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怒斥!
皇后控訴的聲音還在大殿之上響徹。
“啪啪啪。”
洛霄用力的鼓着掌,贊同着她的說法。
何皇后滿腔的情緒發泄出去之後又爬到了洛霄的腳邊,滿臉期盼的望着他。
洛霄望着殿中的皇帝和公卿厲聲道:“皇后剛纔所說的,正是我想要做的。
如今天下洶洶,是誰的過錯呢?
難道是我的過錯嗎?
難道是想要求活的黎庶的過錯嗎?
你們把持着天下的權力,卻搞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若不是你們這些公卿沒有用,我又怎麼可能會站在這裡。
當然是你這個皇帝以及伱們這些尸位素餐的公卿之錯啊。
我是代表上天的旨意來革除大漢的天命,現在天命已經革除,上天已經不會再對漢廷有任何的偏袒。
但是九州黎庶的怒火卻還沒有平息。”
聽到道主所言,太平軍的渠帥頓時都義憤填膺起來,就是眼前的這個皇帝和這些公卿害的他們家破人亡,不得不舉義起事,否則誰願意拼死來做這些事。
洛霄話中的殺機凜凜,是個人都能夠聽出來,頓時許多人都顫抖起來,面對生死又有多少人能徹底的置之度外?
洛霄的聲音繼續響起,“你們這裡有些人是必死的,尤其是皇帝,他必須要死。
我曾經聽聞在先漢時,靖難諸侯討伐戾帝時,說‘戾帝獨夫禍亂天下’。
戾帝是我聽過最昏庸殘暴的皇帝,而你,是我見過最昏庸無能的皇帝。
上一次靖難諸侯奉天靖難,誅殺了戾帝獨夫,還政給了皇室,大概是因爲漢室的天命還沒有衰落吧。
這一次我尊奉上天的旨意,用刀劍來革命,要誅殺獨夫,卻要讓天下人都看到。
天命不再,正是羣雄逐鹿之日。”
洛霄的話讓皇帝的臉煞白煞白的,這一下徹底癱軟到了地上,他倒是不在乎自己的身後名,但是對死亡充滿了恐懼。
殿中公卿聽到奉天靖難時,就已經臉色很不好看,聽到革命二字時,更是掩面哭泣了起來,湯武革命,順乎天而應乎人。
在這個時代,是絕對是政治正確,還沒有任何一個君王敢於否定湯武革命的正義性。
洛霄低頭望了何皇后一眼以及殿中公卿一眼,悠悠說道:“當然,你們這些人之中有一部分是不需要死的,比如小皇子。”
聽到小皇子不需要死,何皇后頓時有些臉紅,以爲是洛霄答應了她的請求,殿中公卿有人頓時眼睛一亮。
這代表着太平軍不是殺人狂魔,而是可以商議的。
王允沉思了一下,這太平軍張角武力天下第一,正是血氣方剛之人,若是爲他獻上一個美人,想必可以留下這有用之身。
王允無論其人若何,但是一顆對漢室的忠心是常人所難以及得上的。
即便現在太平軍勢大到了這種地步,王允還是沒有放棄,他相信自己一定能找到機會。
至於頂尖的美人,王允知道只要自己把義女獻上去,張角一定會心動,這世上沒有任何人會面對自己的義女而不心動。
殿中衆人心中想法各異,洛霄卻繼續說道:“你們這些人之中,有沒有上書勸諫皇帝,卻沒有被採納的呢?
有沒有爲民請命,卻遭遇貶斥的呢?
有沒有有功於天下,而屈居在這殿中的呢?
有沒有品德上佳,未曾和皇帝同流合污禍亂天下的呢?
如果有這樣的人,我會一一甄別,留下你們的性命。
我等太平軍奮起革命,不是爲了殺戮而來,而是爲了奮揚天下的正道。
這樣說,你們明白了嗎?”
洛霄這話一出,本來是個相當令人開心的事情,但是殿中卻比剛纔還要安靜。
太平軍來奮揚正道,那他們是在做什麼,是奮揚邪道嗎?
