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陽大學。
幾百個星年下來，這座大學原本一批的校長、導師，早已經換了一茬又一茬。
而得益於李牝曾經在這座大學就讀的緣故，整個大學這些年來一直都保留了下來，且越辦越好，已經成爲了蓋亞同盟會最古老的學校之一。
當然了，由於蓋亞文明爲了確保蓋亞星的獨特性，漢陽大學發展的方向也不是集中於融入宇宙，而是以“歷史”和“考古”行業爲主，所有考入這座大學的學生，基本上都是研究“古老”的歷史學、考古學、建築學等等。
畢業後他們從事的行業也是古建築修復、研究，以及古文學傳承之類。
由於蓋亞同盟會對這些行業每年都有特殊撥款，這些人也不用擔心找不到工作，幾百個星年下來，關於當年銀洛星神降臨時代的信息，全然沒有半分丟失。
飛舟很快抵達了藏龍市上空。
李牝打量了一眼，很快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對方凌絕道了一聲：“長風武館還在開着啊。”
“不止開着，我時不時還會親自前往武館坐鎮，教導一些想要從事修行一道的年輕人。”
方凌絕笑着道：“經過這些年的改良，我教的東西，對那些傳奇未成的人來說，多多少少也有些效果。”
說着，他頓了頓：“但我教導弟子並不是爲了所謂的金錢、情懷、成就，僅僅是爲了告誡自己，勿要忘卻了自己踏上武道之路的初衷。”
“不錯。”
李牝點了點頭。
蓋亞這一批人中，修爲最高的就是向天行和方凌絕了。
兩人都已經達到了傳奇六階的地步。
如果不是因爲這段時間星界災變，人類聯盟特意傳達信息不讓六階傳奇進入星界，恐怕他們都已經有衝擊星神的資格了。
三百餘年達到這種程度……
可見修行速度之快。
要知道，很多所謂的絕世天才，達到晉升星神的標準時，往往都已經過去了五六百年。
方凌絕能走到這一步，李牝的幫助有些作用，最重要的，還是靠他自己。
說天賦……
方凌絕的天賦還不如元真傳。
而元真傳，如果不是因爲他回來了一趟，在路上給予了他足夠的指點，他未來極有可能轉修半神，走神聖路子。
這就是兩者心靈上的差別。
“要進去坐坐嗎？”
方凌絕笑着道了一聲：“你可還是我們長風武館一員呢。”
“必要的情況下我會過去。”
李牝道了一聲。
此刻，流光之舟已經落到了離漢陽大學不遠處的一個休閒廣場上。
這樣一艘飛舟的到來自是引起了不少人的目光。
一些人甚至嘀咕：“蓋亞星不是不允許私人飛行器飛行麼？該死的特權階級。”
但由於眼界變化，知道了宇宙浩瀚，他們倒沒有因爲這艘飛舟的降落而大驚小怪。
飛舟停下，十餘人走出了飛舟。
李牝看了一眼身後衆人：“你們不用跟着了，我一個人在藏龍市看看即可。”
衆人對李牝的話自是不會反駁，一個個紛紛告辭離開。
李牝衝着方凌絕等人擺了擺手後，單獨一人，朝漢陽大學方向走去。
儘管眼前的街道充滿着一種“古樸”的味道，力求原汁原味的還原到三百餘年前的蓋亞星街景，但李牝看得出來，很多小角落中，仍然充斥着一些超時代的科技產品。
星球上空，也遍佈着防禦系統和空氣調節系統。
至少，當年魔物橫行的蓋亞時代空氣質量絕對達不到現在這種程度。
“已臨時接管蓋亞內部系統，您的訪問請帖已遞交到漢陽大學主服務器。”
待得李牝來到漢陽大學時，耳邊亦是響起了沙莎的聲音。
同時，她的語氣中還帶着一絲好奇：“當年的起源陛下您……就是從這樣一顆星球中崛起嗎？”
“你不是已經看過資料了嗎？”
李牝迴應了一聲。
“資料和實際經歷終究會有所不同。”
沙莎道。
“是啊，不同了。”
李牝說着，看着周邊來來往往出入漢陽大學的學生。
這些學生相較於當年那個時代的身形、神態各異，此時的他們，每一個，面容、身材都做過調整。
不止達到了個人審美極致，身材更是呈現黃金比例。
儘管因爲個人的愛好存在着一些細微性差別，比如……
一些人喜歡皮膚白皙，一些人覺得小麥色的膚色更好看，還有一些人覺得古銅色澤的肌肉更有男人魅力，但……
終究不像當年那個時代的多樣性了。
當然了，論及審美……
此刻漢陽大學中的學生們無論是衣着、裝扮，無一不是賞心悅目，遠非當年所能比擬。
