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口氣之後，閻闖仍要敗退。
《凌波微步》確實強，左一閃右一避，三劍客都是劍法高手，更是快劍高手，但只要閻闖不想打，他們就再也碰不着閻闖一分一毫。
百花叢中過，半點不沾身！
短短時間。
兩次照面。
閻闖遍體鱗傷，但這些說來話長，其實一切只在瞬息間。
王正一的蜃珠迷霧纔剛剛鋪開十餘丈，尚還稀薄。
“還不行！”
“還得再拖！”
閻闖疾運《凌波微步》，體內《先天功》與《易筋經》流轉，在身體內外排布一重重罡氣護體，正待第三次衝身上前。
但這時——
“喝！”
但聽一聲嬌喝，閻闖眼角餘光瞥見，楊映雪趁着那倒地劍客起身的瞬間，竟冷出一劍，直刺那人心臟。
心臟！
這是要害！
即使是破限第九品，即使是後天十二重，一旦心臟被刺穿，都要死透透。
楊映雪這是奔着殺人去！
可是這四劍客剛剛纔從閻闖跟王正一手底下救了她，這楊映雪，這麼快恩將仇報？
莫非失了智？！
“楊映雪！”
倒黴劍客真倒黴，他反應已經很快，一扭身躲過這一刺，楊映雪順勢改爲斜削，倒黴劍客扭頭一躲，躲過了頸脖要害，卻沒躲過腦袋頭髮被這一劍削掉了頂上三層發，就連頭皮都被削去一層。
光禿禿！
血淋淋！
哪裡還有半點絕頂大高手的模樣。
“找死！”
劍客盛怒，一掌拍地，一手御劍，凌空翻轉就向楊映雪殺去。然而，卻又在劍鋒直指楊映雪的剎那就將身形倒轉，整個人如離弦之箭又衝王正一殺來。
這是虛晃一槍？
還是逢場作戲？
閻闖看的瞠目結舌，完全沒看懂。
但似乎不像是演戲，禿頂劍客沒去理會楊映雪，楊映雪卻糾纏不放，提劍緊隨而去，頃刻復又糾纏，攔住了劍客去路竟是替王正一擋住了這劍客。
“什麼名堂？”
王正一也看不懂了。
但他可不看戲，不假思索一退再退，氣血暴走全力催動‘蜃珠’。
終於！
大霧瀰漫，覆蓋數十丈，終於濃郁視野遮擋！
“成了！”
閻闖見狀連忙第一時間就從三劍客手底下脫身——
唰唰唰！
鏘鏘鏘！
這是第三次交鋒，這一回，閻闖揮出五十八劍，其中二十一劍攻勢，身上卻只多了五道劍痕。
又多瞭解！
又多從容！
再這樣繼續下去，只要閻闖不死，說不定等他看盡三劍客的劍法變化之後，未必不能反敗爲勝。
但沒必要。
‘蜃珠’顯威後，大霧密佈，王正一第一時間就找閻闖一配合——
“閻兄！”
閻闖感應霧氣流轉，立時會意。
當即就從袖中再度取出‘金剛琢’，往着霧氣指引左前方拋擲過去——
砰！
立中一賊人！
他在霧中看不真切，但三丈之外勉強看清一些，只見霧氣幻化一尊鼉獸遊亙而來，一掌落下——
轟隆隆！
閻闖是知道這一掌威力的，一時大喜過望：“王兄的大掌印苦於拍不中人，我有‘金剛琢’，在此霧中與他配合，豈非絕配？”
一個砸！
一個拍！
以王正一在‘蜃珠’迷霧中的掌力，漫說四劍客，就是再來四十，一個個，也都拍成肉泥！
“哈哈！”
“王兄，無敵矣！”
閻闖大笑！
……
“嘶！”
“點子扎手！”
“閻兄快跑！”
閻闖笑聲還沒停下，耳畔就傳來王正一急切聲音。
怎麼回事？
閻闖一怔。
王正一在‘蜃珠’迷霧中的大手印，他是見識過的，那叫一個相當厲害。當初，就在‘劍州大比’，半決賽中，王正一用那掌印拍的傅雲展全無反抗。後來決賽，也對閻闖造成不小威脅。
在大地上一拍一個大手印，誰遭得住？
都不敢抗！
照閻闖估計，那樣的威力，只要能拍中，別說普通破限，就是八品、九品也要被拍的死翹翹。
可現在，區區四個劍客，其中一人被閻闖的金剛琢砸中跌倒，這種情況下，王正一居然不行？
