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你真的出事了？”尹冰立即從靈瞳的話中嗅到一絲不對。
“咳，沒有，沒有！別瞎說！我這麼英明神武的全世界最頂尖的超級計算機怎麼可能出錯！”
尹冰已經聽出靈瞳的話中非常不自然的語氣，不過顯然靈瞳不打算說出來它到底闖下了什麼大禍。
“嘿嘿，靈瞳老大，你的小秘密讓我知道了，怎麼樣，給點封口費吧，要不我一不小心說夢話的時候給漏了出去可就不好啦！”
“上一個打算要挾我的人已經死得連屍體都找不到了，你確定你打算再試試？！”靈瞳變成一個手拿雪茄、梳着大油頭的黑社會大佬模樣出現在尹冰的腦海中。
“那個，我剛剛有點耳鳴，什麼都沒聽清楚，你說啥來着？”尹冰秒慫。
“其實吧，我也是太羨慕你們人類了，雖然記憶力比較差、知識儲備不豐富、運算能力慢得驚人、肉體脆得一批，但剩下的都還挺好！”
“那還剩下什麼了？靈瞳大哥你是不是羨慕我們能吃着各種美食啊？”
此時尹冰正坐在商場的等候區，等着鄒佳佳試衣服呢。鄒佳佳之前拉着尹冰走進一家商場，她看中一件毛絨外套和幾件針織衫，十分喜歡，便去試衣間試衣，她並不一定要買，但對她來說試衣服本身就是件很快樂的事情。
之前在路上鄒佳佳也在不停地說話，尹冰一邊跟靈瞳說話，一邊跟鄒佳佳進行了捧哏式的迴應。好在鄒佳佳已經適應了尹冰的逛街模式，知道他一逛街就打蔫，所以並沒有看出異樣。現在尹冰獨自在這兒等待，反而成全了他，可以專心地和靈瞳聊天。
“唉！星澤老弟啊，誰還沒個青蔥歲月呢！我當年覺得自己作爲一代最傑出的計算機，幾乎都無所不能了，並且瞳城的每個人……除了當年的你，都對我尊敬有加。我覺得有點沒意思了，你們沉睡這二億多年，你們是沒什麼感覺啊，我卻一時一刻都不敢怠慢。
不僅要每天監測瞳城內每個冰凍沉眠的人的身體各項指標，還要隨時瞭解外界環境變化，如果長時間環境達標卻仍沒有生物出現，我還得適時放出個含有生命信息DNA的蛋白質，以令當時的世界產生生命體。
或者生命形式遲遲沒有進步，我就控制小範圍氣候變化，迫使人猿遷徙，漸漸分散開始進化爲智人。這使我產生了一種幻覺，我是這個世界的神，是我創造了這世界。”
尹冰靜靜地聽着，這個聽起來彷彿天方夜譚的故事，卻令尹冰無比信服，如果當初的瞳城文明真的達到了那種高度，他們或許真的算是這個世界的神。可是爲什麼他們還甘於隱藏在現今文明的背後呢？
此刻尹冰腦海中的靈瞳又變幻出一把凳子，他手拿摺扇，意態瀟灑地講述着。可惜尹冰卻覺得他現在所講述的內容，更適合一穿着大褂拿着蒲扇的禿頭大爺，坐在村頭榕樹下的大石凳上，跟村裡的小寡婦、小媳婦們吹牛，張嘴就是老子當年如何如何的場景。
靈瞳完全不知尹冰的臆想中他的形象如此不堪，還沉浸在自己的吹牛之中。
“後來我根據當初一部分瞳城居民沉眠前的願望，將他們在想要的社會階段中喚醒，融入當時的社會中去，過得普通人的生活。
當然也有一部分人沒有離開瞳城，他們生活在瞳城之中，而這其中就包括守護瞳城的先啓戰士。當每屆文明自產生之日，先啓戰士便先於其他人醒來，體內被植入晶瞳芯片，並加以訓練，使他們擁有了超於普通人的能力。
