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恭請大汗殯天
“大王妃!大汗現在顯然已經無法處理一些政事了,您需要做一些考慮纔可以。”法蒂瑪起身開口說道。
經過這半個多月的治療,在這幫漢人大夫的治療下,窩闊臺的病情確實有了一絲絲的好轉,但依舊是口不能言,而且吃喝拉撒都需要有人照顧。
這種情況在草原人看來,已經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廢物了,若是一般的牧民家庭,家人一旦出現這種狀況無法好轉,需要人伺候的話,那麼直接就會將他留在那裡,讓他自生自滅了。
在草原上,勞動力可是非常珍貴的,若是無法提供勞動力,反而需要他人照顧的話,那麼這個人就沒用了。
但窩闊臺是蒙古大汗,伺候他的人大有人在,可問題是,這樣的蒙古大汗,是沒有辦法處理大蒙古國內務的。
現在龐大無比的蒙古帝國需要一個人來打理,需要一個上層的管理者,之前窩闊臺確實不管事,但好歹也是明面上的統治者。
現在這個狀況,如果一直再這樣下去,那麼是絕對無法統治蒙古的。
“你的意思是?”脫列哥娜看向了法蒂瑪開口問道。
這個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巫女,確實有着幾分本事,在祈神和星象方面非常有研究。
在蒙古的神職人員當中一直佔據着極高的位置,甚至只在某位神使和大巫師之下。
“大王妃!您得做最壞的打算才行。我覺得大汗可能要接受長生天的召喚,返回蒼天了。”法蒂瑪說道。
“你,你不要胡說,大汗現在確實身體不太好,但但還沒有到要死的地步。”脫列哥娜皺着眉頭開口說道。
“大王妃!這幾天我讓那幾個波斯的大夫去診治了一下,那些漢人大夫的醫術確實不錯,能將病情穩定下來已經是非常難得了。
但根據那些西域波斯醫生的說法,大汗的病根本無法好轉,除非除非真主顯靈,否則這輩子就會一直躺在牀上,永遠是這副樣子。”法蒂瑪開口說道。
開玩笑,這些年,藉助某人的力量和禁忌知識,她的勢力可是飛速發展,在打通了蒙古和西域方面的商道之後。
就有大量的西域人來到中原做生意,而在西域人當中,最有權勢的就是自己了,藉助一些大先知教給自己十分特殊的神奇魔法。
讓她成了人人稱讚的大巫女。
大量的波斯人、西域人投靠到了她的麾下,甚至窩闊臺身邊的不少波斯舞姬都是她親手安排的。
而這些來自西域波斯的醫生,也同樣是她的手下,想讓蒙古大汗皈依真主,確實只是一個藉口,但伱可不能否認他們的醫術不行。
反正比起西方那幫野蠻人的醫術是要強不少的,看個病,動不動就給人放血,動不動就拿出榔頭、鉗子、鋸子之類的東西,用的藥也是讓人大吐特吐,大瀉特瀉,你們是殺豬呢!還是看病呢?