“王兄！”
“拍不中？”
“還是拍不死？”
閻闖心下疑惑，動作卻快，順着王正一的霧氣指引迅速走出迷霧，第一時間詢問王正一。
王正一左手握着‘蜃珠’，將右手往閻闖跟前一遞：“你看——”
“啊這——”
閻闖傻眼。
他看到，王正一右手似被什麼銳器洞穿，一個窟窿，血淋淋，手掌心的筋骨皮肉全都被洞穿，看得人鑽心疼。
點子扎手？
點子扎手！
這可真是‘扎’手啊！
閻闖、王正一小聲嗶嗶大步奔逃——
“怎麼回事？”閻闖不明白。
“我也不知道啊！”
王正一臉上也是一片茫然：“我一掌拍一下，江老都得被我拍個半死，什麼神兵利器都難擋住。但那人似乎變成了一柄寶劍，劍鋒沖天，不見人，只有劍。一掌拍下，鋒芒畢露，直接將我手掌洞穿，收手都不行！”
王正一氣壞了！
這一次跟閻闖的‘金剛琢’配合，他原本也以爲天下無敵，可誰知道有人比他還勇猛，還有這麼一手，還有這樣的變故。
“變成劍？”
閻闖皺眉，這是什麼離奇武功？
難道是‘人劍合一’的秘技？
可即使是‘人劍合一’，即使是再強的秘技、武功，終歸逃不過內勁、內力，而王正一那一掌可不是傻乎乎的肉掌拍下，當中蘊含了古怪勁力，大掌印還沒落下的時候，配合‘蜃珠’就已經在壓縮空間，就已經在消磨敵人內力、勁力、罡氣等等一切能量一切抵抗。
交鋒都在落掌前。 等到真正掌印拍下，那已經是塵埃落地。
可是——
“怎麼擋住的？”
王正一想不通。
閻闖也想不通。
再想想，他先前祭出‘白角喇叭’與‘獅子吼’，也同樣對這些劍客無效：“或許，他們修煉的武功正好對我‘獅子吼’、對你‘大手印’這樣的武功有抵抗力？”
兩人想不通。
但是跑得快。
雖說這一次沒打過四劍客，也沒拍死任何一人，可‘蜃珠’掀起迷霧，讓裡頭四劍客連同楊映雪暈頭轉向還是不成問題的。
打一個時間差。
趁着迷霧尚未散去，這幾人都被罩在裡頭的時候，閻闖、王正一趕緊逃。
那迷霧籠罩方圓百餘丈，閻闖、王正一隨機挑一個方向逃跑，輕手輕腳，不留下任何痕跡，等迷霧散去，四劍客根本他們不知道往哪個方向跑了，根本無從追起。
……
風風風！
疾疾疾！
閻闖、王正一一通狂奔，一個倚仗氣力無邊，大步流星。一個左突右支，進一步退三步，瀟灑飄逸，居然半點不慢。
二人一口氣跑出七八里地，這才停下。
“今夜古怪！”王正一站定，將前因後果梳理一遍，終於曉得到底是哪裡不對勁：“紫須派要麼不搭理我們，要麼就全力截殺不留後患，偏偏不應該只派出楊映雪一人過來。我有‘蜃珠’，再考慮到閻兄的實力，僅楊映雪一人擺明了殺不了我們，紫須派這麼做，豈不是愚蠢？”
閻闖也清楚：“楊映雪更像是自作主張，一人來截殺。”
但楊映雪的‘截殺’，又不像是真正的要殺閻闖等人，或者說，從她今夜的表現來看，應當是‘能殺就殺，不能殺就跑’，很無所謂的姿態，而且大大方方，也不遮遮掩掩，全然不怕暴露身份。
這舉動！
這行爲！
倒像是——
“栽贓嫁禍！”
王正一眉頭一掀。
他也發現，這‘楊映雪’活像個‘假冒僞劣’，像是冒充的，在故意挑起閻闖或者說閻闖背後的江邊柳與紫須派的仇恨，嫁禍紫須派。
“可傅兄跟楊映雪有過照面，記憶深刻，絕不可能認錯。”閻闖很清楚傅雲展對楊映雪的仇恨有多深刻，斷不可能認錯人。
那麼——
“如果楊映雪的確是楊映雪，她這麼做，意圖是什麼？”
“難道是這幾年跟紫須派出了矛盾？”
閻闖暫時不理解。
再一個——
“那後出現的四劍客又是什麼人？”
“紫須派的？”
“還是楊映雪背後其他組織的？”
四劍客救了楊映雪，楊映雪卻恩將仇報要反殺劍客，真正下死手，毫不留情。
