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弓勒姆話語一頓,用餐巾將嘴脣擦拭乾淨,緩聲繼續說道:“當然我相信,海納林夫人您的廚藝,一定又會比尊府上的廚師更加高,相信我下次的拜訪,必然會感受到更大的驚喜。”
在此,感謝您與麥倫爾爵士的盛情招待,使我今晚享受到了如此美好的一餐。”
弓勒姆話音未落,已經很久未一言的麥倫爾爵士,也將嘴脣擦拭乾淨,開口答道:“弓勒姆殿下,只是一餐粗疏的歡迎家宴,您給予這樣的美譽,實在是太過講了。
現時已經是深夜時分,如您不嫌我府邸粗簡,就請留下住宿一夜,明日一早用過早餐後,再由撒瑪麗陪伴您離去可好?”
略一沉吟,弓勒姆有些歉意說道:“多謝您的美意,尊敬的麥倫爾爵士,那麼今夜住宿就煩勞您安排了。
不過明日一早,我與撒瑪麗約好了,要再去品嚐一次‘琪雅諾斯晨酒配餐’,恐怕要辜負您一同享用早餐的美意了。”
弓勒姆後一句雖然拒絕了麥倫爾爵士的提議,卻顯示了他與撒瑪麗之間,那種年輕人戀愛時的熱切情感。
因此聽到弓勒姆這樣講,麥倫爾爵士微微一愣,隨即爽朗的大笑着說道:“倒是我這樣的老人的提議有些不體諒了。
既然如此,弓勒姆殿下,現時就讓我府邸的管事曼雷.薩納斯,侍奉您去客房就寢好了。
早點歇息,您與撒瑪麗明天才有精力早起享用美食啊,我還記得‘琪雅諾斯晨酒配餐’售賣的可是非常快的。”
這樣的話語出口,弓勒姆和麥倫爾爵士之間的關係,便微妙的顯得親近了許多。
“的確如此尊敬的麥倫爾爵士,我與撒瑪麗第一次去那家‘琪雅諾斯菜餚餐館’,就沒有嚐到‘晨酒配餐’”聽到麥倫爾爵士這樣說,弓勒姆愉快的從軟椅上起身,微笑着依次鞠躬說到:“那麼麥倫爾爵士、海納林夫人、薇薇安女爵、撒瑪麗,我就告退歇息了。”
麥倫爾夫婦和薇薇安、撒瑪麗優雅起身回禮,麥倫爾爵士說道:“弓勒姆殿下,請自便。”
麥倫爾話音剛落,一名身穿黑色燕尾服,留着兩撇修剪齊整短鬚,舉止彬彬有禮的中年男子,從一堆僕從中越衆而出,做出一個典雅的‘請手禮’,恭敬說道:“尊貴的殿下,請允許鄙人曼雷.薩納斯爲您引路。”
朝着薩納斯微笑着點頭說出:“有勞閣下。”四字,弓勒姆跟隨着薩納斯,邁步離開了餐廳…
爲弓勒姆引路的‘麥倫爾府邸’管事薩納斯,從言行可以看出是位有着良好教養之人。
在‘泰勒格塔大星域’像是弓勒姆這樣的‘紋章者’管家,都是在爲其世代服務的家族中挑選而出,而比弓勒姆地位遜色的普通傳承貴族,比如麥倫爾爵士這樣的皇家爵士,一般則只能花費重金,僱傭專門研究禮儀的學者,成爲采邑或府邸管事。
在一名體面的傳承貴族看來,他的管事,絕不是服侍他的僕從,而應是他的助手或代言者。
因此,儀表的優雅、言辭的謙遜、學識的廣博等等特質,乃是一名爲傳承貴族服務的管事,必須具備的。
‘泰勒格塔大星域’黃金時代傑出的戲劇家但丁.瓦爾就說過:“我曾見到過隨性的傳承貴族直率言行,但卻從未見識過任何一名傳承貴族的管事失去儀態。
假如說那些傳承着高尚血脈的貴族們,有着規範的‘士紳’風度,那麼他們的管家就是‘紳士中的紳士’。”
一名傳承貴族可以因爲貧困不僱傭管事,但卻很少會像豪商貴族一樣,隨便認命一名庸俗之徒成爲自己的管事。
從僱傭的管事來看,麥倫爾夫婦雖然有些愛慕虛榮、貪圖享樂,得償心願後,又表現的過於矜持與故作鎮靜,但在骨子裡,兩人卻還並未丟掉一位真正傳承貴族的修養…
弓勒姆跟隨在薩納斯管事身後,穿過一道裝飾着素雅紫色壁紙的長廊,來到一道以紅木雕紋修建的樓梯前。
先踏上樓梯一步,薩納斯管事回身殷勤一笑說道:“尊貴的殿下,客房在三樓,請您小心腳下階梯。”
麥倫爾爵士的府邸是典型的上流人物府邸佈置,整個府邸總共三層,一層是待客大廳、好友聚會的小客廳、大餐廳、私人聚餐的小餐廳、傭人房間;二層供麥倫爾爵士一家居住使用;三層便是專爲留宿客人使用的客房。
