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漸深,半月當空,灑落柔和的月光,讓整個岡仁波齊雪峰變得朦朧,更顯神秘之感。
由於白天的時候一直在走路,而且高原的氧氣濃度相對低一些。
要想像在外面那樣一邊走山路一邊愉快的聊天,對於非藏區或高原地區的人來說是相對困難的。
趁着現在衆人吃完了晚飯,坐着石頭上輕輕捶打着腳,揉揉肩膀。
是難得放鬆的時刻。
“胡老師,你說,世間真的有佛嗎?他能聽到我們所祈禱的嗎?”鄧麗雲坐在胡楊旁邊,看了一眼錢明然後說道。
雖然她這話題在這裡問的很兀禿,但胡楊知道她心中並沒褻瀆的意思。
“佛自在我們心中,你信他就在,不信就不在。”胡楊望着在月光下朦朧而神秘的岡仁波齊雪峰上那潔白說道。
鄧麗雲沉默了。
良久,她再次開口說:“胡老師,有件事,我想聽下你的意見。”
看到她似乎鼓起很大的勇氣才說出這句話的,胡楊帶着微笑點點頭說:“你說說看,雖然不一定能夠給出你想要的答案,但至少也有一點點參考價值的。”
這點自信,胡楊還是有的。
畢竟,當一個人經歷的多了,就算不是很多,也能夠旁類觸通。
就像胡楊前世的父親,雖然只有初中畢業,但也能夠運用通俗易懂例子來告訴他該怎麼學習高中的知識。
不要小看比大一輩的人的閱歷。
俗話不也說了嗎?老子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還多,走過的橋比你走過的路還長。
她再次看了眼錢明,然後對胡楊說:“胡老師,如果,我說如果有一對男女,他們彼此之間都存在好感,但由於家庭差距懸殊,都不敢表露心意,他們該怎麼辦?”
胡楊對着鄧麗雲笑着說:“我給不了他們任何意見,只能讓他們在晚上的時候,看着天花板問自己,是選擇放手還是緊緊的攥在手中,克服一切困難。”
“不過我也有幾句話要說,你姑且聽之,至於如何做,我說了不算。”
聰明如胡楊,雖然只有短短的一天多時間,但也能從她的舉動中看出,剛剛所說的,就是她和錢明。
其實,很多兩個互有好感的單身男女,或者說男女吧。
他們在迷茫中都會結伴來藏區,在這裡走一圈之後,基本都能夠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很顯然,鄧麗雲和錢明都是這種。
“佛說: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換來今世的一次擦肩而過。”
“前世五百次的擦肩而過,換來今世的一次相遇。”
“前世五百次的相遇,換來今世的一次相識。”
“前世五百次的相識,換來今世的一次相知。”
“前世五百次的相知,換來今世的一次相愛。”
從前,胡楊是不信的,但直到後來遇到了宋文嫺後,他才發現,原來是真的。
從擦肩而過,到她那甜美溫和的笑容,讓胡楊着迷。
相遇、相識、相知到相愛,無不經歷重重困難。
他這一世的家庭也不好,唯一的親人就是養父母的女兒,也是將他拉扯大的姐姐。
而妻子宋文嫺則出身蓉城書香門第,差距夠懸殊了吧。
但他們最後還不是走在一起,得到雙方長輩的祝福。
“能夠遇到彼此相愛的人,是多麼的不容易,你說是不是?”胡楊的聲音一如既往的那麼平和溫潤。
鄧麗雲沉默了,然後直愣愣的看着錢明。
只見錢明低着頭,不敢與她對視。
旁邊的艾莉絲等人也都屏住呼吸,害怕吵到他們。
“胡老師,如果那個女孩最後感到疲憊和厭倦了,不再愛了,那男孩的付出還有意義嗎?”錢明有些苦澀的聲音響起。
聽到錢明的話,樑喜平和孟雅則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有,至少曾經愛過,不是嗎?”
胡楊後悔來藏區支教嗎?後悔將生命中最燦爛的十年留在這裡嗎?
他不後悔的,因爲在這裡他親手讓六十八給孩子的命運得到改變,在這裡他得到了愛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來了,最多後悔十年。
但不來,他將會後悔一輩子。
正如,去當兵,後悔三年,不去則後悔一輩子。
“況且,這真的只有男孩在付出嗎?女孩呢?你可曾看見?”胡楊反問道。
所有人都沉默了。
“我給你們將一個故事,聽完之後,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如果不是對鄧麗雲還有錢明的印象比較好,胡楊是不願意插手這件事的。
畢竟做媒人,雙方一直好着,那和你沒多大關係。
但如果兩人有問題,那媒人總會被埋怨。
媒人和擔保人是最好乾的,能別幹就別,特別是擔保人。
在岡仁波齊雪峰下,他們九個人靜靜的看着胡楊,想要聽聽他要講什麼故事。
“一個男孩爲了再遇驚鴻一瞥的你,在佛前苦苦求了五百年,佛真的只讓男孩見一眼,就讓你匆匆而去,可他並不這麼甘心之間一面。”
“他再次求佛,求佛讓他可以對她傾訴這五百年的相思之情,佛讓他再修五百年,結果佛只讓他與女孩擦肩而過。”
“沒有誰願意苦苦修煉千年,只爲與心愛之人擦肩而過,他想要和女孩在一起,於是再次求佛,佛讓他再重修千年,如今千年已過,他與她相遇,苦盡甘來,只差臨門一腳。”
“佛問男孩,滿意否?”
“男孩滿意的點點頭。”
說道這裡,胡楊停頓了下來,看着錢明和鄧麗雲。
錢明有些激動,想起自己爲了能夠拉近與她的距離,每天都加班到凌晨,面對她的電話,還說自己不累。
爲何,只不過是想給她一個溫暖的小窩,陪着她看日出和日落。
爲了能夠與她站在同樣的高度上,他拼命的追趕。
他目光熠熠的看着低着頭的鄧麗雲,想要讓她知道自己爲了她,是多麼的辛苦,多麼的努力。
“胡老師,難道你那個故事中的女孩就坐享其成,沒有一絲付出嗎?”鄧麗雲的聲音有些顫抖。
她的臉有些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