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玫瑰與傳說（中）
“陸會長！”林一忽然笑了，笑容裡立即透出一種說不出的玩世不恭來，“看來今天你應該要上場比賽！”
陸月馨並沒有回答林一，只是有些無奈的把他看着，她的笑容依舊禮貌，就像對待一個賓客一樣，但眼神裡卻流露出一絲幽怨來。
世事分分合合聚聚散散，今天，兩人再次四目相對，再相對卻也仍然無言，一剎間，氣氛忽然沉寂了下來。
樑風與沙曼有些憂鬱的看着兩人，今天MDK會戰GR，陸月馨的出現無疑將意味着兩人將在比賽裡拼個你死我活，但是面對各自的舊情人，他們能痛下殺手嗎？
燕雯的嘴邊露出了一絲讓人不易覺察的笑意。
看着陸月馨怔怔的注視着自己，林一嘆了口氣，時光好象又倒流了那個冬天。
他記得那還是03年的情人節，也是大年十四的晚上，C城上空飄起了一場令人難忘的雪。
林一與陸月馨開心的穿梭在熱鬧的街頭，街上滿是花燈與龍舟，整個世界都沉侵在歡樂的海洋裡。
“你瞧，今天好熱鬧！快看那個獅子頭。”陸月馨微笑着，目光落向經過他們身邊的龍燈隊伍。
林一也笑着，道：“知不知道？今年的情人節與大年是在一天的！”
陸月馨笑道：“那又怎樣呢？”
林一道：“也就是說，今年這一年不但是個吉祥的好年頭，而且今年天下的有情人將會終成眷屬。”
聽到這句話的時，陸月馨的臉上泛起了一片紅暈，她溫柔的看着林一，林一卻注視着身邊一個賣花的小姑娘。
“先生，今天是情人節，買朵玫瑰送給你的女朋友吧，你女朋友好漂亮的！”小姑娘捧着一大把玫瑰膽怯的說着。
林一蹲下身來，瞧着可愛卻又可憐的小姑娘，她的衣着很單薄，在這麼寒冷的天氣裡她非但沒有與家人團聚，反而在這裡賣着玫瑰。
林一的眼神裡頓時掠過一片同情，陸月馨知道，像這樣在街頭的人們林一總是很同情他們，因爲他也曾有過這樣叫賣爲生的生活。
“先生，我這些玫瑰是在咱們家裡摘的，都是新鮮的！買一朵吧！”林一笑了笑，塞給小姑娘一張鈔票，順手接過一朵玫瑰。
陸月馨用着欣賞的眼神注視着他，她眼中的他，總是那麼富有愛心，也總是那麼淳樸。
林一把玫瑰靜靜的送到陸月馨手裡。
陸月馨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來了，這種幸福的感覺簡直無法描述。
“小林，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會去找我嗎？”她小聲的問道。
“會！”林一堅定的回答着。
她開心的笑了，道：“你找到我了，我一定餵你吃世界上最大最甜最可愛的葡萄。”
“爲什麼要餵我吃葡萄呢？”他不解的問。
“因爲，葡萄可愛呀，就像我一樣！”
林一笑了，隨即又道：“你不會不在的，就算你在地獄，我也一樣會來找你的！”
陸月馨立即伸出纖纖玉手輕輕捂住了林一的嘴，柔聲道：“傻瓜，這麼開心的日子，盡說些不吉利的話！”
林一仍傻傻的笑着，看着她，他從她的眼中彷彿看到了玫瑰，看到了火紅，看到了一生一世的誓言，看到了不離不棄海枯石爛天荒地老，看到了……
但是此刻，林一的瞳孔開始收縮，他發現面前的陸月馨目光裡在變化，變得很快，她的眼神從記憶裡的溫柔變成了剛纔的些須幽怨，從剛纔的幽怨變成了此時的憤怒，憤怒裡彷彿還帶着一絲絲的怨毒，一種似有若無的怨毒。
林一震撼了，他本來極其平穩的內心現在開始震動起來。
這個世界上，只有兩個女人可以讓他在戰鬥的時候產生翻天覆地的狀態改變，一個是卓雲，另一個就是陸月馨。
他從未見過陸月馨這樣的眼神，這種眼神讓他聯想到那火紅的玫瑰。
玫瑰雖美，但它始終是帶着刺的。
帶刺的眼神，已經刺中了林一的內心。
方劍輝忽然走了過來，拉了拉林一。
林一沉聲道：“方哥，你們先進去，我一會就來！”
方劍輝瞧了瞧不遠處的林靜，林靜向他點點頭。
方劍輝明白林靜的意思：讓他們聊吧，沒關係的。
於是，MDK與GR兩隊人很快進入了比賽專用通道，剩下林一與陸月馨兩人在休息大廳裡呆着。
休息大廳的裝修色調看上去很溫和，但兩人的內心卻並不溫和，因爲他們都知道，今天在這裡相遇未必就是件好事，而事實上這一年多來，他們每次遇見彼此都沒有什麼好事發生過，有的只是噩夢與厄運。
也許，這次將會是最大的壞事。
許久，林一臉上的笑容蕩然無存，他淡淡道：“近來你好象變了很多！”
陸月馨的臉上的禮貌笑容立即變爲了苦笑：“人都是會變的！”
林一也苦笑着，他立即聯想到那次在人民永遠病房裡，他們之間的開場白就是這句話。
人都是會變的，連人都會變，更何況海誓山盟。
一瞬間他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他愛過陸月馨，那是真正的不帶任何雜質單純的愛，陸月馨其實也同樣這麼愛着他，只是，愛之深所以恨之深，愛之深也未免也責之切。
