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宗澤將軍戰死了?”
韓世忠在斥候無法放出去,而盧俊義等人也沒有再度出現的時候就已經心生不妙了。
“迅速給後方發報,將我們的情況通知給後方,立刻回撤,堅壁清野!”韓世忠確認了幾遍之後,確定了情報的真實性,面色鐵青的下令道。
“留下兩萬精銳隨我斷後,其餘部隊全部撤回之前準備的城鎮之中!”
“你們組織士卒做好阻擊的準備,絕對不能讓敵人長驅直入!”韓世忠對着身後的親衛怒吼道。
之前還有各種顧慮,現在還顧慮個鬼啊,直接強行將自己的親衛打散塞入到各個小隊之中,這是韓世忠早就準備好的手段。
只不過是顧慮後方沒有光明正大的表現出來,一直以來他都會讓自己的親衛臨時接替一兩個軍官進行短暫性的統帥。
韓世忠的親衛沒有多餘的廢話,非常冷靜地帶着韓世忠的命令取代了原本精銳當中的中底層軍官,之後迅速的整肅麾下士卒,重構戰線,按照韓世忠的命令開始設伏。
“怎麼會敗的這麼快!”韓世忠咬着牙,他根本想象不到宗澤那種一板一眼的紮實指揮怎麼會敗的這麼快。
尤其是在他從逃回來的將校口中得知了戰場的兵力對比之後,他更是難以想象發生了什麼。
即便他們已經經可能的高估對面的統帥的實力了,但是他們還是低估了岳飛。
一線之隔,就是天壤之別,如果說之前卡在軍神水平上的岳飛,他們還能對抗,勝負不過四六之間。
那麼現在的岳飛打他們,勝負直接就是七三開,這還是建立在岳飛手裡兵力希少的情況下。
不過這也只是暫時的,韓世忠心頭明白,他們這次是真的要遭重了。
這批跑回來將校說的很明白,對方在有意識的抓捕俘虜,按照對面的實力來預估,搞不好前線精銳能逃掉的也許不足十分之一?
手握三十萬精銳的宗澤敗得一塌糊塗,他們接下來要怎麼面對氣勢如虹的岳飛。
情況越是危急,韓世忠反而愈發的冷靜。
直接一手分兵伏擊之策,力求不被敵人一鍋端。
而事情也沒有出乎韓世忠的預料,他這邊剛安排大軍後撤,立馬就有星漢的部隊趕到。
“那隻純白色的騎兵……”韓世忠感覺無比頭疼。
他們的斥候根本沒辦法在這種平坦的地形上抗衡對方,就算他們這邊用內氣離體的高手當作斥候偵察,被對方集結在一起圍住差點幹掉。
沒了斥候,大軍跟聾子瞎子也沒什麼區別。
更麻煩的一點是,宗澤手裡的騎兵可是大宋好不容易湊出來的騎兵,現在沒了騎兵,他們在戰略上會處於何種的被動,韓世忠感覺自己腦袋都要炸了。
全是壞消息,沒有一個好消息。
就在韓世忠思考破局之法的時候,地平線上涌現出一道白線,隨後像是波濤一樣平滑的推進。
“又是這些白色騎兵!”韓世忠望着那道波濤,微微眯眼,速度快也不是萬能的,而且有的時候太快也不是什麼好事。
“佈陣!”
韓世忠雖然沒辦法解決白色騎兵對於斥候的封鎖,但是阻斷對方的窺視還是很簡單的,手下親衛快速的穿插了起來,霧濛濛的氣息升騰了起來將韓世忠和手下全部遮掩了起來。
“回去兩小隊,通知後面的部隊,敵人有埋伏……”白馬義從的千夫長皺着眉頭怒吼道。
繞開他們倒是簡單,但是對方橫在這裡,對於後面的部隊來說是個大麻煩,而且因爲霧氣籠罩他們無法確認對方究竟在這裡埋伏了多少人。
“弩上弦,刀出鞘,準備踏陣!”
千夫長快速地抉擇了一番,最後還是決定一探虛實。
他們就算繞過去也做不了什麼,白馬義從切亂軍很厲害,可對面未必是亂軍。
更重要的一點是……他身後的不是正牌白馬義從,只是白馬義從的後備軍。
而且他的直覺告訴他,要是他們繞行的話會發生很不好的事情,來自於刀尖舔血的直覺向來是十分靠譜的。
“射!”
