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做罷, 魏知行穿好寬鬆的衣袍,如水簾的水珠順着長髮滴落,男子伸手輕撩長亂,掖於耳後,寬大的袍子袖口滑至上臂,露出細長勻稱的手臂來。
與書生白晰如藕的手臂相較,男子的手臂上散落着黑色的蛇痕,讓人多了一絲滄桑之感;
與武士虯實有力的手臂相較,男子的手臂又多了幾許淤青紅腫,讓人多了一抹憐惜之情。
就是這樣一個矛盾般的存在,只一擡眼睫,便凝結成霧,讓人猜不透心思,不由得駐足,移不開雙目。
一陣慌亂如山的敲門聲響起,魏來慌慌張張的臉色出現在門前,剛要上前施禮,身後已經跌跌撞撞進來一個女子,一身狼狽,衣裳鬆散,頭髮蓬亂。
見了魏知行,嘴巴先扁了起來,嚶嚶的哭泣,撲進了魏知行的懷抱。
魏知行眉頭輕輕一皺,身子僵直着,卻是未動分毫,轉換成輕聲軟語道:“怡兒,你怎麼來了朝陽縣了?你的侍女僕從呢?你怎麼有這麼多處擦傷.......”
不問還好,一問,女子的哭聲由小轉大,越發的不可收拾,半天堪堪收住啜泣,哽咽道:“怡兒、怡兒在秋宴上,被,被歹人綁回了樂陽郡,到了此處才知曉,竟是泯王的人,怡兒好不容易纔得以逃脫.......”
魏知行眼睛微瞪,頗爲詫異道:“怡兒?竟有這等兇險之事?”
劉嘉怡低眉斂目,狀似楚楚可憐; 衆人所不見之處,卻是咬碎了銀牙,恨苦了魏知行。
別人不知道此事,劉嘉怡卻再深知不過。
寧公主府上,那場宴會上的突襲事件,本就是泯王故意設下的陷井,就是想試探殷明月與劉嘉怡,一個小小農女,一個天之驕女,哪個在魏知行心目中更加的重要。
與她二人一起失蹤的,還有堂堂的寧公主。
如果魏知行當時選擇的是救公主,劉嘉怡也不會如此這般的生氣,只能認爲魏知行在感情與仕途之間,更加註重於仕途。
偏偏那時那刻,魏知行第一時間去救的,是殷明月,一個劉嘉怡從未放在心間的女人,輸得口不服,心亦不服,越想越恨,覺得自己的名字和殷明月的名字放在一起被人提及都是一種莫大的侮辱。
魏知行平靜的向魏炎使了個眼色,魏炎訕然道:“那個,王妃.......”說完才驀然意識到稱謂不對,遂改口道:“劉小姐,您身上的剮蹭之傷不在少數,亟需上藥,尤其是腿上這道,如不早早醫治,極易留下疤痕。”
劉嘉怡嬌羞得頭低得更深,輕輕喃語道:“行哥哥身上有傷,怡兒身上亦有傷; 行哥哥能挺得、怡兒也能挺得,定要蒹葭相依,鴛鴦相偎,不離不棄。”
魏知行嗔責的瞟了一眼劉嘉怡,挑眉豎目,怨責道:“怡兒怎能如此不以自己身體爲重?以後切莫如此不愛惜自己。”
魏知行向魏炎使了個眼色,魏炎忙從懷中拿出一隻小瓷瓶來,遞給劉嘉怡道:“劉小姐,沐浴清洗傷口後塗到傷處,定不會留下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