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酒吧昏暗的燈光,天瑾的心再次陷入虛無中,最近天瑾總是會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在某一時刻忽然消失。似乎有種不好的預感,像是什麼要來臨了一般。
做酒吧的服務生並不像天瑾想象的那麼容易,尤其是早晨到上午這段,倒不是說,早晨到上午有很多客人,而是這時候都是很多客人酒醒後,需要收拾一晚聒噪產物的時候,四角街的夜晚是無比熱鬧的,同樣相對而言,這裡的酒吧在晚間的時候也要比其他的地方火的多。
想比於服務生,天瑾更像打雜和清道夫,可是事實上除了工作之外,此時的天瑾有一件更讓他頭疼的事。
羅美的小弟們來了。
說是小弟,但事實上都是些看起來比較壯實的漢子,估計怎麼都比天瑾的時機年齡要大個七八歲有餘。他們一向都把這座酒吧當做家一般,沒事的時候總會來喝兩杯,現在的四角幫,相對而言有些名存實亡了,但是意義還是要的,畢竟四角幫可是見證了四角街建立的歷史。
天瑾此時此刻在某些有心人的嫉妒和慫恿下徹底的被人圍觀了。
無論他收拾到哪裡都有一堆漢子盯着自己看,相信這對於任何男人來說都不是什麼舒服的事,況且他天瑾又不是搞基的。
這些小弟有他們看的理由,因爲在此之前四平已經將天瑾的來歷和與羅美的歡喜添油加醋的說了一番,羅美是什麼人,那可是上屆幫主的孫女,這一屆的四角幫幫主,雖然本來這一屆的四角幫其實並非是託付給羅美的,但是當初的那個人做了叛徒,投靠了別的幫派,就是現在的第一大幫東北幫,所以羅美不得不應了爺爺的託付,將這死而不僵的百足之蟲支撐起來。
羅美既是幫花,又是幫中的老大和大姐頭,這些說是小弟的漢子滿有幾個都是暗地裡喜歡羅美的,但是卻不善於表達,一直藏在心裡。如今這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小白臉,竟然忽然插隊,跑到了衆人的前面,照着四平的說法還和羅美很是有一腿的曖昧關係,立刻讓天瑾成爲了衆矢之的,此時看着被圍觀的天瑾,四平不禁有種報復成功的暗爽。不過四平還是比較驚訝,因爲除了他之外還有一個人沒有上前去圍觀天瑾,而是一副悠然的坐在一邊,這個人便是當初天瑾來着買寶石被當託的那個莫西幹頭的小弟。叫做大古,是老資格的一幫人了,算是四平的前輩。
天瑾雖然感到不舒服,但是卻不願意搭理這幫無聊的漢子。他在衆目睽睽之下繼續掃他的地,擦他的桌子。
正待這時,羅美卻是從後臺出來,看到這一場景不禁有些驚訝的說道,“喂!你們幾個做什麼呢?要麼就快幫忙收拾,要麼就找個地方老實呆着,別添亂!”羅美一副大姐頭的樣子。
看到羅美出來,幾個漢子立刻做鳥飛離散,自顧自的裝什麼也沒發生。
“喂,大古!你也夠淡定的,羅美大姐竟然要樣小白臉了,你竟然絲毫不爲所動,真不知該爲你悲哀,還是幸運。”其中一個胖子做到大古的旁邊說道。
大古不禁不屑的笑了笑,“你懂什麼,我可是見過那小子的,曾經是大姐的大主顧,就是上次他的那一單生意,讓我們四角幫以前的外債還清了大半,我聽四平說了那事,顯然他現在是有些個人的事,落魄了,在這個時候,羅美大姐幫一把是應該的,你也不是不知道羅美大姐的脾氣,一直是刀子嘴豆腐心的。”
旁邊的漢子立刻原來如此的模樣,再次看向天瑾的時候眼神不禁有些變化。
不過正當這時,羅美卻是走到了天瑾的旁邊,手上拿着條溫熱的毛巾送給天瑾,天瑾隨手謝過,拿過來擦了擦汗,兩人似乎在說什麼,羅美一副笑顏的表情,頓時讓衆漢子其中幾個眼神再次陷入陰暗。
“說實話,我可好久沒看到羅美大姐如此開朗了。也不知道那個小白臉有什麼好,這個年頭好白菜算是保不住了。”
“人家的賣相再怎麼也比你強吧,自古便是俊男陪美女,人家又是大主顧,對我們四角幫算是大恩德了,我看羅美大姐倒是和他蠻般配的。”其中一個不由的說道,不過立刻遭到了其他人鄙視的眼神。
此時天瑾這邊,羅美決定今天繼續帶天瑾出去,天瑾現在算是寄人籬下,也不好不答應。這次羅美倒是神神秘秘的,不肯告訴天瑾今天要去哪裡,既然如此天瑾也不追問,只管去便是,反正現在在天瑾看來,凡是都是空白和虛無,就像傳道書上說的,世界事物對於自己來說有幾何是真實的,其實到頭來都是虛空,都是撲風。既然事物都是虛空,那麼做的事也是虛空,正所謂虛空的虛空,都是虛空。所以到哪裡都是一樣的。
