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在發展,繪畫的技法,也一直在進步。不管是什麼畫種,拿現代的技藝與幾百年前相比,肯定有很大的區別。
不提其它題材,只說人物圖吧。古代的人物圖,在現在人的眼中,都是十分古怪,不怎麼協調。
要麼胖,要麼大臉,身體不成比例。
直到明代之後,西洋畫傳入中原,與國畫慢慢融合,人物畫失真的情況,纔得到了改善。
這就是技法與審美的進步。
現在白葉畫的壁畫,他不單純是還原,還進行了二次創作。在原來的圖畫中,不管是帝君,還是神將、仙女,基本是大餅子臉,身材更是胖胖的,充滿了肉感。
沒辦法,古代人啊,胖子基本是富貴人家,權貴階層。沒聽說普通百姓,有誰能吃胖的。
所以在古代畫師眼中,神仙肯定要胖。
不胖的,能叫神仙麼?
但是古人的審美,肯定不符合白葉的標準。所以在畫壁畫的時候,他進行了一些修改,針對神仙的身材、容貌,進行了小小的“美顏”,讓其符合現代的審美情趣。
在他的筆下,帝君、神將雍容華貴,氣勢不凡的同時,又是標準的挺拔身材,盡顯英武的氣息。
至於仙女們,身姿肯定十分的曼妙,五官變得非常精緻,更符合大衆對古代美女的幻想。
總而言之,就是由於這樣的“魔改”,才耗費了他一個多月的時間,卻沒能完成壁畫。
儘管如此,他卻甘之如飴。
畢竟他也很久很久,沒樣這樣揮灑自己的激情啦。所以對於範吉安等人的打擾,他多少有些不高興,勉強應付……
“吳道子,畫過八十七神仙卷麼?八十七神仙卷,與朝元仙杖圖,真的有關聯?”
然而這時一個個問題卻浮現在範吉安等人心頭,他們迫切希望在白葉口中,得到一些答案。
奈何白葉,卻不再回應他們了,繼續提着毛筆,在雪白的牆壁上,輕快勾勒流暢的線條。
“你……”
見此情形,一些人覺得受到了冒犯,纔想呵斥、訓斥。範吉安卻擺手,攔了下來。
“我們走。”
範吉安沉吟了下,招呼大家離開。
走到廟門之外,纔有人咬着牙道:“這小子,太狂妄了。”
“傲慢,目中無人。”
“一點兒也不尊老敬老……”
批評的聲音,不絕於耳。不過較真研究,卻可以發現,這些詆譭的言辭,多半是出於其他人之口。
範吉安與幾個老頭,基本是緘默不語,相反還流露思考之色,好像在琢磨着什麼東西。
好半晌,一個老頭探問:“範兄,你覺得怎樣?”
沒頭沒腦的問題,範吉安卻心領神會,遲疑道:“我覺得……我們應該,去查一查資料。”
“有道理。”
“走!”
幾個人有了決斷,就像他們雷厲風行的來,現在馬上風風火火離開了,壓根不管其他人的去留、看法。
“呃?”
一些人見狀,自然是錯愕、呆滯。敢情他們罵了半天,純粹是表錯情,白費工夫啊。
反正在範吉安等人離開之後,以江元爲首的建築師,也帶着幾分不屑的眼神走了。
一時之間,只留下一些人面面相覷,尬笑。
怎麼說呢,有點心涼,又有點惱羞成怒。哎,討好不成,反而襯托得他們是小人。
雖然這是事實,但是就這樣暴露了,有點不爽啊。
哼……
他們也走了。
不過在他們走後不久,一個個勁爆的消息,就開始在各個藝術論壇之中傳播開來。一個個帖子標題,或是平鋪直敘,或是驚悚刺激,反正很吸睛。
衆人打開了帖子,閱覽了內容,頓時一陣驚詫。
吳道子,武宗元,白葉……
八十七神仙卷,朝元仙杖圖。
這些關鍵詞,竟然關聯起來,着實讓人吃驚。
真的假的?衆人難免懷疑。畢竟在大家印象中,白葉不應該與國畫牽扯上關係纔對。
只是當各種細節,不斷地披露之後,輿論也開始沸騰啦。
不少人頓時來了興趣,開始探討起來。
其中的熱點,基本集中在……吳道子真的畫過八十七神仙卷這種題材的作品嗎?武宗元的朝元仙杖圖,是不是真的臨摹了吳道子的這幅作品?
有趣的命題,讓人爭論不休,樂此不倦。
議論很久之後,大家基本得到幾個結論。一是在目前的文史資料上,沒有所謂的八十七神仙卷的記載。第二,武宗元的朝元仙杖圖,也僅存於文獻記載中,圖畫已經失傳了,大家不知道具體模樣。
第三白葉的壁畫……到底什麼狀況?
光說不上圖。
鬧騰!
一瞬間,幾個發帖的人底下,都是催畫索圖的。衆人意見統一,無圖無真相,不發圖就是耍流氓,舉報了。
衆志成城之下,果然有人發圖了。清晰高清大圖,哪怕只是局部,也足夠讓人看出端倪來。
乍看之下,熱鬧的帖子下,頓時一片寂靜。
中海,虞家。
虞馳捧着輕巧的筆記本電腦,看到照片的瞬間,雙手差點一抖,把筆記本給摔了。
他吃了一驚,立即一躍而起,匆匆忙忙奔向了書房。
“爸……”
書房中,虞蒿把玩着紫砂壺,品着清茶。看到虞馳闖了進來,他保持淡定的神色:“怎麼了?哪裡着火了?”
“你看。”
虞馳二話不說,直接把筆記本遞上去。
虞蒿凝神觀望,目光隨之一定,掠過一抹異色:“這是……”
“白葉的壁畫。”虞馳立即解釋:“他最近一段時間,就是在杭州醉心搞壁畫創作……”
“我聽你說過。”
虞蒿點頭:“只是你沒告訴我,這是白描畫呀。”
“我也是才知道……”
虞馳撓頭道:“我一直以爲,他在創作油畫呢。畢竟西方壁畫,也是油畫的形式居多嘛。”
說起來,也是有趣。無論東西方,繪畫藝術的興盛,都是先從壁畫開始的,這也算是一種共性。
“所以這作品……”
虞蒿猛然擡頭:“是你給他看了嗎?”
“誒?”
虞馳一呆,愣住了:“難道不是你?”
剎那間,父子倆相顧無言,空氣忽然變得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