自己手底下的這幫波斯醫生,和這些漢人的醫術可以說是半斤八兩。
若是讓他們來醫治蒙古大汗,雖然不見得會比漢人大夫效果好到哪裡去,但也不會差到哪裡。
而且一些漢人大夫,他也私底下問過。雙方得出的結論都一樣,蒙古大汗基本上是不可能好轉的。
再結合張勇西征之前偷偷給她透露的一些東西,現在法蒂馬十分確信窩闊臺完蛋了,即使不死,也不可能有所好轉。
自己男人不愧是大先知,竟然提前好幾年就預測到了蒙古大汗會中風,並且提前告訴了自己。
“可現在我要怎麼辦呢?大汗的意識還是清醒的,我又能做些什麼呢?”脫列哥娜開口說道。
要是直接死了,她還可以立刻召回貴由,但現在半死不活的吊着一口氣,讓她也很無奈,而且現在的窩闊臺可是有清晰自我意識的。
可以通過啊嗚,啊嗚,擺手回答一些是或者不是,好或者不好之類的問題。
“大王妃,你想想現在這種情況,怎麼做對您才最有利?”法蒂瑪開口說道。
“自然是確定新的蒙古大汗了,如果能讓貴由成爲正式的蒙古大汗,那麼窩闊臺就可以安心在家養病了。”脫列哥娜開口說道。
現在的狀況,最好的方法就是讓窩闊臺承認貴由,讓貴由來繼位,然後窩闊臺退到後方,安心養病。
幾年之後就算是好了,到時候貴由的勢力和羽翼也已經豐滿,窩闊臺也沒有任何辦法,就和當年的成吉思汗一樣,好好當他的汗上之汗好了。
但問題是,窩闊臺心目中的繼承人,是一個才幾歲大小的娃娃。
“大王妃,現在大汗還是有一些意識的,您到他的帳篷裡這樣和他說,看看他的反應如何?”法蒂瑪開口說道。
有時候一個人無法動彈的時候,其實是最好控制他的時候。
“你有什麼好辦法嗎?”脫列哥娜
“大王妃!您不是已經想好了嗎?”法蒂瑪開口說道。
“走吧!你和我去見見大汗,你就跟在我身邊,不要吭聲,我們先去探探大汗的口風。”脫列哥娜開口說道。
法蒂瑪點了點頭,跟在了脫列哥娜的身後,兩人來到了窩闊臺的大帳之中。
此時的窩闊臺臉色蒼白,嘴角抽搐,躺在病牀之上,身體時不時的抽一下。
在他的背上插着幾根銀針,兩個漢人大夫正守在旁邊,還有一個漢人大夫,正在熬煮着一鍋黑漆漆的東西。
“拜見大王妃,大王妃還請小心,一定要將門窗緊閉,大汗現在受不得一點風寒。”一位漢人大夫看到進來的是大王妃之後,立刻跪在地上開口說道。
“嗯!大汗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什麼時候身體可以好轉啊?這都已經過去半個多月了。”脫列哥娜開口說道。
聽到這話,幾個漢人大夫腦袋上都冒出了絲絲冷汗,這叫他們如何回答?
通過一些中藥,還有鍼灸按摩的方式,窩闊臺的病情確實好轉了不少,但這是中風啊!
自古以來中風之後,就沒有說能好起來的,現在能保住一條性命,可以正常的吃喝拉撒就已經不錯了,想要恢復到以前,那是不可能的。
未來最好的狀態,也就是歪着嘴巴吐字不清的講一點話而已,這些天,他們也用了不少珍貴藥材,什麼人蔘、鹿茸,雪蓮之類的,甚至還熬煮了續命湯。但也也只是保住大汗的性命而已。
“我知道大汗現在的狀況,你們能保住大汗的性命,我已經非常欣慰了,你們儘管說實說,我是不會爲難你們的。”脫列哥娜說道。
這幫漢人大夫的手段還是有的,她也不會爲難對方,這病要是擱在草原上,基本就是一個死人了,他們能保住大汗的性命已經很厲害了。
“大王妃!大汗未來最好的狀況,也就是偶爾能開口說話,而且會吐字不清。
甚至,甚至年紀再大一點還會犯糊塗,至於想要恢復到從前的樣子,那是不可能了。
而且日後無論是吃喝拉撒,都需要有人照顧伺候,也不能正常走動,倒是可以製作一副輪椅,推着大汗到處行走。”一位漢人大夫咬了咬牙,開口說道。
這時候,躺在一旁的窩闊臺聽到這話,神色有些激動,嘴裡發出嗚嗚之聲,一絲眼淚從眼眶中流了出來。