這種‘相愛相殺’的複雜關係，又是一重疑點，讓人摸不着頭腦。
“不必理會許多。”
王正一想的頭疼，擺擺手道：“等‘蒼山論劍’結束後，返程時，我們再去一趟紫須山問個清楚，一切就都真相大白。”
“是極！”
閻闖也點頭。
無論是四劍客也好，紫須派也罷，以他們眼下的實力都難招架，除非搬出江邊柳，但這位先天宗師好比是‘核彈’，往往在懸而未發時的震懾力最大，戰略價值最高，一旦真正搬出，反而未必會有想象中的效果。
能自己解決的，還是不要倚仗旁人。
既如此，此時多想無益，閻闖、王正一遙望一眼西北方位，旋即對視一眼達成共識——
“走！”
連夜趕路，直奔蒼山！
……
‘棋石峰’位於蒼山南部，南接雲嶺山，西南鄰石門峰，東爲白鵝峰，爲蒼山三十六大峰之一高七百七十七丈。
峰勢險峭，境界幽奇。
此峰四面景物各有特色：北奇峭，南敦厚，東幽深，西隱秀。
‘棋石峰’峰頂有巨石平整如臺，名‘仙棋石’，臺上有小石如棋子。舊傳陳朝天寶年間，有人至，見一石棋，布子相當，兩無勝負，便撥動了棋子。但回視時卻見棋子佈局又回覆到原來樣子，後人不知其處。又傳，仙棋石是古仙人‘浮丘’與千古一帝‘夏皇’對弈之所。
棋石峰因此而得名。
值此時。
五月初四。
棋石峰上早就熱鬧，來自大燕十五州的各路天驕匯聚——
下州八強！
中州二十！
上州三十！
大燕十五州，四百八十二郡，算上去年下半年截止今年二月份各州大比開始前新增的十一座學府，共計四百三十一座武道學府。
此次‘蒼山論劍’，各州名額不同。
大燕十五州，這當中——
上州有三。
中州有五。
下州有七。
十五州合計246支戰隊匯聚棋石峰，參加這一場舉世矚目的‘蒼山論劍’。
“246支戰隊，高手太多！”
倪孟桐每日在棋石峰中逛一圈，見幾位好友，着重是打探各州各戰隊的底細，卻越打聽就越沒底氣：“劍州偏遠，戰隊成員多是下三品，其中多數還是新晉破限。而那些上州、中州的弟子，太多中品破限，不乏上品破限，根本不是一個檔次。”
她算是看出來，此次蒼山論劍，可謂是‘下品不如狗，中品遍地走，上品才能抖一抖’。
這麼多的天驕匯聚，真不知道行人司到底是怎麼排的《潛龍榜》與《天驕榜》，居然將劍州閻闖、王正一這樣的下品破限列入榜單，也難怪棋石峰中一衆天驕只要談及《人榜》，個頂個的不服氣。
“難道這《兵器譜》也存在政策傾斜？”
倪孟桐作爲劍州三駕馬車之一，她對朝廷政策算是理解透徹的，能從更高層面看問題。
例如她原先僅是破限八品、後天八重，看似很強，可實際上，在大燕比她強的大有人在，一州軍事長官這樣的重要職位，一般都是九品、九重擔任，即便是劍州這樣的邊州、下州也不例外。
可她爲什麼能拿下？
就是因爲她有一位好師父，先天宗師境，名列《兵器譜·天榜》第三十五位，江湖人稱‘千蛇劍客’的黃五娘爲她保駕護航。
朝廷爲了拉攏先天宗師，爲了交好黃五娘，於是，倪孟桐才能打敗無數對手，成就一州封疆大吏。
在這個位置——
“實力是次要。”
“背景纔是首要。”
拉攏先天宗師，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第一梯隊絕頂高手，這是朝廷的一大策略。
除此之外，平衡大州小州之間的政治、資源等各方面客觀差距，也是大燕朝廷一直在進行的。
例如這一次‘蒼山論劍’，朝廷就嚴令禁止武道大州的學府弟子往小州跑，決不允許大州學府弟子跑到小州大比擠佔‘論劍’名額的情況發生。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