上午做完了工作,於是在衆人憤慨,不解,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下,羅美再次帶着天瑾出門了。
而且羅美還警告過他們讓他們好好看店不許跟來。於是一個個只好憤憤作罷。
今天的天氣還算是不錯,雖然驕陽當空,可偶爾也會有幾朵雲彩飄過,總體還是給人一種秋高氣爽的感覺。
兩人從後門走出,不過這次卻是有所不同,因爲早已經有一輛車在等着他們。
看起來有點像老式的軍用吉普,不過顯然是經過過一番改造的。雖然相比而言羅美更喜歡騎摩托,但是這次去的比較遠,而且羅美的摩托車前一段時間被大古騎出去,不小心撞了牆,現在正在車庫修理呢,這次就不得不叫人送自己。
開車的是一個看起來頗爲精神的中年發福大叔。羅美笑着跟他寒暄了幾句便和天瑾到後面坐下。
在大叔的一番拍馬趕驢之聲下車子終於開動了。
“馬叔,這次麻煩你了!”羅美對着前面說到。
“什麼話,馬叔我可是看着你長大的,最近也清閒的很,送送你罷了,能有多大的事。再說,你可是四角之花,能載你可是我的榮幸!那位小哥好福氣,竟然能得到咱們四角之花的邀請,快有大叔我當年一半的風采了。”中年男子笑着說道。
“我可不是什麼四角之花,馬叔就別說笑了。不過當初我小的時候,馬叔確實是風采翩翩呢,只不過現在。。是不是發福發的太寬了點。”羅美笑道。
“你這妮子!也不說馬叔點好的。不過人老了也不在乎那些。這次我也去順便看看羅老。畢竟也很長時間都沒去看他了。羅老現在怎麼樣了,有起色了麼?”
羅美臉色暗了暗,說道“依舊還是那樣,畢竟年齡大了,醫生說很可能無法恢復了。現在能做的只能是盡人事罷了。不過我已經請了最好的護理,爺爺他還是會得到很好的照顧。”
中年男子聽後不由得嘆了口氣,“沒想到羅老戎馬半生最後人老還是逃不過這一遭。你馬叔我就看得開,只要能活到六十歲,我直接要求安樂死就不用受那些個苦頭。”
天瑾聽兩人的對話算是明白額此行的目的,想必是要去看羅美的爺爺,聽情況羅美的爺爺似乎不太好的樣子。不過自己只是個看客罷了,也不必長吁短嘆,只是見羅美的情緒有些波動。
過了大約大半個小時時間,三人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這裡是一所頗爲寧靜大氣的郊區養老院。外觀上看還不錯。一進門便看到有打太極拳和被輪椅推出來賞花的老年人,偶爾在某棵大樹下還能看到幾個老人家在拼殺象棋。
羅美向四周看去,似乎尋找了一番,因爲她已經提前通知過了,負責的專護人員將爺爺帶出來。果然過了一會兒,一個身着粉衣的護理人員,將一個面容呆滯的老人帶了過來。
不知道爲什麼這種場景讓天瑾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不過這種即視感,其實大部分都是人的錯覺。羅美立刻迎上去,笑着與護理小姐說了幾句問候的話。
於是天瑾和老馬走上前去。
“這就是你爺爺麼?”天瑾不由得問道。
羅美點了點頭,老人雖然外表看起來很健康的樣子,但是事實上卻是沒有任何的反應和表情的。已經相當於腦血栓晚期的症狀。
羅美此時的表情,顯然極爲溫柔,事實上老人是羅美唯一剩下的親人,羅美的父母在早年的時候發生了意外,所以導致了羅美一直是一個人生活支撐。而對她最好也是最愛她的就是面前的老人,羅美的爺爺。本來老人是不想讓羅美承擔任何責任的,可是以前託付的那個人,卻背叛了他,自從那次起羅美的爺爺病情便開始加重,直到如今沒有了自己的意識,近似於植物人一邊。
一下午,三人陪伴着老人逛花園,並且給老人清洗身體,做了一些按摩。後來羅美想和老人單獨呆一會。
天瑾和老馬便出去走走,老馬要找地方抽袋煙,天瑾沒有這個嗜好,於是找了個長椅坐下。
花園裡依舊如昔,老人們各自做着自己喜歡的事情,他們似乎有自己的一篇天地。
看着眼前這羣雖然已經是遲暮,但是卻顯得生機勃勃的老人,天瑾忽然感到自己似乎有些羞愧。
天瑾不由得再次陷入沉思中,最近的精神總是有些恍惚的。
可是正待這時,天瑾卻看到羅美有些急色匆匆的走出來,在左顧右盼似乎在找自己。
天瑾立刻走上去,問道“怎麼了,該不會是爺爺出事了吧?”
羅美一臉的擔憂,卻是搖了搖頭,“不是,馬叔在哪裡,我們立刻回去!剛纔四平給我打電話,四角那邊出事了,大古他們不知爲何,竟然被東北幫的人抓去了。並且叫我立刻過去!”
Ps: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