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和秋海棠正與兩個守城小兵僵持不下,兩個要關門,兩個要開門,城門始終空着半身的縫隙。
一顆牛頭突的從夾縫裡擠了進來,駭了四人一跳,那牛“哞哞”的叫了兩聲,前進不得,後退不得。
明月心急如焚,擡起鞭子狠抽着一下牛屁股,牛吃了疼,“哞”叫一聲,使勁兒向城門裡擠進來。
按明月的設想,這牛先衝破城門,繼續向城裡衝,這樣就擺脫了守城小兵,完全不費時間也不費口舌,更不費銀子了。
理想很豐滿,現實卻狠狠打了明月一巴掌,因爲那牛,擠進了城門便得了自由,反而對明月耍起了牛脾氣,賴在城門裡面,趴在地上不走了。
而此時的明月,剛好站在兩個小兵中間,輕而易舉的被一把明晃晃的鋼刀架在脖子上,先前的氣勢登時如漏了氣的氣球,再也囂張不起來了。
明月頭上有五百隻烏鴉同時飛過,這,實在是太尷尬了。
見明月遇險,海棠忙將身上的銅牌子舉起來道:“住手!!俺真是來找俺男人的,俺男人真是魏炎。”
若說以前這銅牌上的貓頭鷹裝飾,守城小兵不認得,但經過剛剛過城一事,他自然明白,這貓頭鷹是魏家的標誌,自己自然不敢再行囂張之事。
秋海棠出奇致勝,小翠不甘示弱的挺了挺胸脯,將衣裙上一隻魏來送給她的玉佩解了下來,虛張聲勢道:“俺也是來找俺男人的,俺男人是魏來。”
那玉色一看就價值不扉,小兵也不敢吱聲了,眼睛瞪嚮明月道:“你來幹什麼的?也是來找你男人的?魏大人身邊可沒有侍衛了!”
在胖頭小兵看來,明月一個小小農女,攀了天大的富貴不過是如秋海棠和小翠一樣,隨便勾引個侍衛之流,可是,魏知行出門從簡,只帶魏炎、魏來二人,再無其他之人。
想及此,小兵一幅眼色不善的樣子,似要從明月身上找出什麼破綻出來,確切說,應該是找出什麼不是破綻的地方。
明月臉色更加的不自然,自己來幹什麼的,找男人?似乎自己都拿不出說服自己的理由,只是腦袋裡一個聲音拼命的告訴自己,要去看他,只要不是有危險就好。
明月橫下心來,硬着頭皮將懷裡的龍雀匕拿了出來,在小兵面前晃了晃,顧做鎮定的點了點頭。
兩個小兵只瞟了一眼,見匕首上連個裝飾的寶石 都沒有,神色間便頗爲不以爲然。
明月無奈,也難怪小兵不識得這寶匕,自己當初不也像瞎了眼一樣,錯讓珍珠蒙塵,將龍雀寶匕當成了路邊就能買到的尋常貨色,哪知知道它的價值連城。
明月將匕首順手遞給了秋海棠,繼續在身上翻找着能證明的其他東西,發現除了這隻匕首,聯繫二人關係的,只有那未送出去的荷包。
明月狠下心來,如秋海棠一樣,將荷包伸到了小兵面前道:“這是俺男人的,俺男人是魏知行!!!”
果然,兩個小兵在看到繡着貓頭鷹花樣的荷包時,先是怔了神,隨即如同聽過平生最大笑話一般,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道:“小丫頭,你拿俺們哥倆當瓜子不成?魏大人所用的東西,哪個不是價值不扉?魏大人看上的女子,哪個不是大家閨繡?下午就進城了一位,那前呼後擁的氣勢,說是公主出巡還差不多,一進城就打聽魏大人,身上佩戴的,只有傳說中才得見的神冰訣玉,上面同樣刻着貓頭鷹,那眼睛都是女蝸石鑲的......”
明月頓時怔凝了,頭腦中電閃雷鳴,只聽得那幾句“公主出巡”、“神冰訣玉”,原來,貓頭鷹的牌子,除了銅、銀、金,還有玉的,應該是魏家最尊貴的象徵,材質是世間少有的神冰訣玉。
所以說,魏知行急匆匆回到縣城,與那女子有關?她是什麼人?能讓魏知行大年夜前,冒着風雪,丟下自己,匆匆而歸?莫不是魏知行的姐姐?看魏知行臨走前看向自己似慚愧、似桎梏的眼神,十有八九不是的,那她究竟是誰?
一股苦澀絲絲縷縷,自心底逐漸返上喉頭,不得壓制。明月眼圈微紅,擡眼看天,硬生生將苦澀抽了回去,心中有種懼怕這朝陽縣城,反而不想進去一探糾竟了。
秋海棠見明月怏怏不樂,將手中的龍雀匕抽了出來,對着胖頭小兵的那一口大環刀刀口砍了下來,匕如閃電,勢如破竹,吹毛立斷,大刀登時斷了兩截,掉在地上,發出嗆浪浪的脆響,唬得兩個兵丁心頭一跳,還未等發起火來,秋海棠已經先聲奪人的勃然大怒,柳眉一豎,臉色如冰道:“囉嗦那麼多做甚?大人的事兒豈是尋常人能輕易置喙的?!再不放行,管保讓你們吃了俺夫君的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