李牝打量着其他人時，亦有不少人打量着他。
其中一對情侶裝扮，比較擅長社交的人男女更是湊了上來。
“學長這是在玩純復古風嗎？這種裝扮是哪種風格？我好像沒有見過？還有這些材質，好像更精美一些？哪裡買的？推薦一下？”
“裝扮？”
李牝打量了一下自身。他的衣着裝扮維持着當年的習慣，確實很符合復古風。
至於衣着材質……
他的衣服是六道寶輪這件至高神器演繹的物質所化，哪怕只是用布料這種最簡單的東西顯化出來，仍然代表着物質結構的極致，所以纔會給人一種賞心悅目之感，就像看到了最完美的材料。
眼前這個學生裝扮的男子有此一問，倒不奇怪。
“我這屬於個人製作，無法訂購。”
李牝道。
男子聽了，頓時樂了：“能夠在蓋亞星居住的人，哪一個不都是非富即貴，看到那位學長了沒有？來自天藍星羣的霸主帝國，據說是那個國家的第三順位繼承人，還有那位學姐，同樣也是橫跨三十二個星系羣的貝倫集團掌舵人的千金……至於我，雖然身份、地位和那兩位沒法比，但我們的家族在銀洛星系也是有頭有臉，一件衣服，再怎麼昂貴也不至於買不到。”
他笑着道：“伱就告訴我是哪訂製的就行，訂不訂的到是我的事。”
“你真買不起。”
李牝認真的回了一句。
“呵，我真就不信了……”
男子說着，直接在手環上按了一下。
李牝感覺到一股掃描波動在他身上掃過。
這種掃描波段十分低級，理論上根本掃描不出六道寶輪的材質，不過思忖了片刻……
未免他打擾到自己逛漢陽大學的雅興，他還是稍稍讓六道寶輪修改了一下材料參數。
也沒有改到多誇張。
僅僅是將材料成份改成壓縮到極致的黑暗質點。
也就是一個被壓縮到極致，並且處於極其穩定狀態的黑洞。
在這種情況下，當男子將這些材質掃描出來後，頓時懵了。
下一秒，臉色一陣發白。
將一個極其穩定的黑洞穿在身上！？
這算什麼操作！？
這就相當於在一個禁止一切傷害類器械的國家，突然發現有人隨身帶着一把鑲嵌鑽石的手槍。
且不說手槍上鑲滿鑽石屬於什麼操作，能夠光明正大帶着這種東西在一個對傷害類器械禁止極其嚴格的國家行走，本身就代表着對方的權勢與地位。
換算到他們面前，能夠擁有這種技術的文明，能夠掌握這種技術的生命體，那絕對不是他一個小小銀洛星系中人所能招惹的起的。
一時間，這尊自以爲自己家族有頭有臉的子弟連忙道歉：“對不起，打擾了。”
“自便。”
李牝道了一聲。
男子連忙拉着自己的女朋友逃一樣的跑開了。
“實際上陛下只需要展示您的權限就能夠很好的讓他知難而退。”
沙莎似乎對李牝這種行爲有些不理解。
李牝笑了笑，並沒有解釋。
還不能允許他有點惡趣味了？
很快，李牝來到了漢陽大學的人工湖旁。
這座人工湖不大，面積估計不到六千平米，比足球場略小。
最大深度據說有三到四米。
理論上……
還是能淹死人的。
是的。
這一點，李牝最有發言權。
三百餘年下來，這座作爲漢陽大學“地標”之一的人工湖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
唯一的變化就是進行了一次次的整理、修繕，周邊的花卉亦是進行重新栽種、培育，看上去更爲漂亮迷人了一些。
但位置，卻一直沒有改變。
李牝一步一步，來到了一個在他“記憶”中無比深刻的位置，就這麼靜靜的站着，感受着這個湖泊的寧靜。
片刻，他甚至來到湖泊旁邊，伸手，去“感受”湖泊內的冰冷。
但……
也就是冰冷罷了。
哪怕他已經讓自己這具化身降低到了肉體凡胎一般的概念，可除了感受到湖泊的冰冷外，仍然沒有感覺到任何異常。
片刻，他皺了皺眉頭，仔細的盯着這個湖泊，眼前的花卉、水流、雕塑，漸漸變得混淆，模糊，取而代之的，是純粹的物質、能量、時間、空間，乃至輪迴、因果……
他用最直觀的方式來解析着這座湖泊。
追尋着他當年爲何會出現在這座湖泊的契機。
然而，這種追溯僅僅持續了片刻，李牝彷彿察覺到了什麼，猛然擡頭。
目光，頓時落到了位於湖泊不遠處的一張長椅上。
那裡……
一道和虛無神藏之主百里竹認知概念中一模一樣的一道身影，靜靜的坐在椅子上。
在李牝的目光望向他時，他的目光，亦是望了過來。
“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