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下樓,遭遇各種不同的目光,或憐憫,或同情,或不解,或疑惑,或厭惡……
咬着牙,小西不斷的提醒自己,要忍耐,這是自己該受的,雖然陸遠並不是因爲自己而棄秋玉,但他與小凡的相識,全是因爲自己當初對陸遠迷戀。
倘若當初自己一知道陸遠對自己並無感覺,狠下心來與其斷了往來,這後來的種種,應該就不會這麼輕易的發生了吧!
愛恨嗔癡,全因內心裡的那個不爲人知的小人。
電話房內,那個有着尖銳嗓子的瘦瘦女生,見她來,從書本里擡起頭來,目光淡淡拂過小西,微微一笑,又低下頭去,似漫不經心的:“喏,你的電話,等了很久了!”很快的,很低的:“你還好吧!”
雖是說得很輕,但小西卻聽得真切,儘管這只是一聲貌似不經意的小小問候,但足以讓小西心境明朗不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自己的看法,這個女生,應該是站在自己這邊的吧。
於是微收了情緒,假裝隨意而真誠的回她:“還好,謝謝!”
女生擡起來,又是一笑,低下頭去。
小西深吸了一口氣,過去拿起電話。
“是我!”小西說話聲音極輕,不需要說話她已經肯定,電話的那頭,一定是江飛夕。
那是一種熟悉的感覺,江飛夕的每一次呼吸,都似沿着這長長的電話線一直打到了小西的心裡。
那是一種默契,只有相愛的人之間纔有的心靈通道。
他的聲音帶着沉重:“我剛從醫院回來,有些事情要辦!還,有些擔心你,”微微嘆了口氣,低低道,“還好嗎?”
還好嗎?這三個字重重的打在小西的心裡,有甜蜜的痛。
她緊緊握着聽筒,拼命調整着重紊亂的呼吸,可是眼淚卻還是滴落了下來,落在黑色的聽筒上,緩緩的滑落,散發着鹹鹹的氣息。
“你在哭嗎?”江飛夕輕聲的,而後又是一聲沉重的嘆息,聽着小西沉悶的哭泣,半晌,慢慢道:“我沒多少時間,因爲有好多事要辦,秋玉……”
他頓了頓,小西心中又是一沉,連哭泣的剎時停住,屏了呼吸,江飛夕極爲沉痛的:“她已經死了!”
小西狠狠的咬着脣,好讓自己不哭出聲來,但哽咽聲卻是攔也攔不住。
那個女生突然立起來,頭也不回的悄悄出了門,又小心的關上。
小西心存感激,卻越發心痛的厲害,哽咽着說不出一個字來。
默默的聽着她的哭聲,江飛夕輕聲道:“是該好好哭哭的,只希望我能在你身邊,可是,這幾天估計要忙着,還有,凡羽那邊,這幾天你好好陪着她。”他微微的停頓,帶着幾分憐惜的無奈:“她現在身邊只有你了,該怎樣,相信你有自己的做法!”
“嗯!”小西點頭,換了一隻手握聽筒,那隻手,已被淚水浸透了。
江飛夕似長長的呼了一口氣:“不要讓我擔心!我要掛了!”
“嗯!”小西又是點頭,眼淚串串滴落。
“那我掛了!”江飛夕溫潤的,隨後掛了電話。
聽着電話裡傳來嘟嘟的聲音,小西緊緊握住聽筒,捂住了嘴,慢慢蹲了下來,泣不成聲。
秋玉,死了!小西的腦子裡全是那一灘觸目驚心的血,還有那兩個深深的腳印。
秋玉死了,陸遠呢?他又該怎麼辦?小凡呢?又將如何?要不要現在告訴她這件事?
小西緊緊抓住自己的的手臂,不要,至少再過兩天吧!默默的抹掉眼淚,她立了起來。
如江飛夕說的,小凡身邊只有自己了,怎能這般迷亂,一定要把一切事情都安排妥當的。
掛了聽筒,出了電話房,只見那個女生正站在樹蔭底下,無聊的到處張望,見她出來,亦不多話,只用目光瞟過她,便直接進了屋內。
內心一暖,原來,這也是個善良而細膩的女生呢!
回到宿舍,意外的見小凡並未睡,而收拾好東西,坐在牀邊,見小西進來,馬上立了起來:“小西,我要回家一趟,明天才回,你明天上午的課也幫我請假吧!”
小西驚道:“爲什麼要回家,在宿舍休息也可以的。”
“有些事情現在必須要去做!”小凡目光陰霾,“是不能拖的事情。”她看着小西,“你不用擔心我,我會好好的回來的。”
看着她出門,小西心神俱疲的跌坐在小凡的牀上。
此時,宿舍的女人們全都撩起牀簾,全是擔憂之色,惠惠憂慮道:“爲什麼不攔着她,現在這個時候出去,她會很危險的。”
危險!是的,確實會很危險,今天小凡這樣站出來,那一番話,已和陸遠一樣成爲衆矢之的了。
爲什麼自己沒想到呢!要命!
