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悅三番五次的往三房跑,特別是劉英出嫁,李成悅殷勤的跑過來說是幫忙,一雙眼睛卻時不時瞟向劉氏,一幅欲言又止、滿面桃花的模樣,明月早就猜到了李成悅八成的心思,只不過劉氏暫時沒有改嫁的意思,自己也就揣着明白裝糊塗,現在成鴻略也對劉氏也表現了極大的熱情,套路層出不窮,連洪帶騙,讓明月都不由得瞠目結舌,感嘆這成大人完全沒有讀書人該有的矜持,更沒有爲官者的傲嬌。
如今,這位成大人竟然要求李山不要隱瞞剛剛看到的事情,原封不動的告訴李成悅,自然是打着讓李成悅知難而退的心思。
果然是隻老狐狸!!!明月心中不由得再次腹誹,今天生生讓自己吃了不小的鱉!明明是自己來捉他的“奸”的,結果被他反扣了一頂與李山私會的帽子!簡直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怎一個“惱”字了得?
轉頭看李山,少年己經將頭撓成了雞窩的模樣,明月眼珠靈活一轉,親暱的對着成鴻略甜甜的笑道:“成縣令,雖然剛纔我什麼也沒‘看到’,但卻聽到了您的乾咳聲,怕是春寒料峭,偶感了風寒!就讓明月略表孝心,給您喝一‘碗’風寒藥!”
明月笑吟吟的將李山拿來的藥倒在了藥碗裡,一臉“忠誠”的遞到了成鴻略面前。這碗藥,足比明月的小臉還要大,裡面裝着褐色的藥湯,濃濃的苦澀味衝斥了鼻孔,刺得鼻子發癢,成鴻略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噴嚏,忙用手掩住了口鼻,一臉謙和道:“那個,明月,我、我很好,不、不用喝藥......阿嚏......”
明月皺了皺可愛的眉毛,眼睛仍一錯不錯的看着成鴻略,嘴角飛揚,微笑親暱道:“成大人,您是高兒的親爹,就是明月的乾爹,閨女孝敬乾爹是應該的,你不喝......不會是嫌棄了明月吧?”
“咳、咳、咳......”這回的成鴻略是真的咳嗽了,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喜的是,這殷明月開口叫了“乾爹”,這明顯是暗示自己,他和她孃親的事,她不再阻攔,甚至是樂見其成的;憂的是,自己沒得風寒,卻要喝這滿滿一大碗的苦藥湯,顯然是報復自己剛剛的威脅,殷明月,這隻狡猾的小狐狸!!!
明月眯着眼看着成鴻略端起了藥碗,筋着鼻子一飲而盡,苦得整張臉都成了苦瓜,心中暗罵,苦死你丫的老狐狸!!!
老狐狸含笑看着小狐狸,小狐狸含笑看着老狐狸,二人心知肚明、不約而同的笑了。
笑得李山莫名其妙,眼睜睜看着他熬了半個時辰、穿過五條街給親爹李成悅送的一大碗藥,不過一瞬間就進了成鴻略的肚子,心裡感嘆着自己好生可憐,一會兒又要回去熬藥了。
懵懂的李山哪裡知道,要說可憐,他老爹最爲可憐,不僅媳婦莫名其妙被成鴻略搶了,就連苦藥也進了人家的肚子,還雖苦尤甜。
明月總算出了心中的一股怨氣,向二人告辭,暢 快的直奔珍味坊而去。
少女的背影是那樣的歡脫,如同初春返鄉的燕子,又似汲汲覓食的蜜蜂,讓看到的人都受到了感染,散發出生活的盎然生氣。
李山不由得看得癡了,感覺手心冒汗,似乎還能清晰的感覺到少女手掌的餘溫,灼心似的燙。
成鴻略輕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嘆了口氣道:“山兒,鳳有鳳巢,狼有狼穴,你們,不可能的。”男子無限感懷的進了屋子,留給李山的,塗留一聲嘆息,這嘆息,不知是李山,還是爲了生死未卜的遠在京城的男子。
珍味坊小夥房內。
駱平輕車熟路的揮着手裡的“小駱刀法”,迅速的從桶裡抓出一條魚兒剖肚開膛,又將一隻白色的大鳥兒撥毛去髒,不一會兒,便左手託着奄奄一息的魚兒、右手舉着沒了毛的大鳥兒,一齊展示給明月道:“你不是說‘春不吃魚、夏不食鳥’嗎?現在即使是春夏交替,我也不算壞了你的規矩。這魚是公的,這鳥名叫鸕鶿,不吃蟲,只吃魚,一舉兩得。”
明月不由莞爾,原來駱平還記得以前二人探討廚藝時說過的話。
“春不吃魚”,是說春天魚兒有魚籽,殺一條相當於殺了百萬生靈。駱平嚮明展示魚肚子,自然是展示裡面沒有魚籽,是條純正的公魚。
“夏不食鳥”,是說夏天鳥兒要食蟲,有利於莊稼生長。爲了不破壞“規矩”,駱平竟然弄來了鸕鶿,還狡辯說鸕鶿食魚、不吃蟲,算是間接救了魚......
明月哭笑不得的看着駱平,那傲驕的神情,哪裡是一個近二十歲的男子應該有的?分明是一個做了好事求表揚的娃子。
明月好奇的看着一大水桶鮮活的魚兒,好奇道:“駱平,萬一剛剛拿出來的是一條帶魚籽的,你豈不是砸了自己的場子?你將怎樣收場?”
駱平神秘的展顏一笑,閉着眼睛,隨意從水桶中撈出一條魚來,裝模作樣,如郎中給病人把脈般,將手搭在了魚鰭上,搖頭晃腦道:“嗯,這條,是個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