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擡頭,只見那輛黑色不知何時不知所蹤,她慌張的四下張望,卻一如所獲,那輛車,那個人,終於徹底的消失在了人海!
雲諾昂着頭,站在淒冷的冬雨中,分不清臉上到底是雨水還是淚水。
突然,她想到了他們小的時候,那個如同羽毛般輕柔的吻,那種青春悸動的心情,讓她終於徹底明白自己的心情,原來早在那些相依爲命的年月,她早已將那個人映在了心底,甚至是骨髓!
“後來,我總算學會了如何去愛。可惜你早已遠去,消失在人海。後來,終於在眼淚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再……那時候的愛情,爲什麼就能那樣簡單,而又是爲什麼人年少時,一定要讓深愛的人受傷……永遠不會再重來,有一個男孩愛著那個女孩。”
聽着蛋糕店裡突然傳來的悠揚悽美的歌聲,雲諾突然蹲了下來,捂着臉,淚如雨下!
一雙黑色的皮鞋在她的身邊停下,很久很久,擡頭,就看見了威廉斯那心疼又溫柔入水的淺藍色的眸子!
“蛋糕掉了再重新買一塊就是了,何必爲了一塊已經髒掉的失去品嚐其他更好的心情!”威廉斯脫下外套披在她的肩上,然後攬着她一起走進了車裡。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
雲諾也無心解釋自己的失控,也許,不用她說,威廉斯什麼都知道!
她看着窗外,目光無神,心卻一直刺痛着,好像那從未癒合的傷口再度被人狠狠的扯開,血緩緩的泌出來。
那種感覺,真的很難過,很痛苦。
就像五年前,不過沒關係,只要她忍住,狠狠狠狠的忍住,不要去想,很快,那傷口就不會在流血,會慢慢凝固,然後再度被封存在記憶裡最深的角落,那裡面,裝着他們的過去,那段從六歲到十九歲的青澀心情。
她會好的,只要忍過這最難熬的一陣兒,她依然是她,最自信最美麗的鑽石皇后!
晚上,雲諾已經鎮定下來,身上穿着威廉斯送給她的天藍色的長禮服,外面套着一件毛裘披肩,柔美的珍珠耳環,脖子上戴着她自己設計的蝶吻項鍊,白色的高跟鞋,長髮鬆鬆的盤在腦頭,頭上戴着一個鑲嵌着碎鑽的皇冠髮箍。
一走出來,正將要敲門的威廉斯撞了個正着。
就這麼一撞,好似撞到了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威廉斯直勾勾的看着她,心底微微悸動。
見他呆着,雲諾心底沒譜,忐忑的問,“那啥,是不是不好看啊,不如我進去再換一套?”
“不,不用的,很,很漂亮!”
威廉斯耳朵有些發燒,尷尬的抓了抓頭髮道。
雲諾鬆口氣,這才放心,“那就好,你知道的,今天人那麼多,我好怕會出醜的!”
“媽咪,你怕什麼啊,我敢說,今晚上你會是最美麗最耀眼的名媛淑女!”樂樂一身同色的蓬蓬裙,長髮微卷,頭上戴着同款小號的皇冠髮箍,母女兩站在一起,絕對吸引人的眼球。
“樂樂說得對,好啦,我們是時候出發了!”
威廉斯依然是萬年不變的深色西裝,一手挽着一個,一家三口開車朝着目的地而去。
雲諾是理智型的媽咪,別人都怕知道自己親生父親的事,而她不同,在她很小的時候,她就將關於她的身世的事告訴他。
所以,她知道她的親生父親叫喬越,五年前在海上出了意外,外公則告訴她媽咪在生她的時候,在醫院爲了保護她被燒成重傷。
在她幼小的心靈中,媽咪是非常堅強而偉大的,無論是什麼,都沒有媽咪在她心中來得重要!
樂樂很聰明,遺傳了父母所有的優點,比起雲諾當年有過之無不及,雲諾剛回家的時候,她就敏感的發現,媽咪有心事,而且似乎是哭過的!