否則以陸月馨這樣的人，不可能在剛纔發出這麼恐怖的眼神出來，這使得她看上去不再是一個人，而更像一團美豔與詭異混合在一起的妖氣。
林一道：“等會比賽就快開始，我們本不應該多聊的！”
陸月馨道：“確實不該多聊的，之所以我們多聊幾句，是因爲我希望你今天不要上場！”
林一愣了愣，道：“我不上場？”
陸月馨面無表情道：“是的，我不希望你上場，若是你今天輸了怎麼辦？”
林一沉默半晌，終於道：“你的意思難道是我如果上場，也許我的夢想會被你終結，對不對？”
陸月馨道：“男人的夢想是什麼？”
林一道：“也許就是榮譽！”
陸月馨道：“那麼女人呢？”
林一又愣住。
陸月馨冷笑道：“你別忘了，我的夢想已經終結了，而且終結我夢想的那個人就是你！”
林一頓時明白過來，陸月馨其實與大都女子一樣，有一份真正屬於自己的愛情就夠了，可是那次在人民醫院，他確實有些激動了，有時候人一激動就會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來，也許在4S這些人眼中他林一那樣對陸月馨並不過份，但林一自己很清楚，那樣起碼不是他林一應該做的。
有所不爲，有所必爲，這之間的界限在人類感情的世界裡，界定是那麼困難。
林一黯然道：“也許，是我錯了！”
陸月馨嘆了口氣，道：“可是，你當時爲什麼不說這句話呢！”
林一道：“我一直都覺得我們本就是個錯！”
陸月馨道：“這個錯本來還可以挽救，但到了現在一切都太遲了！”
林一道：“有些錯是死結，解不開的！”
陸月馨淡淡道：“難道你與雲姐就不是錯？”
林一赫然一驚。
陸月馨沉默着，道：“你說過的，就算我在地獄，你一樣會來找我，其實我已經到了地獄了！”
林一隻覺得喉嚨裡又苦又澀，說不出話來，他自然明白她話裡的意思。
他與她之間，4S與金揚一直認爲她簡直該千刀萬剮，但樑風與沙曼卻她很可憐值得同情。愛情很神聖，尊嚴很珍貴，親情卻更勝兩者，她爲了自己的家也許背叛了自己的愛情，可是他同樣也不是爲了自己的母親而無視尊嚴嗎？
誰對誰錯，這是萬難說清的。
只是現在，假如MDK真的兵敗1/4決賽的話，別說是林一，恐怕整個MDK都會下地獄了！
陸月馨長長的嘆了口氣，道：“緣起CS，緣滅CS，本來就因爲CS纔有了今天，CS裡的事就應該到CS裡去解決，等會賽場上見吧！”
說完，她緩緩的向比賽房間走去，剩下林一獨自在那裡有些發呆。
體育館仍然爆滿，原先密封的比賽房間今天改爲了一個完全透明的長方形房間，全場觀衆不但可以看到比賽的真實情況，更能通過現場的攝象機把每個選手的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當林一走進場的時候，張鐵嘴立即道：“好，最後一名MDK的隊員已經入場，下面比賽即將開始。”
臺下選手區裡林靜忍不住對方劍輝道：“弟弟他怎麼了，關鍵時候臉色怎麼這麼蒼白，剛纔不還是好好的嗎？”
方劍輝沉着臉道：“他剛纔與陸月馨在休息大廳不知聊了些什麼，現在一出來就這樣子了！”
林靜道：“到底怎麼了，到臨場了還鬧這種事！”
方劍輝道：“一個選手臨場的狀態十分重要，他的心情現在一定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林靜道：“那怎麼辦？”
方劍輝的目光裡又透出一絲自信來，道：“別擔心，有辦法的！”
只見林一緩步走進比賽房間，目光掃過已經各就各位的MDK衆人。
樑風看着林一的臉色居然在這個時候有些蒼白，他正欲開口說話，林一立即擡手阻止了他：“大家準備好了沒有？”
“OK！”金揚道。
“沒問題了！”沙曼道。
“老大，就等你了！”苟小第道。
樑風也緩慢而堅定的點點頭。
林一微微一笑，沉聲道：“好，準備吧，按昨晚商量的開打！”
隨着觀衆的歡呼聲響起，體育館中央大屏幕的立即顯示出對陣字幕來：
時間：2004年6月8日
地點：中國上海虹口體育館
比賽雙方：MDK VS GR
比賽地圖：De_Dust2
比賽隊員：
MDK | L 林一
MDK | Wind 樑風
MDK | Dog 苟小第
MDK | Crystal 沙曼
MDK | Kim 金揚
GR | Kiss 燕雯
GR | Sunshine 邊晴
GR | TXWD 餘溪
GR | Funny 單芳
GR | Snow 丁雪
“加油！”全場觀衆開始了呼喊。
林靜與方劍輝在臺上緊張的注視着屏幕。
陸月馨在選手區注視着臺上的餘溪：“加油！”
“殺光他們！”4S吼道。
“Fighting，弟弟，風哥！”遠在韓國漢城的金天秀在心裡默默的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