但回想一下洛霄剛纔所說,這些漢廷羣臣不得不承認,洛霄說的很有道理。
十常侍極度害怕,身爲皇帝的近侍,皇帝乾的事情之中,就沒有任何一條和他們沒有關係的。
倒是殿中有一些公卿老神自在,一點不慌,如果不是場合不合適,他們甚至會直接拍手叫好。
早就應該如此,那些隨着皇帝禍害天下之人,就應該遭受懲罰,才能給天下一個交代。
突然有太平軍的士卒小步跑進,來到洛霄身邊說道:“道主,整座皇宮都已經控制住了,洛陽城也盡在我們的掌控之中,沒人能翻起風浪來。”
這下對漢廷公卿來說,是真正的人爲刀俎,我爲魚肉了。
洛霄揮揮手,士卒退下,洛霄這才走到皇帝身前,問出了所有人最關心的一個問題,“獨夫,你說你要怎麼死?”
皇帝驚叫一聲,哀泣道:“我不想死!”
洛霄聞言厲聲道:“你不死?
天下因爲你而死的冤魂又怎麼能夠安息呢?
我從冀州而來,爲了革命有多少太平軍的將士犧牲,現在怎麼敢於饒恕你的命呢?
倘若禍亂天下的人,還能夠瀟灑自在的活在這個世界上,那掙扎求活的人,難道不是成爲了一個笑話嗎?
除惡務盡!
你就是天下的首惡,不殺你,還怎麼去除惡,若是留下你這些殘餘,新的天下難道能清平嗎?”
洛霄的聲音響徹大殿之中,聲音之中帶着無限的憤怒和怨恨,所有人都能夠清晰的感受到那種感情。
洛霄最後一句話,讓殿中的渠帥感同身受,這一路上有多少兄弟死去,現在這皇帝竟然想不死,於是齊聲怒喝道:“爾怎可不死!”
所有人都清楚,正如之前張角所說的,皇帝是必死的。
到了這個時候皇帝已經死定了,王允主動出來跪伏道:“道主,雖然您說陛下現在失去了天命,但是陛下畢竟曾經貴爲天子,天子是不可以刀劍加身的,還請道主明鑑。”
王允知道自己這句話一定會遭遇非議,但他是真正的漢室忠臣,即便是到了現在這種地步,他還是想要盡力的爲漢室挽回一些顏面。
而且他所說的話並不是胡說,自古以來還沒有亡國的天子直接死於刀劍的,周懷王就不用說了,就連紂王那種公認的暴君都是自焚而死。
洛霄望了一眼快要落下的太陽,淡淡道:“太陽快要落山了不要再讓他見到第二天的太陽。”
話音落下,就有幾人手中則捧着三尺白綾,皇帝哆哆嗦嗦的掙扎着,他的求生意志很是強烈,洛霄皺了皺眉頭,怎麼會有這麼窩囊廢的皇帝呢?
何皇后見到洛霄皺眉,一陣膽戰心驚,又望了自己的皇兒一眼,咬了咬牙,說道:“陛下您說什麼,臣妾有些聽不清楚。”
說着附身過去,這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轉而向着洛霄拜倒說道:“道主,皇帝說他有大罪於天下,不敢求活,只求能自縊以謝天下,還望道主成全他最後的心願。”
自縊?
皇帝一愣,我什麼時候說過要自縊,這狠毒的女人是要自己死啊,面對洛霄懦弱無比的皇帝,面對自己的髮妻,可算是抖起了威風,伸手就要打過去。
但直接被太平軍攔住,又擔心他說出什麼話來,直接將一塊白布塞進嘴中。
洛霄望了望角落之中的史官,又望了望殿中沉默的公卿,然後伸手拍了拍何皇后的頭,“你很懂事,你和你的兒子,都會很安全。”
殿中一片寂靜,何皇后心中卻終於鬆下了那一口氣,以她的姿色只要面對的是正常人,基本上是不會死的,現在兒子也可以活命,讓她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皇帝被幾人架着到後殿去主動自縊,史官望着這一幕,絞盡腦汁的想要爲尊者諱,但是又要讓後世之人能知道真相。
僅僅片刻,又有幾人走進,見到後殿高高的懸樑之上,皇帝的屍體在白綾上懸掛飄蕩着,幾人將皇帝的屍體放下,確認皇帝死去,強忍着心中的不安,離開後殿。
“道主,獨夫已死。”
幫助皇帝去死的是太平道衆,當然不會尊敬的用崩字,就用死這種庶人才用的字眼,來表達對皇帝的蔑視。
“將獨夫的首級割下,明日我要告祭皇天,就用漢皇帝的首級。”
殿中的所有公卿都彷彿心臟被抓住一樣,他們的君主死了,他們這些人呢?
