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御馬監的曹太監被賜死……”
“怎麼會,怎麼會,他可是皇后娘娘的人。”
“娘娘,娘娘,武閹入宮了,見血了,殺人了……”
“…………”
“娘娘,娘娘,小福子來了,我們得救了,萬歲爺,萬歲爺醒了!”
小小的庵堂裡,**外外、寥寥無幾的宮女泣不成聲,莞嬪一身的榮華褪盡,跪在佛像前,聽着一大片腳步聲由遠及近!
人未到,大片的火光就先一步映射而來,“吱呀!”一聲,破舊的庵堂被推開,一個首領太監服飾的新面孔,手捧一卷明黃色的卷軸,帶領兩列恭敬萬分的宮人走了進來。
“聖旨到,莞嬪接旨!”
莞嬪緩緩站起,帶着幾個不離不棄的心腹緩緩跪下,額頭貼着地板,默默無聲。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莞嬪,鈕鈷祿氏甄嬛,淑慎性成,勤勉柔順,雍和粹純,性行溫良,克嫺內則,淑德含章。着即冊封爲莞貴妃,協領後宮,欽此!”
“……臣妾鈕鈷祿氏甄嬛領旨,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莞嬪……噢,不,是宛貴妃了,還沒擡起頭,四周左右的心腹就開始嚶嚶的哭出聲來,宣旨的首領太監擠出獻媚和討好的笑意,彎下腰身,“貴妃娘娘,皇爺還有口諭!”
“臣妾接旨!”
“皇爺交代,您站着聽就行了。”
“是,謝皇上恩典!”
“口諭:美人,朕回來了,你放心,你受的委屈朕都知道了,今晚朕就給你出氣……”
首領太監將李旭的神態和口吻模仿的惟妙惟肖,此時,他已經不是一個卑微的太監,而是皇帝的口舌。
這口諭的內容和語氣雖然輕佻,現代人聽到只會覺得違和和古怪,但落在現場人的耳中,卻是天憲,卻代表着這位妃子在天子心中的地位和親近。
所謂雷霆雨露皆君恩,一念讓你生,一念讓你死,不僅是你這個人,還有你的家族、親人、心腹手下、一大幫人的身家性命和家族榮辱……
可以說,這口諭的內容就是再荒誕,也沒有任何可笑的成分,宛如從天而降的救贖,宛如從天而降的階梯,一干人等,前一刻還是階下囚,後一刻就扶搖直上,一飛九萬里!
口諭宣告完畢,首領太監又恢復卑微和獻媚的樣子,甄嬛從地上站起來,久違的榮華和氣勢,就算是這一身灰撲撲的粗鄙衣物都遮掩不住,讓人心生敬畏,不敢直視。
貴妃的依仗來了,失去的地位、權柄、榮華在這一刻又回來了,甄嬛卻並沒有像心腹手下那樣狂喜,只是平靜的沐浴更衣,按品大妝,登上儀仗,在上百人的前呼後擁中,去履行皇帝交於的使命。
到處都是火把,到處都是兵刃的反光,御馬監的武閹封鎖了一座座宮室,正在按照名單,一個個的抓人。
不管前一刻是多麼的不可一世,皇命之下,都是土雞瓦狗!
一路上,無數新貴像是死狗一般的被拖出來,無數人在宮門被踹開之前,就選擇了懸樑自盡!
整個皇城籠罩在黑夜的恐怖中,鮮有動靜傳出,偶爾的一聲嗚咽剛剛冒出,就被擰斷脖子的鵪鶉,一切雜音都戛然而止。
乾清宮,乃至整個前朝都燈火通明。
只見無數的兵馬趕到皇城之下,無數個大臣、將軍戰戰兢兢的入內覲見,無論覲見之前是什麼心思,出來之後,都一個個神色木然!
“大索京師,搜捕一切亂黨逆臣!”
黑夜籠罩之下,北京城四門封閉,城外,連綿的軍營在焦急的等待當中。
時間不長,趕往皇宮覲見的高級將領們都回來了,軍心落定,兵權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被李旭掌握在手裡。
甄嬛一行人就在這種背景之下,帶着全套的依仗,手持明黃色的聖旨來到坤寧宮!
整個中宮安靜的就像一座墳墓,一路上不見任何宮人,一間間房門洞開,裡面的混亂和狼藉還殘留着。
如狼似虎的慎戒司已經毫不顧忌皇后的顏面,也預示着她的最終命運。
一走進正殿,就是通火通明,皇后一人漠然的坐在主位上,榮華依舊、威儀自如,挺直的脊樑和居高臨下的眼神一如既往!
“臣妾恭請皇后娘娘金安,皇后娘娘吉祥!”
甄嬛帶着所有人行禮如儀。
“罷了,貴妃妹妹留下,其他人都退下等候!”
沒有人聽她的,現在所有人都唯甄嬛之命是從。
“你們都退下!”甄嬛吩咐道。
“娘娘……”
“退下!”
“……”
除了皇命在身的宮人,所有人都退下了。
皇后這纔像個泄了氣的皮球,從寶座上癱軟下來,慘白如紙的臉看着甄嬛,乾澀沙啞的問道:“宮外的情形怎麼樣了?”
“安慶王、榮親王、肅親王以及一干宗室、亂黨逆臣已經俯首就擒,承恩公(皇后的父親)一家老小盡數下獄……”
皇后淒涼一笑,“他竟是一夜都等不得,難道不怕朝野上下的物議,難道不怕青史上留下罵名嗎?”
甄嬛不置一詞!
“瞧我,真是糊塗了,如今的皇上到底是不是……”
“大膽罪人!”手捧聖旨的宦官不等她說完,就嚇得亡魂皆冒,一時再顧不得什麼,趕緊催促甄嬛,“娘娘,皇命不可拖延!”
甄嬛嘆了口氣,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
“罪人烏拉那拉氏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皇后烏拉那拉氏,天命不佑,華而不實,今妄言皇儲,朋扇朝堂,焉得敬承宗廟,母儀天下?着廢爲庶人,冷宮安置。
聖旨一宣告完畢,皇后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癱倒在地上,任由宮人上前,將她的鳳冠等所有代表皇后身份和地位的飾品、衣裝盡數拔下,只留一件素白的中衣。
“竟不是賜死?”皇后氣若游絲的問。
“皇上交給臣妾兩份旨意,臣妾覺得,皇后娘娘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一時糊塗犯下大罪,也是宵小矇蔽所至,於是斗膽,選擇了這一份。”
皇后慘笑,“原來是你手下留情!”
“將庶人烏拉那拉氏帶走!”
兩個小時之後,內宮已經大體恢復平靜,只是許多昔日繁華似景的宮室已經人去樓空,甄嬛回到久別的居所,沐浴……
坐在浴桶裡,突然感覺周圍安靜的有些過分,睜開眼向後一看……
一雙手掌突然插進她的腋下,大力涌來,將她從浴桶中舉起……
“美人,我來了!”李旭看着驚慌失措甄嬛笑吟吟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