“嗯!我知道了,你們都先下去吧!我有點事想要和大汗說。”脫列哥娜開口說道。
幾個漢人大夫點了點頭,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將窩闊臺背後的針全部拔了出來,然後一起離開了。
此時,偌大的帳篷之中,只剩下脫列哥娜,窩闊臺,還有法蒂瑪三人。
“大汗!剛剛他們說的話你也聽到了?最起碼你沒有性命之憂,至於找人伺候您,這您不用擔心,我們大蒙古國有的是人伺候你。”脫列哥娜開口說道。 窩闊臺躺在病牀之上,發出嗚咽之聲,伸出一隻手,在空中胡亂的擺畫着,他此時根本感覺不到另外半個身體的知覺,只能感覺到一半的身體。
“大汗!您現在這個樣子,已經沒辦法處理蒙古國的事情啊,要不,要不您將大汗之位禪讓出來,就像當年的成吉思汗一樣,去當汗上之汗,好好養身體。”脫列哥娜咬了咬牙,坐在窩闊臺身邊,大着膽子開口說道。
聽到這話,原本還在嗚咽的窩闊臺猛地睜開了自己的眼睛,看向了脫列哥娜,眼中露出了一絲兇光。
用自己僅能移動的一隻手,在空中胡亂的擺動,抓向了脫列哥娜。
“大汗!現在不是您任性的時候,我們大蒙古國需要一個領導者,你要是躺上幾個月,那沒事,你要是躺上一兩年,那麼偌大的帝國怎麼辦?”脫列哥娜開口說道。
她知道窩闊臺生氣了,要是窩闊臺好的時候,打死她都不敢說這話,但現在。
大汗啊!大汗!看看您現在成什麼樣了?爬都爬不起來了吧?
“我知道您真正中意的人其實是失列門那孩子,但那孩子現在纔多大呀!小孩子繼位,你這不是在幫他,你這是在害他。
現在你成了這副樣子,萬一其他的蒙古宗王趁機反叛,你叫我如何應對他們?你也要爲自己的家族窩闊臺家族想一想?
現在您兒子裡面最有實力的就是闊端還有貴由了,要不您在他們兩個裡選一個吧?”脫列哥娜開口說道。
聽到這話,窩闊臺的神色稍微有所平靜,現在自己這副樣子,如果真的不能好轉的話,那麼時間長了,其他的蒙古宗王確實會打他們窩闊臺家族的主意,打這個蒙古大汗的主意。
他確實想將位置傳給失烈門,但那是在十幾年之後,現在傳給失烈門的話,他根本守不住這份基業。
這點窩闊臺是知道的,沒人比他更瞭解蒙古人的殘忍性格,在這片大草原上,自古以來都是強者爲尊,他的父親是這樣做的,他自己是這樣做的,他的幾個兄弟,甚至他的孩子都是如此。
窩闊臺嘆了一口氣,看向了脫列哥娜點了點頭,意思已經不言而喻了,他要重新確立繼承人。
聽到這話,脫列哥娜頓時大喜,立刻就想讓人去叫來耶律楚才,還有一大幫蒙古重臣過來。
不過想了想又冷靜了下來,她要先看看窩闊臺到底想選誰。
“大汗,你看我左手邊的杯子代表貴由,您的大兒子現在在外面西征,我右手邊的杯子是闊端,現在就在蒙古本部,你想選擇誰,就把手放在哪個杯子上,您看這樣好嗎?”脫列哥娜開口說道。
握闊臺點了點手,伸起那隻顫抖的手臂,緩緩的拍向了左邊的杯子,那一隻代表着貴由的杯子。
儘管不是太喜歡這個兒子,甚至他做的事情很多都讓窩闊臺非常的失望,但不得不說,現在能夠掌控整個蒙古大局的也就只有這小子了,因爲張勇這小子會支持他。
想到這裡,窩闊臺的眼睛瞬間真的老大,張勇這小子,張勇這小子是個禍患啊,這小子現在的勢力太大了。
自己還活着的時候,自然可以壓得住他,但貴由這小子可是和張勇關係很好的,倘若掌權的話,搞不好會給予張勇更大的權利,到時候再想要限制這小子的權利,那就沒這麼容易了。
不行。
“嗚嗚!啊!”窩闊臺伸出手,突然又把自己的手臂甩向了那個代表闊端的杯子。
原本神色驚喜無比的脫列哥娜看到這一幕,瞬間臉色就變了,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剛剛明明選的是貴由啊!