洛霄一步步走向這些公卿,蔡邕自然不在這其中了,但是洛霄又看到了幾個頗爲熟悉的面孔,比如說盧植,沒想到盧植在兵敗之後,竟然會回到洛陽城中。
“盧植,你爲什麼與我太平軍爲敵呢?”
這盧植是個大才,無論是做事的能力,還是做學問的能力,都是當今首屈一指。
盧植平靜的說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我是漢臣,自然要前來拯救君父。”
洛霄就知道盧植一定會這樣說,因爲他的弟弟也這樣說。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就這麼簡單而已,但是能做到的人卻很難。
“那現在你的君父以獨夫之姿而死,你又如何做呢?”
現在?
盧植有些迷茫的說道:“不知道,太子辯出奔,自然是扶助太子辯。”
盧植這話一出,就有數人拉了拉他的衣角,張角這番話明顯是不願意殺他,但是他這麼說,那不就是找死嗎?
洛霄面上卻依舊沒有什麼表情,只是一擺手輕聲道:“請!”
盧植聞言向着後殿叩首,然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袍服,借來一把利劍,自刎在殿中。
鮮血瞬間流了下來。
洛霄一個個的走過,一道道血光從一個個人的脖頸之中激射而出,有的人直接自殺身亡,還有的人是被殺,還有一些人則存活下來。
命運各不相同因爲人的性格,那些死去的公卿,首級全部都被割下來,這些首級之中的很多人,明日都要遊遍洛陽城。
洛霄望着漸漸升起繁星的天空,對所有渠帥說道:“天色已晚,就在這皇宮之中歇息吧,這其中房間衆多,讓這位六宮之主爲你們安置住處。
明日告祭皇天。”
“喏!”
夜宿皇宮,即便是不做什麼,但是想想都很是興奮。
……
天光破曉,經過一夜的時間,昨晚皇宮之中的許多刀光劍影都彷彿消失了。
咚咚咚!
厚重的鼓聲在皇宮之中響起,洛霄身着道袍,上繡“太平”二字,築起高臺,高臺之下無數雙眼睛熱切的望着他。
他一步一步的走上高臺,雙手交叉在胸前,朗聲道:“太平!”
聲音悠悠揚揚的傳到極遠,甚至就連洛陽城的城樓上都能隱隱約約聽到。
高臺之下的太平道徒齊聲應和,“太平!”
以十萬計的齊聲大喝,瞬間使整座洛陽城都聽到了這一聲蘊含着無數情感的聲音,所有人都只覺心肝膽顫。
皇宮之中的衆人自然更是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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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漢王朝的滅亡時間早有定論,在漢靈帝之後還有得到較多公認的漢室皇帝,但實際上,正如史學界所公認的“漢亡於漢靈”。
從漢靈帝死亡開始,東漢王朝就滅亡了。
在漢靈帝死亡時,皇室失去了最重要的諸夏天子冠冕,在君權天授的封建時代,這代表着劉氏不再理所當然的成爲天下的主人。
整個天下化爲了一個純粹的政治實體,如果讓筆者來類比的話,這種形勢頗爲類似於周王朝戰國時期,諸侯國之間互相相王,徹底將周王室打落塵埃。
東漢王朝的情況與此非常相像,那些曾經束縛在漢王朝之內的諸侯,有了挑戰秩序的理論。——《漢王朝興衰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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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以天下黎庶斥帝及公卿,曰:“負天下者謂之獨夫,若夏桀、商紂,又若漢戾,可有幸免之君乎?
獨夫當死!”
帝懼不能言,唯何後附首細聽,乃拜曰:“陛下曰:‘朕嘗聞天地之主,自有崩作,不可刀劍臨身,但求三尺白綾,以謝天下’。”
角慨然嘆曰:“乖矣,爾子當安。”
帝有疾,不能行,又不能言,乃以眉目求侍者扶助入殿。
稍傾,帝自縊,崩於洛陽。——《後漢書·靈帝本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