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悶的喝了一杯冷水,之前他曾提出反對,但是卻拗不過阿姊的堅持,每次想到阿姊圍着農活忙碌的身影,羅成就感覺心如刀絞,懊惱和悔恨像是蟲子在不斷啃食心靈,當初若不是因爲自己一意孤行,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以阿姊的天資絕對能夠考去九州學府!而不是現在這圍着炒米油鹽團團轉的農婦。
拿起放在桌角的飯糰,緩緩的嘆了口氣,目光中滿是感激和愧疚,這是阿姊凌晨特意早起給他準備的早飯。雖然只是昨夜剩飯剩菜包在一起的飯糰,但羅成覺得無比美味,吃得津津有味。
俗話說知子莫若父,同樣的,一手將羅成帶大的阿姊,同樣看出今天的羅成有些不同,阿姊卻沒有多說什麼,默默的把這份關心放在心裡,臨行前取出一份前些日子從娘娘廟求來的平安符放在羅成的包裡。
繼續狼吞虎嚥,他知道自己一輩子都無法彌補對阿姊的傷害和愧疚,羅成握緊拳頭,深深吸了一口氣,暗暗發誓,他絕對要考進九州學府,完成阿姊的願望!哪怕拼命也在所不惜!
羅成有自知之的靈丹妙藥明,他不是什麼絕頂天才,努力勤奮絕對不比任何人差,但是,葉家寒門小戶,家業貧瘠,並沒有多少底蘊能買得起輔助修煉,以他的修煉進度想要考入九州學府幾乎不可能。
當他發現破書中可能記載着某種能有益修煉的神奇功法時,便傾盡所有希望,除了上課外便是揣摩弄明白功法。
羅成的嘴角輕抿,以前,考上十大學院對於他來說,是一個夢想,而現在,昨夜與火炎蟲融爲一體,擁有火炎蟲的某些神奇的能力,十大學院變成了理想。
夢想和理想看似一樣,其實是有很大的區別,夢想是遙不可及,現實中不可能實現,只有在夢裡纔會有機會實現。但是,理想呢?是對未來事物的美好想象和希望,是有實現可能性的。也許觸手可及!
屋外的天空漸漸破曉,淡青色的天空鑲嵌着幾顆殘星,大地上飄蕩着霧氣,如同籠罩着一層銀灰色的輕紗。少年撥開身前朦朦朧朧的晨霧,朝着越來越亮的東方邁步!而去,高大的背影漸行漸遠。
不知不覺已經走到城門下,羅成收回心潮澎湃的思緒,伸手輕輕拍打着衣袖,拂去身上的浮塵,認真的整了整身上青色道袍,洗去一路上的的風塵僕僕。
孫家堡離縣城有十餘里的山路,但是對於羅成來說,還是很輕鬆的。用他的話說,從兩歲能走路開始,就是一直爬山長大的,走這點山路真的不算什麼。理了理胸口的直領,一塵不染,猶如初春的那場晚雪一般潔白。身體挺得正直,寬衣大袖的袍子讓他木訥的模樣裡多了幾分瀟散之意。
眼前靜靜的矗立着一座黑色的城池,金色的陽光灑在城頭上,讓城樓上“和州”兩個黝黑大字顯得越發古樸厚重,目光越過三丈高的黑色城牆。
任何一個來到青桃山城的人,目光第一時間必定會被城東處那座青山所吸引。
青山高約百丈,縱橫數裡,兩頭寬而圓潤,山頭微微冒出一個小尖,遠遠看上去猶如一個倒置的大桃子。
山上一條筆直往上的寬闊青石山道劃過鬱鬱蔥蔥的樹林,沿着青石山道,視線的盡頭,金色的陽光淡淡的普灑在山頂上一排排紅牆綠瓦,和一座座殿宇樓臺之上,給眼前一片靜謐的青山綠林增添了幾分神聖和詩意。
“當!”
