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炎登時被明月問得啞口無言,半天才喃喃道:“雖然還沒有找到鬆兒,但是已經查到了一些線索,有一道車轍印兒在山腳繞了繞,隨即又進了縣城,你娘和海棠、小翠、明星、明陽在向陽村沒有找到鬆兒,全都回到縣城來了,現在泯王妃在縣驛署,主子便做主先安排在對面的東來客棧,尋隙將海棠送進來照顧你。”
親人們全都來了?明月眼中閃過一抹亮色,隨即又晦暗了下來,此時,自己身陷險境,莫名其妙成了泯王妃的假想敵,這時候和劉氏她們匯合,只會連累她們惹火燒身而矣。
明月掙扎着起來,魏炎忙攔住了少女,一臉驚疑道:“你的手被凍傷了,又得了風寒,起來做什麼?”
明月苦笑着答道:“知道鬆兒被拐到了縣裡,我還能安然的呆在驛署嗎?”
魏炎臉色閃過一絲狐疑,想要說什麼,卻終是沒有說什麼,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樣。
明月心下了然,斬釘截鐵答道:“放心,晚膳之時我會回來的,絕不會一去不回,讓本性多疑的泯王妃在全縣通緝我和家人,更不會累得你主子在老情人面前失了臉。”
少女的語氣是那樣的冰冷,冷得人牙跟着打顫、心跟着悲涼,魏炎尷尬的手指飛動,將明月的手掌塗了藥,再捆得如同包子一般,生怕明月再弄傷了手。
明月卻分外的不領情,示威似的喝了一口水,結果被弄得手掌疼得呲牙咧嘴,腹內又空空如也,冷水打着旋直灌入胃中,發出了水流般的聲響,氣勢頓時弱得不是一點兒半點兒。
明月張着雙手,步履蹣跚,如企鵝般的向門外走去,魏炎伸手要攔,被明月一個眼刀射來,隨即沒了氣勢。
明月剛剛走出,只覺得房山一側人影一晃,便沒了蹤跡,明月狀似無覺,繼續前行,行到十餘步遠,強忍着疼痛掏出懷中的小鏡子來,鏡子的反射光裡,魏知行如同一株枯槁之樹,定定的站在房子一側,身上只穿着一件深藍色華服,未披紫貂大弊,甚至,連夾襖也沒有穿,只着一件中衣外加綢袍,衣裳隨風招展,裹緊了男子的身形,在這大冷天顯得尤爲的引人注目,顯得更加的單薄,也透着幾分憐惜。
明月只駐足了一瞬,便繼續向院門走去,漫長的上百步,明月,走得緩慢,若走過了幾個世紀。從始至終,都未曾回頭,狠絕得如同魏知行的模樣。
再複雜的情感,總有理出思緒的一天。
明月可以篤定,魏知行是喜歡自己的,雖然他對自己罵得兇、罰得狠,但這是魏知行盡他最大的能力的保護了,若是他不及時出現,自己也許就變成枯骨一堆了。
少女暗歎,魏知行裝作無情,想重新理清二人的關係,那麼,自己便好好的“恨”,積極的配合你吧。
少女的身影漸行漸遠,魏炎來到魏知行面前,
忐忑道:“主子,屬下跟上去嗎?”
魏知行搖了搖頭道:“鬆兒是她的命根子,你糾結人手去找鬆兒吧,我跟着她。”
男子緊走兩步,出得衙門,哪裡還有明月的影子?
想起劉氏衆人,男子的腳步毫不猶豫的向對面不遠的客棧走去。
男子的身形消失了,明月的身子自伸冤鼓後探了出來,沒來由的嘆了一口氣,隨即向相反的方向珍味坊走去。
天氣雖是寒冬,但正是陽光明媚的正午,明月只穿着夾襖,身子被陽光烤得卻是分外的暖乎乎的,而且是越走越熱,手指熱脹得難受,連心都跟着燥動起來。
明月難捱得緊,恰逢身側過了一輛牛車,明月用了幾文錢,坐上牛車直接向珍味坊而來,明月的想法很簡單,駱平是生意人,目測還是個聰明的生意人,人脈定是特別的廣,找鬆兒也定能事半攻倍。
一向駐守珍味坊的掌櫃王豐不在,幸好明月前幾日剛剛親自押送過辣椒醬,小廝認得明月,這才通報了駱平。
駱平似乎與上次相見之時無甚變化,還是低眉順目的畫着畫,似乎外面的紛紛擾擾與他無關一般。
見明月的模樣,忙站起身來,讓明月坐下道:“你的臉色這樣紅、手還被包紮着,這是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