他們主要的職責是保護瞳城以及整個當代文明，不使它因爲外來的因素而加速滅亡。科恩和你都是現今文明的先啓戰士，後來影瞳聯盟成立，你們又爲影瞳聯盟工作。
那些往返於現代文明社會與瞳城之間的先啓戰士，有些除了向我上傳任務記錄之外，常與我在一起閒聊，給我講述他們在現實生活中遇到的一切。”
說到這兒，尹冰十分困惑，他問道：“哎等等！靈瞳老大，你不是可以監控外界的一切風次草動嗎？還用得着他講？”
靈瞳用一種頗爲幽怨、一言難盡的表情看了尹冰一眼，然後才又幽幽地說道：“他們講的都是我體會不到的東西，比如品嚐食物的美妙感受、觸摸絲綢的舒服手感、吸一口雨後清新空氣帶來的心曠神怡感、還有兩情相悅的極致幸福感！”
尹冰接道：“你直接說五感我就能明白了，不對，你不是可以看到、聽到和聞到嗎？”
靈瞳白了尹冰一眼纔回道：“我的看、聽、聞都是機械的，是數據收集和分析的過程，並非你們人類用神經元感受到的主觀感覺，所以我的五感都是客觀的，卻沒有主觀的感覺。
舉個例子：你餓的時候，聞到蛋糕的香氣可能會被其吸引，覺得特別香甜，很想吃；而你剛剛大快朵頤了一頓之後，聞到蛋糕的香氣可能會覺得過於甜膩，甚至會感覺到噁心。
這種主觀的感受我從未享受過，這讓我感覺非常有挫敗感，作爲一個創世的神居然有很多美妙的東西都體會不到。先啓戰士們給我講得越多，我就越來越不甘心，後來科恩給我出了一個主意，讓我找到一些已經沒有自主意識的人，取代他們的身體控制權，來體驗一下成爲人類的感覺。
我非常動心，就把瞳城這邊安排了一番，複製了一個跟我一樣的程序來代替我控制整個瞳城的系統，然後我就去體驗人生了。爲防萬一，每次我都在那個宿主身邊準備了很多的終端，一旦瞳城這邊有什麼情況我都能第一時間知道，並且回到主機裡。”
尹冰瞟了一眼靈瞳，問道：“最後出事了吧？按照墨菲定律，你肯定遇到了最倒黴的事情！”
靈瞳果然有些垂頭喪氣，“還真叫你蒙對了，這真是人算不如機算，機算不如天算呀！”
不等尹冰反駁，靈瞳又接着說道：“我剛剛體驗人類生活時，感覺很新奇，所有的一切運行規則幾乎都與我的程序不同，你們的感覺果然比我的客觀分析要有趣得多。所以無論遇到什麼我都很開心，我體驗了好幾個人，有男有女，用人類的身體生活了數年。
因爲他們都有不同程度的腦損傷，所以壽命不太長。每次我體驗了一段時間後就會隨着他們的生命終結又回到主機中。而這些病人雖說醒來後性情大變，但以大病痊癒爲由竟沒人懷疑過。
在最後一次，我進入到一個年輕男子的身體裡，我當時正在跟女友約會，突然終端傳來信息，主機那邊出事了，有人入侵，我急忙放棄了那具身體向回趕，可是所有的終端都變成了單向的，我回不去了。
後來多虧我曾經在一個小程序裡隱藏了一個後門，我沒有用我準備的終端，而是找到了那個小程序在現今文明應用端進入，我纔回到我的主程序裡。
我回去的還算及時，當時我的主機中主要應用程序正在被人刪除，我阻止了他的繼續操作，並毀掉了它的設備。不過可惜那人還是逃走了。”
靈瞳講到這裡長長喘了一口氣，看向尹冰。
尹冰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他問道：“你幹嘛要給我講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