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越的心意是好的,不料那雀兒如鬆兒一般太過膽小,拼了命的向天空飛,扯來扯住,一條腿竟然斷了,從空中直接墜在了地面,被一隻竄出來的山狸貓直接吞進了肚子。
這下子可氣着鬆兒了,嗷嗷哭得比先前更加厲害,打心眼裡地確定,這個黑毛怪是故意的,兩隻小手拼命的薅黑毛怪的毛,黑毛忍着疼哄着,好不容易小傢伙才由嚎淘大哭變成小抽泣。
明月眼睛盯着成越雙手緊捂着的胸口,眼神裡透露着濃濃的懷疑,終於盯得成越不奈煩的拿開雙手,指着兩撮光禿禿沒毛的胸口,氣憤道:“看吧、看吧,遇到你沒好事,上次被火燎,這次被薅光,你這個軟豆腐弟弟和你一個德行。”
明月忍住笑諂媚的笑道:“師傅,我這身本事、包括這個德行都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你得慶幸鬆兒大了,若是小些的奶娃子,你這個地方不只被薅毛這麼簡單。”
明月說完飛快的跳下木屋,身影靈巧得如同那隻偷吃了雀兒的狸貓,空氣裡蕩恙着她歡快的笑聲。
成越狐疑的看着自己胸前空白之處,臉中炸現靈光,怒吼道:“殷明月,你師傅我是威猛的爺們,不是奶娃子的娘們!以後我不想吃軟粑粑的豬尾巴,我要吃威凜凜的虎肉!!!”
聽到了成越的怒吼,明月滿臉的笑意登時疑在臉上,都說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自己就是典型的不作不會死的類型,這成越說到做到,不會真的弄一隻老虎讓自己殺着玩吧?這下可玩大發了,容易把小命玩完 ,她和老虎,誰吃誰可就不一定了。
到了村口,鬆兒要求明月放他下來自己走,小傢伙一邊走着一邊偷窺着明月,似乎要從明月的臉上盯出一朵花來,而那眼睛裡,竟埋藏着多種多樣的情緒,有嘖責、有好奇、也有飢餓,簡直是百感交集,一雙腫成縫的眼睛忽而暗淡、忽而明亮,張嘴又欲言又止。
明月低頭和煦的笑道:“鬆兒,你是不是想問,我是不是真的是你的親姐姐?”
鬆兒想搖頭又點了點頭道:“你是我親姐姐嗎?”
明月點了點頭道:“鬆兒,我只回答一次,我,是你的親姐姐,如果你早知道你的存在,我會來得更早一些,讓你少受一點兒苦。”
鬆兒苦哈着一張小臉,微皺着眉頭,似乎在思考到底原來苦一點還是現在苦一點,顯然後者佔勝了前者,似模似樣的搖了搖頭道:“我不苦,娘對我很好,爹雖然脾氣壞,但大部分時間不在家,你,既然是我親姐姐,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明月鄭重的點了點頭。
鬆兒抿緊了嘴脣,忐忑的看着明月,見明月表情無甚變化,似鼓足了勇氣道:“你,能送我回家嗎?不是回你的家,而是回我的家。”
明月心裡一酸,蹲下身子,與鬆兒的目光平齊,和顏悅色道:“鬆兒,我仍舊只回答你一次,你回到親孃身邊,不意味着你永遠失去柳孃親,你想她的時候,我們可以一起去看她,但是絕不能回到那裡生活,否則那天裝在麻袋 裡被賣的事情還會發生,姐姐想救你都來不及。”
鬆兒失望的耷拉下臉色,似想到什麼似的小臉一紅,撒嬌似的耍賴道:“姐姐,救不了孃親,救救歡喜行嗎?娘說,歡喜姐姐以後是要做我娘子的,永遠在一起,不能分開。”
成越說的果然沒錯,這小傢伙,心裡眼裡除了孃親就是娘子,一個六歲小男孩兒對自己一本正經的說娘子的問題,明月都不知道怎樣管理自己的表情了。只好一臉正色的答道:“她已經選擇了別人,我們不能強迫她選擇她不喜歡的生活。”
鬆兒臉色發慍,急道 :“你騙我,歡喜姐姐最喜歡鬆兒,不會丟下鬆兒不管的。”
明月突然覺得自己不知道該不該告訴鬆兒,人是有逐利性的,在確定她跟着魏大人時,歡喜的喜悅表情一覽無餘,而當時的她,還險些被姓魏的砍頭,仍然選擇魏知行,她雖然匪夷所思,但會尊重選擇,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人生的權力。
鬆兒顯然對明月的信心打了折扣,咬了咬脣,決定再試最後一個願望,那就是想讓她幫另一個姐姐翠兒贖身。
明月遲疑的片刻,最終點了點頭。 WWW T Tκan ¢Ο
翠兒被賣到怡香院,只要銀子夠,應該比那兩項好辦得多,雖然銀子不能少花,但明月不能接二連三的讓鬆兒失望,爲今當務之急,仍是賺錢。
一大一小相攜回了家,劉氏乍一看到鬆兒隨即一怔,那熟悉的眉眼竟和捱餓時瘦削的明陽極爲相似,一樣的皮包骨,一樣的臘黃臉,心疼的將鬆兒抱上熱炕頭,狐疑的看向明月道:“你這是從誰家抱來的娃子,長得咋賃像陽陽哩?”
明月嘆了一口氣,肅然道:“娘,我下面說的話都是真的,你好好的聽,別激動,別生氣,更別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