“大汗,您到底什麼意思啊?您,您到底要選誰呀?你怎麼把兩個杯子都給碰了呢?你是選第一個還是選第二個?”脫列哥娜開口說道。
大汗!我們夫妻一場,求求你好好選吧,你要是選貴由,那我們母子二人還能爲您養老送終,讓您在晚年安康。
可您要是選了別人,那你叫我該怎麼辦啊?
窩闊臺搖了搖頭,指了指貴由的杯子,但又把闊端的杯子甩向一旁,之後伸出手,在桌面上不斷的擺動。
看上去選擇的確實是貴由,但又想表達另外的意思,甚至脫列哥娜猜測,窩闊臺是讓貴由來輔佐闊端。
“大汗,您的意思是您選貴由對嗎?讓貴由繼承您的大汗之位。”
窩闊臺點了點頭,但又搖了搖頭,用手不斷地比劃着,眼神當中寫滿了焦急。
看到這一幕的脫列哥娜有些懵逼,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啊?你到底是要選貴由還是要選闊端,或者是要選別人呢!
倆人瞎比劃了一晚上,也沒明白對方到底想說什麼,無奈的脫列哥娜只能離開了窩闊臺的帳篷,之後的幾天同樣如此。
窩闊臺一直在貴由和闊端兩個杯子上搖擺不定,而脫列哥娜又不敢叫來其他的蒙古重臣。
有時候直接拍在貴由的杯子上不斷的拍,有時候直接就是抓住闊端的杯子,死活不放手,甚至還抓住了失列門的杯子,在來回的搖晃。
“怎麼辦!怎麼辦!法蒂瑪,你看看,大汗現在已經徹底糊塗了。”脫列哥娜在帳篷之中來回的走動,神色焦急的開口說道。
“大王妃,您先不要着急。
要不這樣,您先去探一探其他蒙古重臣,還有那些蒙古宗王的口風,最重要的是耶律楚才。
至於我,先去大汗的房間之中看看。”法蒂瑪開口說道。
從張勇那邊繼承過來的知識,讓她獲得了一種可以和這樣中風病人交流的方式。
蒙古文字,類似於他們波斯文字,用一種字母版的話是可以交流的。只不過這一次,她想要單獨知道窩闊臺到底說了什麼。
“好!你去看看吧!希望你能問出點什麼來。”脫列哥娜說道。
很快,法蒂瑪就抱着一個寫滿了蒙文字母的大盤子,然後來到了窩闊臺面前,將所有人都清了出去,然後詳細的給大汗介紹了一下使用方式。
“大汗,您認識我的,我是大王妃最忠心的僕人,我製作了一個新的東西,可以讓你和我交流,來教你使用方法,這樣這樣,你把想說的話告訴我,我再轉告給大王妃。”法蒂瑪開口說道。
窩闊臺聽到這話,頓時神色一喜然後點了點頭,開始按照法蒂瑪的方法,緩緩的拼出了幾十個字。
但看到這些字之後,法蒂瑪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西征歸來,殺張勇,立貴由爲下一任蒙古大汗,闊端輔佐,下下任蒙古大汗是失列門。
這裡面唯一的好消息是立貴由爲大汗,但另外兩個都是壞消息,特別是第一個。
你爲什麼要殺我的男人啊?你爲什麼要殺大先知啊?
他對您忠心耿耿,一直在輔佐您,可您卻要痛下殺手嗎?
不行!法蒂瑪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大汗!大汗!還請您殯天吧!請你迴歸長生天吧!
自己絕對不能讓這個消息,被第三個人知道。
不過在表面上,法蒂瑪還是露出了十分順從的表情,對着窩闊臺開口說道。
“大汗您放心,我這就將您的話轉交給大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