踏着昂貴紅木建造的樓梯走上府邸第三層,弓勒姆彷彿對眼前一切華美擺設、裝飾視而不見,目不斜視的跟隨着薩納斯管事,來到了一間厚重的安息木門前。
四名早已等候在門前的僕從,急忙用勁推開那道安息木門,薩納斯管事側身鞠躬說道:“尊貴的弓勒姆殿下,這間就是府邸中專爲迎接最高貴客人準備的客房了。”
“薩納斯管事多謝您的殷勤侍奉,您可以退下了,”弓勒姆微一點頭,邁步走進了燈火通明的客房。
薩納斯管事則在客房門外深深鞠躬說聲:“能爲您效勞,是我莫大的榮幸,尊榮的殿下。”便親自爲弓勒姆關上了房門…
看着這間長寬百尺,用使人心神安寧的翠綠色爲主色調佈置,陳設着不少生機勃勃的巨大盆景植株,還有着單獨浴室與方便之處的客房,弓勒姆嘴角流露出一絲滿意的笑意。
將身軀上的衣服脫下,弓勒姆懶散的活動一下脖頸,邁步走到客房北面牆壁上浮雕的酒架前,選了一支酒性猛烈的龍舌蘭酒,啓開喝掉一整杯後,舒適的走進了浴室之中。
雖然神祗已不需要飲食或清潔身軀,但作爲人時的一切習慣,弓勒姆卻並未改變絲毫,‘無需便要無慾’這樣的要求便連下位的人族都不需要做到,何況偉大的神祗。
洗漱過後,弓勒姆又喝了一杯美酒,躺在了軟牀上,想要讓自己睡去,卻覺今日心神煩亂很難平復下來。
又過片刻,弓勒姆腦海中竟開始不斷閃現出父親高斯.諾爾與母親奇彼得.安妮的容貌,而且那面容並不是幾年前弓勒姆成爲紋章者後,父母從“必南孚星域”來探望他的樣子。
而是雋刻、埋藏在弓勒姆內心深處,高斯.諾爾與奇彼得.安妮在他童年,和他戲耍時那年輕而喜悅的笑臉。
竟然無法控制自身情緒,這對一些意志堅定的凡人都是不可思議之事,何況身爲神祗的弓勒姆,只是無論如何思索、推斷,他卻都無法釐清,心神這樣異常的緣由。
輾轉反側不知多久,直到窗外已經泛起一抹白光,弓勒姆還是心神有些不寧,最後他勉強壓制住煩亂的思緒,用冷水沐浴後,從隨身攜帶的‘藏物袋’內取出一套乾淨衣服,默默換好,走出了客房。
客房之外,昨日那四名僕從還在昏暗的走廊中侍立着,不過其中兩人,已經依靠在牆壁上,疲倦的偷偷打起了瞌睡,看來,無論麥倫爾爵士僱傭的那位薩納斯管事多麼優秀,其挑選的僕從,還是遠遠不能和宮廷侍應相比較。
根本沒有想到弓勒姆竟會起身的這麼早,侍立在客房外還清醒着的兩名僕從,睜大眼睛一愣,便急忙異口同聲的提高聲音說道:“尊敬的弓勒姆殿下,早晨安康。”
聽到同伴的高聲叫嚷,另外兩名倚着牆壁打盹的僕從,猛然間驚醒了過來,強忍心中的坎坷心情,朝着弓勒姆深深鞠躬行禮。弓勒姆當然不會和幾名偷懶的僕多作計較,他裝作並未看到絲毫異樣情形的點頭回禮說道:“諸位先生,這幾日我精力充沛、不耐久睡,因此起身很早。
請您們一定不要提前驚擾麥倫爾爵士及海納林夫人的歇息,我在庭院中散步、賞景,等待他們起身就好。”
說完之後,弓勒姆也不理會那些僕從的反應,轉身按照心中記憶,邁步走下樓梯,穿過迴廊,由大廳正門,走出了麥倫爾府邸
冬季的清晨顯得格外清爽,呼吸出的寒冷空氣,會在人面前形成一道白濛濛的微小氣柱,此刻應該是五時左右的時間,天色纔剛剛浮現出一抹魚白色,天地間還是一片灰暗,想要‘散步、賞景’,必須要有驚人的目力纔可做到。
弓勒姆當然有着這樣的敏銳目力,他呼吸着清爽的空氣,信步遊逛着,有些出神的整理着煩亂了一夜的心緒。
等到下定決心,如是這次與撒瑪麗締結婚約沒有意外,返回‘高斯紋章領’,馬上便命令老桑切斯,給遠在“必南孚星域”的父母送信,並致以歉意後,弓勒姆雖未探尋出心神異樣的原因,但他卻終於慢慢收拾好了雜亂的心情。
長長舒出一口氣息,回過神來的弓勒姆,無意間四下打量,這才覺,不知不覺他已來到了庭院中心的一座巨大噴泉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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