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
四下一片迷濛,只見在那漆黑的夜色中,正有一個黑色的人影,在街上與屋頂之間上竄下跳。
他雙臂微振之間,便已從那街道躍上了屋脊,而後凌空一個翻身,又閃到了一旁幽深的街道之中去了,看起來就像是夜空中一道黑色的閃電。
不用說這道閃電自然是孟凡塵,他得到了大鵬的法力之後,真可謂是身輕如燕,要不是害怕法力不夠,他都想飛到天上看看去了。
雖然不能真的上天,但好在大鵬的法力夠精煉、雄洪,完全可以讓他像武俠小說中的高手那樣,輕易的攀巖走壁。
接連七八個起落之後,他已經接近了本地知縣陳大人的府宅,因爲白天曾經進去過一次,所以他也沒有猶豫,輕車熟路的就躍牆進了去。
分辨了一下方向,直接躍到了這府宅最高的屋脊之上,俯下身子仔細觀察了一會兒之後,才飛身向着後園掠去。
松林,竹林,亭臺,樓閣,假山……
這都是他白天走過的路,因此倒是並沒有迷路,雖然偶有幾個丫鬟、僕人走過,也被他輕易躲過。
不一會兒,他就已經到了縣令家的內宅,古人都沒有什麼娛樂,所以整個內宅顯得很是幽暗,只有一個房間中亮着燈光。
燈光極爲昏暗,甚至有些詭秘,似乎已經預示着這裡即將會有流血事件發生似的。
孟凡塵閃到那房屋的窗下,偷偷的朝裡看去,只見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正坐在牀前,抹着眼淚,而那張牀上則是躺着一個臉色蒼白的年輕人。
而在牀角則正站着一箇中年人,正是白天剛剛見過的縣令陳大人。
“這小子不會就是那縣令的兒子吧?”孟凡塵摸着下巴暗自想道。
今天白天,在那茶攤同老闆交談的時候,就聽說這縣令兒子被鬼纏身,想必就是牀上的年輕人了。
果不其然,只聽得那婦人突然對着陳縣令哭嚎道:“陳沖,都是你造的孽,兒子如果有什麼事,我不會放過你的。”
陳縣令也就是陳沖,忌憚的看了一眼那婦人,才陪着笑道:“夫人,你不用擔心,兒子已經喝了青陽道長從城隍老爺那裡求來的符水,最遲明天早上,他一定會醒來的。”
那婦人臉色微微一緩,接着忐忑的問道:“對了,你說城隍爺會不會聽小蝶的話?如果城隍老爺真的信了小蝶的話,會不會派鬼差來拿咱們?”
陳沖聽着那婦人的話,臉色不由得一變,看了一眼外面漆黑的天色,故作鎮定的道:“只要咱們陽壽沒盡,就算是城隍真的接了小蝶的狀子,他也拿咱們沒辦法。再說了,也不是咱們害死她的,明明是她自己失足跌下河淹死的,關咱們什麼事?”
“要不是你打死了她爹爹,她又怎麼會千里迢迢的要到州里告你,又怎麼會在鳳頭山失足跌到河裡淹死?”那婦人恨聲道。
陳沖越發的心虛,將那昏暗的蠟燭挑的明亮了些,無奈的道:“誰知道那老不死的那麼不禁打,如果不是這老不死的一直讓我還小蝶一個公道,我怎麼會對他用刑?”
他接着不無埋怨的說道:“而且,說到底還是你平時太護着這小畜生,否則他又怎麼先敢做出那等事來,她爹又怎麼會來告狀,我要不是爲了護着這小畜生,又怎麼會對那老不死的用刑,小蝶又怎麼會去向知府大人告狀?”
那婦人臉色忽青忽白,一直等縣令說完之後,才嘎聲說道:“你是說這一切都怨我了,難道我寵兒子還有錯了?”
孟凡塵聽得心中火起,恨不得立馬跳進去殺了這三人,但畢竟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看着他們活生生的面孔,卻又有些不敢下手。
一個飛身跳上了屋脊,伏在陳沖夫婦的頭頂上方,輕輕的揭開了瓦片,用力的咳嗽了一聲。
下方兩人正自說着,突然聽到這咳嗽,立馬嚇得住了聲。
過了數個呼吸,縣令才顫聲道:“誰?”
“陳大人,你將我活生生打死,又害的我女兒墜河而亡,還問我是誰?”孟凡塵故意沙啞着聲音,慘慘慼戚的說道。
在這昏暗的夜色中,就是他自己都有些瘮得慌,更何況是做了虧心事縣令夫妻二人。
因爲他們早已見過了女鬼小蝶的鬼魂,所以在聽到孟凡辰的聲音之後,倒是沒有懷疑有人會扮鬼嚇他們。
那縣令夫人聽到他的聲音,驚呼了一聲,白眼一翻,就嚇得昏了過去。
縣令雖然沒有昏過去,但也立馬跪伏了下去,邊磕頭邊叫道:“下官……下官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嚇唬嚇唬你而已,誰知……”
“誰知我這老不死的這麼容易就死了?”孟凡塵冷冷的接道。
縣令擦了一把額頭的冷汗,接道:“是,是……不,不是……是小人的錯,是小人的錯,您老人家就放過我吧!”
孟凡塵剛準備說話,突然聽得外面響起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隨即就是院門被暴力踹開的聲音。
與此同時,還響起了一個尖銳的聲音,道:“你們是什麼人,難道不知道這是縣令大人的府宅嗎?”
孟凡塵定睛看去,院門那裡突然變得燈火通明,只見人影幢幢,粗略看去,似乎有不下百人之衆。
就在他奇怪之時,突然聽得剛剛那個發出厲喝的人發出了一聲慘叫,在這靜寂的夜空中顯得格外刺耳、瘮人。
這聲慘叫並沒有持續多久,就戛然而止,似乎是突然被人割斷了喉嚨一般。
就在他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的時候,就見院門那裡的火光在迅速靠近,轉眼之間就到了他伏身的天井之中。
他偷偷地朝下看去,只見百十個身着紅衣,頭戴紅帽的女子各舉着火把,分立兩旁,而後一個黑衣老嫗牽着一個十一二歲的白衣女孩,慢慢地走了上來。
而令孟凡塵驚訝的是,那個看起來年紀還沒他大的白衣女孩,手中居然握着一把染血的寶劍,正滴答滴答的滴着血,但這白衣女孩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似乎是已經司空見慣了。
那個白衣女孩手中的寶劍一抖,看着那硃紅色的大門,冷冷的吩咐道:“押出來!”
隨着她話音落下,就有七八個紅衣女子踹門而入,把早已嚇呆的縣令夫婦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