白馬義從在千夫長的帶領下,速度猛地暴漲,轉瞬就來到了霧氣籠罩之外五十步的地方,而這一刻韓世忠已經將長槍架在了大盾之上,不想卻沒有等到白馬撞擊上來。
在令人懷疑人生的速度下,白馬義從彷彿舞蹈一樣,左右直接甩了一大圈,無數箭矢朝着被霧氣覆蓋了的大陣射去。
韓世忠面色難看,他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會是這種情況,他本來是打算逼停對方,然而用箭雨洗地的。
但是萬萬沒想到,對方在這麼高速度之下,還能表現的這麼靈巧,完全沒有速度失控的意思。
沒有神速加成,白馬義從的箭雨威力不夠,落在大陣之中,然後被全部彈開。
“叮叮叮!”
一大片的箭雨寸功未立,不過千夫長並沒有氣餒,反而帶着兩隊白馬義從直接繞着霧氣旋轉了起來。
一波連着一波的箭雨不斷的朝着韓世忠這邊覆蓋過來,雖然因爲霧氣的緣故無法看透裡面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千夫長本來也沒想着能殺傷多少。
他是在試探大陣之中的人數。
“正前方!放箭!”
在白馬義從旋轉的過程中,韓世忠預判了一波白馬義從的落點,然後直接下令射擊,一大片的箭雨朝着白馬義從的方向射了過去。
然而白馬義從給只是一個折返大甩,直接將固定的路線打破,將絕大多數的箭雨規避了過去,白馬義從的靈活在這一刻表現的淋漓盡致。
韓世忠徹底無語,在沒有對應的秘法之前,他們對於白馬義從完全是無可奈何。
想要靠弓箭反擊對方根本不現實。
對方甚至能在箭雨落下的瞬間逃出箭雨覆蓋的範圍,要麼用追蹤箭,要麼就只能逼着對方降速,然後將其覆滅,可不論是哪一種,在此刻都像是在做夢。
韓世忠心中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對手太強了,不是簡單意義上的強,而是那種從不經意間細節就知道,對方領先一大截的強大。白馬義從對着軍陣進行着一次又一次的試探,不過也沒辦法造成什麼實質性的殺傷,雲氣差距太大,他們又沒有完全掌握風的力量,殺傷性完全不夠,也只能圍着軍陣轉圈圈。
韓世忠也拿靈活且迅捷的白馬義從一點辦法都沒有。
在此之前,他從未想過世界上還有如此大軍,這種速度在草原之上恐怕是無敵般的存在。
現在大家在這裡對峙,主要還是因爲有軍陣保護,而且全是精銳,若沒有這層保護,對方只需要不斷的環繞騎射就夠讓部隊崩潰。
“大概兩萬人?”千夫長在漫長的試探之後,總算是得出了一個大概的結論。
對方几乎每個方向上都有步兵結陣,再加上對方時不時的箭雨反擊,千夫長大概估算出了對方的兵力數量。
“撤!”千夫長心中有數之後,直接下令撤退,他們一直圍着也沒什麼用,還不是節省點力量,爲後面做準備。
看着離開的白馬義從,韓世忠再度皺起了眉頭,不光是對方的速度,對方領頭的基層軍官也很優秀。
他差不多已經摸清楚了白馬義從的極限,正打算做點設計,狠狠搓一搓白馬的銳氣的時候,對方居然直接了當的撤了。
可以說這是步兵打騎兵的致命死穴,只要你進行防守,騎兵就是進可攻,退可守,佔據着絕對的主動權。
“哼,不過撤的也好!”
韓世忠臉上閃過一絲冷漠,在知道對方有告訴偵察騎兵,他們還刻意暴露自己的時候,他就已經做好了謀劃。
雖然白馬義從的靈活有點超越想象,不過不影響大局。
“報將軍,前方大約有兩萬人接陣阻擊。”
千夫長將自己發現的情報彙報給後方率兵前來的盧俊義。
“兩萬人馬?”盧俊義也皺起了眉頭,在韓世忠手上吃過虧的他很清楚自己和韓世忠的差距。
岳飛的命令是讓他們追逃,如今遇上狙擊部隊,這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集結人馬,我們去會一會他們!”