雖然她努力的掩飾,笑得很開心,卻未及眼底。
她悄悄的握
住了媽咪的手,“媽咪,今天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雲諾一愣,看着女兒緊張關切的眼,心底一暖,溫柔的望着幼女。
她的女兒這麼可愛,她的朋友們對她這麼好,爲什麼還要拘泥與過去不放呢?
“樂樂乖,媽咪很好,媽咪只是有些緊張,好了,樂樂不是很喜歡薩克森家的曾祖母嗎?還親手準備了禮物送給她老人家,今日可是她的壽辰,你可一定要哄得開開心心的知不知道?”
“媽咪快樂纔是最重要的!”小樂樂堅持的說。
雲諾的心裡很暖很酸澀,她真不是一個稱職的媽咪,樂樂還這麼小,她竟讓她這麼的敏感,這麼的擔心她。
“有寶貝,媽咪覺得很快樂很幸福!”雲諾低頭,狠狠的在女兒臉頰上印下了一個吻,逗得她頓時咯咯笑起來。
很快,到了薩克森家的古堡,威廉斯下車,然後打開車門,牽着雲諾和樂樂的手下車,就見一個身穿制服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表情剛毅,渾身帶着獨特的氣質,開心的看着眼前的一家三口:“少爺,少夫人,小小姐,您們終於回來了!”
“別叫我少爺,我不習慣,叫威廉就好了!”威廉斯的語氣很溫和,神情卻沒有太大波瀾,不瞭解的人還以爲他對古堡老管家有意見。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這位少爺很少回古堡,而且性情淡漠,不然也不會年過三十,對女色還是不上心,現在好了,終於娶妻了,雖說小小姐並不是家族血脈,但她很漂亮可愛,所以大家都很喜歡她。
威廉斯一把將樂樂抱了起來,雲諾則挽着她的手臂,“樂樂,你,怎麼忘了叫人呢?”
“管家伯伯,我不是忘了叫你,我是在研究你這鬍子到底是真是假,記得我上次來的時候,這個是沒有的!”
樂樂甜甜的笑着,手好奇的撫摸過管家的兩須。
管家一輩子沒有娶妻,看見樂樂這甜蜜的小模樣,心都化了,恨不得少爺一家三口直接搬回來住,以後他就能天天看着這個可愛的小娃娃。
“真乖,伯伯抱你可好?伯伯可有準備禮物給你哦!”管家毫不掩飾自己對樂樂的喜愛。
“謝謝伯伯!”樂樂很大方的朝着管家雙手展開,一到了他的懷裡,就笑眯眯的親了他的臉頰,樂得向來嚴肅的管家笑眯了眼睛。
雲諾無語的看着女兒撒嬌賣萌:“這皮孩子,這麼殷勤!”
威廉斯則有些失落,頓時感覺自己不被需要了!
突然,在這些人之中,雲諾看到了一個人,一個無比熟悉的人潘文竹!
她怎麼會在這裡?
雲諾用眼神迷惑,威廉斯瞭然,用着淡漠而平靜的口吻看向管家:“那位潘小姐看起來很是眼熟,怎麼會來了咱們家呢?”
“哦,你說潘小姐啊,她跟二太太挺熟的,似乎也是熱衷善終服務之人呢!”
原來如此!
雲諾心底沉了沉,不動聲色的走進了大廳。
自從痊癒之後,雲諾已經數次帶着樂樂隨着威廉斯來過這家古堡。
她優雅漂亮,又有才華,薩克森家族的人都很喜歡她。
威廉斯的二嬸也是話人,名叫韓曉晨,是個長袖善舞卻心地善良之人,跟雲諾一見如故。
“小諾兒,老太太可是說了,你們這次即然回來了,就乾脆住下來,你也知道我們常常不在家,老人家一個人很寂寞的!”韓曉晨抱了抱雲諾,笑眯眯的將老夫人的意思說了出來。
“二嬸,我們可是常常回來的,反而是你這個兒媳婦,老是天藍海北,各個國家飛,奶奶別提有多擔心你呢?”
“老婆,你聽到侄媳婦的話了?尤其是你現在老是跑到戰爭國家去是什麼意思?咱們傑裡還這麼小,若是你被炮灰了,那我們父子可就可憐了!”
