“多謝聖主了。”
陳沐開口說道，語氣之中有着一抹感激。
這是陳沐真實的情緒，並不是裝出來的。
因爲青蓮道君其實根本沒有必要拿出這枚悟道果的。
站在青蓮道君的角度上來說，不論陳沐是否可以突破成功，最終陳沐都是會和他綁定在一條船上的。
第一世成就道君與第一世成就化神大圓滿，其實在修仙界的歷史之中幾乎是都能成仙的。
只是時間快與慢罷了。
“無需客氣！陳小子，如果四成把握你都無法合道，我也得懷疑我的眼光是不是看錯人了。”
青蓮道君將心底那一絲肉痛掩去，大度的開口說道。
陳沐沒有多言。
此時說再多都沒有用。
一切，都需待三天之後再見分曉。
時間緩緩流逝，轉眼已是三天之後。
對於此時的陳沐來說，時間已經沒有太大的意義了。
他一次閉關就是幾百上千年，三天的時間對於他來說也不過就是一眨眼的時間。
聖地禁地，陳沐的洞天府邸之中。
一塊青色巨石之上，陳沐盤膝靜坐。
時間一時一刻的流過，陳沐的面色沒有絲毫變化。
終於，某一刻，陳沐睜開了雙眸。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赤色精芒。
一枚玉白色的果子出現在他手中。
果子不大，只有核桃大小。
陳沐吞下這枚悟道果之後，瞬間開始凝聚道果。
轉世這個世界修行近十萬年，終於還是到了這一步。
凝聚道果不比其它，這一步不會引來任何靈力暴動，外界也不會出現任何異常。
有變化的，只是陳沐的身體。
此時，陳沐的識海之中，一道道看不見也感知不到的微弱細流憑空出現，在陳沐的識海中心區域形成了一個淡紅色的小型漩渦。
只是這個小漩渦似乎是有些害怕陳沐識海之中纏繞在一起的功德之力，選擇性的避開了。
時間緩緩流逝，小漩渦開始逐漸縮小，再縮小。
最終，化作了一個透明的紅色種子。
“凝種成功了。”
清楚合道流程的陳沐自然知曉這意味着什麼。
只是這道種未免太過虛幻了，似乎是撐不住了？
果然，四成成功率還是太低。
下一刻，陳沐心念一動，識海之中所有功德之力同時燃燒。
本虛幻無比的種子在一瞬間之後就徹底化爲實質，然後紮根在陳沐的識海之中。
待得這枚道種結出道果，就是他成就合道之時！
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
轉眼之間，半年過去。
洞府之中，身體已經半年沒有動過的陳沐在這一刻微微動了一下。
而後緩緩睜開雙眸。
“終究是成了道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