盧俊義手底下此刻除了騎兵還有兩萬的步弓混合部隊,是岳飛派過來,讓他帶着去當先頭部隊壓制韓世忠進軍,順別顯著他們抓捕俘虜的。
不過沒想到,他們這邊還沒做什麼呢,對方居然率先一步撤退了。
這讓盧俊義不免有些蠢蠢欲動起來,也許他能報仇一把?
畢竟兵力優勢在他們,總不能就這麼灰溜溜的回去吧。
看到被霧氣籠罩的軍陣之後,盧俊義思索了一下,決定打一打,兩萬人左右的數量,就算對面是大軍團指揮又如何。
五萬人才是大軍團指揮發揮出力量的臨界線,兩萬人這個領域是勇戰派發揮的領域。
“弓箭手速射壓制,不要吝嗇箭矢,有多快,有多猛都給我上!”盧俊義開始指揮調動。
憑指揮他肯定不是韓世忠的對手,就算是人少也是一樣,最佳戰術其實就是一鼓作氣的豬突戰術,直接對攻!
“槍兵全線突刺,步兵跟進,騎兵待命準備衝鋒!”
“殺啊!”數千槍兵怒吼着持槍朝着前方衝了過去,身後的弓箭手直接射出了大片的箭雨,保證槍兵能有序的進行衝鋒。
只要擾亂了對方的陣型,騎兵一波衝鋒就能一錘定音!
數千槍兵如同洪流一般在弓箭手的掩護下,直接朝着霧氣當中的敵人發動了強攻。
即便什麼敵人都看不到,但是剛剛一場大勝,槍兵們氣勢如虹,根本沒有半點畏縮之意,迸發出來的氣勢盡顯無畏。
然而等長槍兵衝入軍陣之中,卻驚訝的發現,預想中的劇烈狙擊沒有發生,他們面前只是一羣幻影。
“這不可能!”白馬義從千夫長驚駭地看着被長槍兵戳破幻影破壞了陣型之後消散的霧氣。
他明明還留下了幾隻小隊監視這裡,敵人怎麼可能在他們眼皮子地下溜走。
“沒什麼不可能的,只是一些障眼法罷了,你們太依賴自己看到的東西了!”
盧俊義倒沒什麼意外之色,大宋之內的道士不少,他在梁山上還見過公孫勝那種道士,有點奇奇怪怪的秘法很正常。
不過連這種旁門左道的東西都用上了,看來大宋還真是急眼了。
“將軍,我們追嘛?”親衛詢問道。
“白馬義從散開偵察,尋找對方的潰敗的士卒,我們撤!”
盧俊義搖搖頭,他不敢追,簡單的虛虛實實讓盧俊義回想起了自己被韓世忠完全看穿的慘痛遭遇。
最後從心的選擇了只要我不出擊,那我就不會犯錯的鴕鳥戰術。
他現在對於自己的定位很清晰,那就是聽命令打仗,不要有自己的想法,自己之前想法很多,然後被韓世忠教育兩波瞬間醒悟了。
怪物的戰場裡沒有自己的立足之地,韓世忠那種怪物交給岳飛這個更大的怪物去對付就行了。
岳飛的命令是讓他阻擊韓世忠,防止對方過來,既然對方主動跑路了,那他繼續執行抓俘虜的軍令就行了。
盧俊義的想法救了他一命,韓世忠所準備的二道截殺防線遲遲沒等來對手,擔心岳飛大部隊抵達,最後也只能匆匆撤退。
大軍團指揮心都髒,虛虛實實結合在一起,本來打算給追兵一記迎頭痛擊,沒想到盧俊義居然放棄追擊了。
這讓韓世忠有些意外,畢竟大多數人在接受勝利餘暉的時候都會變得比較狂妄。
被耍了一次之後,會被衝昏頭腦。
不過沒有交戰,對於韓世忠而言,戰略目標倒是完成了,平安地撤到了城池之中,開始固守帶援。
博弈的精彩之處就在於,你永遠不知道你的敵人是怎麼想的。
這也是戰略的意義,明確自己需要什麼,完成保底的任務,持續不斷進行推進。
韓世忠的目的是撤退固守,所以是否埋伏成功對於他而言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