威廉斯的二叔是一個溫文爾雅的紳士
,如今是巴黎大學的教授,出了名的愛老婆。
“你放心,我已經當了一回寡婦了,明白那種苦楚,絕對不會讓你有機會嘗試的!”
“怎麼說話的你?我沒死,你怎麼能先死?”
“你放心,你沒死,我怎麼能死?”薩克森先生白了妻子一眼,這女人,太不會說話了!
“師公叔叔你就放心吧,韓老師可是很厲害的,我們全都很欽佩她呢!”潘文竹刻意走過來搭話,目光看向威廉斯和雲諾,微笑點頭。
“哈哈,小諾兒還不認識我這位學生吧,中國S市人,潘文竹小姐,可是灰常的有愛心的人哦。”韓曉晨對跟自己一樣膚色的華人向來有好感,笑眯眯的介紹道:“文竹,這是我的侄子威廉,侄媳婦上官諾,他們的女兒上官常樂!”
“你們好,初次見面,請多多指教!”
“來者是客,潘小姐隨意,千萬不要客氣!”雲諾拿出主人的範兒,禮儀十足,態度卻不親不疏。
畢竟曾跟潘文竹接觸過許多年,對彼此的性情習慣都是瞭解的,她一定要小心謹慎,以不變應萬變,不能讓她瞧出端倪來,還好因爲那場意外,她早已變成了另一張跟過去截然不同的臉,就算她看到小樂樂會懷疑,恐怕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了。
不得不說,雲諾果然是瞭解潘文竹的,她之所以靠近過來,除了想要攀關係之外,最主要的就是因爲看見了小樂樂那張宛若小一號雲諾的臉孔!
“好了,老婆,咱們趕緊帶着孩子去給奶奶祝壽吧,不然她一定會生氣的!”威廉斯抱着雲諾的肩膀,衝着小樂樂使了個眼色,小傢伙立刻跟上,寸步不離!
她可是聰明的孩紙,自然看到了那個女人古怪的目光!
一走開,她不高興的問,“那個女人是誰啊?看着好討厭的!”
威廉斯淡淡道:“無足輕重的外人罷了,樂樂不必理會!”
樂樂只好有些摸不着腦袋的點點頭。
“謝謝你。”雲諾回過神來。
就在這時,就見一個穿着火紅色晚禮服的女人拖着一個男人從門外走了進來,嘴裡還念念叨叨個不停!
多麼熟悉的聲音!
雲諾停駐腳步,擡頭一看,正是艾德琳,以及喬越!
威廉斯輕輕的攬過雲諾的肩膀,道:“謝謝各位來參加我祖母的壽宴,老婆,樂樂寶貝,跟着我走!”
雲諾有些糾結,心再度痛起來,但聽見威廉斯的話,頓時明白了自己如今的處境和所處的環境!
宴會大廳佈置得十分別致,四周都掛滿了薩克森家族所有成員的照片,有大家的結婚照,有威廉斯去世的父母,甚至有云諾第一次帶着女兒加入,以及小樂樂穿着小可愛的俏皮寫真,各種各樣,看得客人心底都充滿了溫馨!
除了一個人!
喬越!
他意味深長的看着雲諾的背影,以及她身旁的女娃兒!
那個叫做樂樂的孩子,簡直就是小諾小時候的翻版,她們簡直長得一模一樣,不止是五官,就連一些小動作,都十分的神似,反而是如今在S市的那個雲諾,除了那張臉和DNA鑑定,跟過去有着天翻地覆的差別!
直到再也看不到她們母女的背影,喬越纔將視線久久的落在她們母女的照片上,眼神漸漸變得越來越深邃,越來越岑冷!
喬越突然想起了下午,這個女人鞋跟斷掉的畫面,她的某些令他詫異的小細節……
也許有些事真是他忽略了,可能當年的事並不是他們告訴自己的那麼單純。
他不是沒有看到,剛剛那一瞬,那個女人看向自己時,不敢置信、驚喜,隨之涌現的是那濃得化不開的悲傷,她到底是誰?認識自己嗎?有着怎樣的過去?在她的身上發生過什麼樣的故事?她、樂樂和S市喬家的那個雲諾之間到底有着什麼樣的聯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