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縣令的下首位置,坐着一個陰色沉沉、滿臉怒氣的文弱書生,此人就是大理寺卿洪豐,十七八歲的樣子,看向明月和袁四娘之時,雙眼冒火,恨不得將二人生吞了般。
明月倒抽了一口涼氣,看那男子的穿着,非富即貴,雖坐在下首,成縣令卻要處處陪着小心,看着眼色,這袁四娘怕是難逃一死,自己需得小心應對,莫要受了牽連。
聽完捕頭李悅陽彙報完昨夜的“豐功偉績”,成鴻略一臉憤概,驚堂木一拍,怒叱道:“大膽民婦,不思母女離肉之苦,不念天理倫常別離,草芥人命,還不速速說來,林香兒姑娘現今何處?”
明月沉吟不語,堂下兩排捕快大喊威武,袁四娘狀似驚嚇的癱在地上,連聲磕頭,口呼冤枉。
明月則皺着眉頭看着袁四娘,爲這袁四孃的演技着實佩服了一番。
成鴻略見兩個女子均不回答,將驚堂木再次敲得山響,怒道:“無恥婦人,速速詔來。”
袁四娘仍是哭,儼然一個受驚嚇的村姑,反觀殷明月,倒真是像“見多識廣”的袁四娘了。
坐在成鴻略下首的洪豐眼睛如赤,怒然對明月道:“將香兒藏到哪裡了,還不招來,否則大刑侍候!”
明月搖了搖頭道:“兩位大人,農女根本就不是袁四娘,如何詔來?農女姓殷名明月,向陽村人,昨天傍晚是第一次來這縣城,與我一道的有小叔、另有兩個同村的獵戶,大人一找一問便知,若是真的袁四娘,同夥定不會自投羅網、束手就擒。”
袁四娘恨恨的盯着殷明月,昨天本是她最佳的逃跑機會,半路卻被殷明月給斷送了,踹得臉花,撓得腳癢,她恨不得要生吃了殷明月。
捕快到了西街菜市口,很快找到了急得團團轉的韓家父子,而袁四娘所說的“二姑母”家,早己是人去屋空,結果可想而知。
袁四娘直接被李捕快拖出去用刑了,成鴻略略覺愧疚,看了看小臉菜色的殷明月,放緩了語氣,“殷姑娘受驚了,萬幸沒被那惡毒婦人所陷,抓住袁四娘是功勞一件,待找到林姑娘、抓到那賊人過後定會給予厚賞。”
殷明月長舒了一口氣,只要活着就是萬幸,賞銀反而是其次了。
殷明月向成大人磕了個頭,擡眼看向愁眉苦臉的洪豐,不無同情的開口道:“民女若是那賊人,定不會將林姑娘那樣燙手的山芋纂在手裡,大人有時間和人手去追袁四娘逃竄的同夥,莫不如到賣了銀子最貴的地方尋找林姑娘,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成鴻略和那男子眼色一亮,洪豐喊住李悅陽,急道:“快到青樓楚館去,莫讓香兒有了閃失。”
成鴻略伸手製止匆忙離去的李捕頭,肅着臉道:“你和我親自去周老太爺家。”李悅陽神色一凜,點了點頭。
周老太爺是吏部尚書隸大人的老岳父家,專愛孌童,落到他手裡,比青樓裡還要難捱,不死也會丟半條命。在同等價碼下,人牙子寧可將人送到青樓裡,也不願送到周老太爺手裡,免得於心難安。
久而久之,周老太爺將價碼擡得很高,有的人牙子爲了多得銀子,昧着良心將人改送到周府,供周老太爺享用,成鴻略的懷疑不無道理,也爲林香兒被救爭取了時間。
明月挎着籃子欲出衙門,一個小廝模樣的小哥追 了上來,將一吊錢遞給明月道:“姑娘,大人說耽擱了姑娘賣雞,這隻雞就留下來吧。”
直到小廝拿着雞離開,明月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原來,這個縣太爺也沒有想象中的壞。
幾人自縣衙出來,迎着朝起的陽光,分外的明媚與歡快,在明月的堅持下,幾人直接到了鹽鋪買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