惠惠話剛落下,外面已傳來尖叫聲。
小西迅速衝出門去,宿舍的女人們亦迅速下牀,衝出寢室。
果然,樓梯口,小凡被一羣女生包圍,正撕扯打鬧着,因爲是猝然發生的事業,因此圍觀的人並不多,但亦只是作壁上觀,沒有出手去阻攔的。
小凡臉上已然受傷,頭髮被扯得零亂,她抱着頭,一副狼狽不堪的樣子。
心中重重的一痛,又生出極度的憤怒來,小西衝過去拉開一個正伸手去扯小凡頭髮的女生,大聲吼道:“你們這些渾蛋,怎麼可以亂打人!”
那些女生被這一聲強吼鎮住,俱停下動作。
小西看看這些打人的人,並不熟悉,應該是外來的,於是冷冷一笑道:“你們又是鍾豔指使來到吧!一直埋伏在我們宿舍樓的嗎?”
其中一個女生嗤的一聲露出極度輕蔑的神情:“這種敗類,人人得而誅之,還用得着指使嗎?”
圍觀的人多了起來,寢室的女人們也來了,將小凡拉到了一邊,圍護了起來。
小西臉色冷峻,目光如冰:“敗類,什麼是敗類,那種不分青紅皁白胡亂打人的人才是敗類,你以爲自己是女俠,以爲自己是正義的使者嗎?這般潑婦的模樣也太糟蹋這些稱謂了吧!”
一個女生脹紅了臉,朝小西揮手一個耳光過來。
小西一把抓住她的手,狠聲道:“鍾豔打我,我認了,畢竟她有足夠的理由,可是就
憑你,”冷冷的,“你有什麼資格打我,又有什麼資格打小凡。”
她環視着這些打人的女生,有着不可忤逆的威嚴:“今天這事,我就不追究,假如以後再來這裡找麻煩,我絕不會放過你們的。”
這些女生,怔怔的看着她,有幾分不服,又覺得威懾,只無措的立着。
小西看着她們,目光終於柔和了些:“你們都回去吧,有些事情,並非你們所想的那樣,前因後果,也就只有當局者清了。”
其中一個女生弱弱的問:“你也是當局者吧,那麼你能講把這件事情給大家講清楚嗎?”
小西果然的拒絕:“不能,這是人家的隱私,怎樣隨便亂說,我能說的只是,很多事情,不能只用對錯來衡量,也不是你們靠武力就能解決的。”
目光輕柔的飄過所有人:“你們不過是泄憤罷了,又何必呢?打人的後果是處分,處分的後果,又會是什麼呢?”
她慢慢的退出人羣,回到寢室。
湘眉緊隨而入,目露憂色的坐在她的身邊:“小西,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會出這麼大的事呢,我那天還說,希望你一切安好,怎麼會……”
小西輕輕將頭靠在湘眉的肩膀上:“其實我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那麼,就是與你無關嘍!”湘眉語氣稍微輕鬆了些,“只要與你無關就好。”
小西又是搖頭:“與我有關的,怎會與我無關呢?”
湘眉又緊張了起來:“那你又怎會不知道呢!”
默默嘆氣,小西不再聲響,湘眉輕輕一嘆:“好吧,我現在也不問你了。”她看看四周,“小凡呢,我看這段時間,要對她加強保護了。”
小西猛的坐了起來,看看,小凡果然不在,心又提了起來。
此時,室友們俱回來了,小西急急問道:“小凡呢?”
阿明無奈道:“她堅持要回家,玲兒送她去車站了,不明白,她從來也不提回家的事,怎麼今天這種情況,居然要回家。”
夢珂亦是嘆道:“何況,她今天這副樣子回去,也不怕爸媽擔心嗎?要是是我爸媽,看我這副樣子,還不心疼死,衝到學校裡來替我報仇了。”
是呵!爲什麼偏要今天回去,爸媽,從來也未曾聽她提過,那麼究竟是回去幹什麼?
小西突然一個激靈,對的,她應該是回去拿錢的,她要把陸遠給她的錢全部拿回來。
現在這樣,她還能心安理得的用陸遠的錢麼?
可是,沒錢了,她又要回到到處去奔波賺錢的日子了,小西突然掉下淚來,爲了能夠安穩的度過這幾年的大學生活,她不惜與自己不愛的人在一起,無論多少痛苦與難熬,她都願意忍受。
安穩的生活,是她夢寐以求的,可如今,卻又是一次夢滅。
小西握緊拳頭,該死的老天,爲什麼要這樣的戲弄人,爲什麼要一次又一次的摧毀小凡的夢。
自古紅顏多薄命!多麼狗屁的一句話,卻爲什麼要被世人一次次的驗證?
好吧!小凡,無論有多少艱辛與坎坷,我都會陪着你走過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