遠處的青山上一道清亮厚重的鐘鳴聲忽然響了起來,悠遠而肅穆,像是來自遙遠的蒼穹,又像是走向寬廣的大地,鐘聲並不大亦不顯得刺耳,而是一種極爲凝時實穿透性的聲音,哪怕在數裡之外,依然聽得十分清楚,猶如一座古老的銅鐘在耳邊敲響,滿身、滿耳、滿眼都是鐘聲。
當…當…當…
鋪天蓋地,漸行漸遠,鏗鏘的鐘聲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嗡嗡餘韻互爲映襯,顯得越發氣勢恢宏。鐘聲一連響了六次才停了下來,山上山下,城裡城外數裡餘音嫋嫋。
羅成應聲擡起頭來,只見雲彩都趕集似的聚集在天邊,一條淡淡的紅色光芒從雲海深處迸發出來,天空中到處都像是燃燒的火焰。忽而金光萬丈,一輪豔豔的紅日自茫茫東海而起,騰騰的爬上雲頭,天地間霎那間光明大炙。
看着這無比瑰麗壯闊的日出之景,羅成抿抿嘴脣,忽然心裡莫名有些觸動,一股莫名的欣然填滿心頭,不由自主的咧嘴微笑起來。
說來也是奇特,少年長相併未多麼出色,頂多算得上有幾分清秀姿色,平日裡僵硬的臉上還顯得有些木訥。
但是現在,少年臉上那一層層木訥消失的無影無蹤。微微笑起來的嘴臉露出兩顆白色的小虎牙,一如雨後晴空的感覺。這一刻,讓人不敢相信,原本看起來平平無奇,臉龐木訥的少年突然之間變得耀眼奪目起來,那迷人的微笑竟然給人一種和陽光明媚的感覺,讓人怎麼也挪不開眼睛。
也不知這一冷一熱兩幅截然相反的表情是如何變換的,而且毫無違和感,強烈的對比反差讓他的笑容又迷人三分。
明亮和煦的陽光灑在少年青澀的臉上、身上,微微閉上雙眼,感受着溫暖和煦的陽光,大口大口的呼吸,少年口鼻之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多了兩條雲霧繚繞的靈蛇,隨着少年的呼吸,猶如仙人吞雲吐霧,仙氣十足。
此時羅成位於小道一旁,這個少年在發生驚人的蛻變。
他卻沒有意識到,在不遠處,有一雙明眸悄悄將這一幕收入眼底,眼眸種閃現出一絲驚訝。
少女遠遠的看着,卻沒有靠近,更不會去打斷,她驚訝的是這少年的機緣,這樣的機緣只有經歷過的人才能夠明白是多麼的珍貴,多麼的難得。
以她的家事,有這樣機緣的人目前她只見過三個人,一個是她的哥哥,郭氏門閥的長子郭無敵,一個是九江郡守的三公子,武癡尚俊傑。第三個,就是縣令王大人的怪才般的小兒子。
這三人無一不是郭可人見過的人中龍鳳。成就潛力非凡。
沒想到,今天又看到一位,一個木訥卻看起來很乾淨的鄉村少年。
被少女關注的少年對此一無所知,哪怕知道了估計也不會放在心上。
旁人的關注與自己何干?哪怕這個旁人是多麼驚爲天人的絕世容顏!
他的心中充斥着濃濃的舒適,念頭通達,昨夜修煉通靈伴生術而受到的傷勢和疲倦在這和煦的陽光下,猶如冰雪消融,慢慢消散。
羅成猛地睜開眼睛,鼻翼間,兩道兩尺三分的氣息筆直噴射而出,猶如兩柄利劍出竅,鋒芒畢露。
擡起頭直視太陽,目光凌炯有神,霎時已經疲憊盡去,精神抖擻。臉色是健康的紅潤隱隱皮膚有層光澤在流轉,較之之前的蒼白病怏怏的樣子,幾乎判若兩人。
雖然只是短短的幾個呼吸,但是,羅成卻覺得自己的身體似乎得到了一種神奇的滋潤和洗滌,甚至連心靈都得到一絲昇華。周圍的一切似乎都變得更加美好,耳畔的幽幽鐘聲,眼前的閃閃金光,周圍的古老城池,一切都是那麼的和諧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