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千行怔然的望了望他，正色問：“什麼事？”
“我想問你……”顧無言頓了頓，似乎猶豫了一下，才問她：“柳隨心是不是你和易無塵設計害死的？”
他全都知道了？他是怎麼知道的？他竟然知道了？淚千行只覺得一盆冷水從頭上澆下，臉色倏的蒼白起來，囁嚅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不用管我是怎麼知道的，你只要告訴我，是不是你乾的？”顧無言聲音冷得像冰，語氣是不容置疑的痛心。
淚千行怔望了他半響，默然點頭：“不錯，是我乾的，這和易無塵沒有關係，全是我的主意！”
“你……”顧無言咬了咬牙，恨恨的搖頭：“我真沒想到，你連這種事都做得出來，你太教我失望了！”
“你本來就對我失望，也不在乎多這一件事情！”淚千行冷哼一聲。既然顧無言什麼都知道了，也根本沒有隱瞞下去的必要，就算他知道了又怎麼樣？難道他還要把她抓到南宛國任由處置麼？
顧無言沉默了片刻，才擡起頭來看着她。燭芯燃過，燭光忽明忽暗，淚千行伸拿起一把小小的剪刀，輕盈的剪着燭心。她剪燭的手勢極美，美得像一個古典的夢，燭光暈在她的兩頰和下頜，柔和得似每一寸肌膚都帶着一聲輕呼。紅顏彈指老，可是淚千行在燭畔的風姿，卻足以絕代，成了經典。
顧無言禁不住發出一聲喟嘆，他真不願意相信，這樣一個風華絕代的女子，竟然爲了自已的利益不惜害死無辜之人，他幾乎想要原諒她了，她總是犯錯，可他從來不想真正的追究她的錯誤，而這次卻不同。以前的事，他不必向任何人交待，這次卻不能不給莫曉一個交待，於情於理，都不能迴避。
“你怎麼能害死柳隨心呢？你可知道她是紀辰晨的未婚妻，而且——紀辰晨和莫曉兄妹一直對你很好，你真狠得下心，下得去手？”
“反正人都已經死了，事情也已經做了，你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因爲早就沒有回頭路。”淚千行剔着眉笑道。
“你這麼做，怎麼對得起莫曉？怎麼對得起紀辰晨？”顧無言長嘆一聲，盯着她的目光有些許的不忍，他的聲音卻如冷一般，“你難道從來就沒有後悔過？”
“既然做了，我就從來沒有後悔過！”淚千行笑起來像寧定的燈花，“爲了報仇，顧不了那麼多了！”
“你這麼做，教我怎麼和莫曉交待？”顧無言重重的吸了口氣，語氣不覺柔和下來，滿是惋惜。
“我不需要向任何人交待！”又是莫曉，又是莫曉！什麼事都是想着莫曉，他現在心裡完全只有莫曉一個人。就算淚千行有什麼愧疚的心情，現在也給顧無言的話生生逼出了惱憤！
“你現在真是變得不可理喻！”顧無言也氣怔了。
“我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淚千行毫不猶豫的還擊！
這些天來，無論淚千行怎麼對他，他都可能原諒她，但是這件事情，委實不能原諒，因爲沒有辦法跟莫曉交待！
“就算我曾經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可是這些事情和和柳姑妨是無關的，你怎麼能爲了自已的利益置他人生死於不顧？”顧無言心中一疼，以手掩胸。
淚千行像焰鋒的話語毫不留情，也不留餘地，“說這麼多，還不都是爲了莫曉，你今天找我是來算賬的吧？既然這樣，爲何還不動手？”
顧無言爲之瞠目。
“真奇怪！”淚千行的臉好像剛剛升起的皎潔明月，“我以前很怕你知道這件事情，現在你真的知道，我反而有種解脫的感覺！”
顧無言忍不住看了看窗外，莫曉還站在那裡，不知道淚千行有沒有發現？
淚千行依然說了下去，臉上仍是燈花般寧定的笑容：“我知道你現在很恨我，正如我恨你一般，你既從囚室逃了出來，爲何又來找我？”說着瞥了顧無言一眼，“難道你就是爲了柳隨心的死來找我的嗎？”
“不
錯！我今天來找你，確實爲了此事！你可知你有多錯？”
“我沒錯！我爲了復仇，這麼做無可厚非！你若是爲了莫曉來責問我，還是請你住嘴！”淚千行凜然的盯着顧無言，一絲不讓。
忽的一聲，莫曉從窗外跳了進來，指着淚千行怒喝：“顧大哥纔不是因爲我才這麼做，他是因爲心中有正氣！”
淚千行依然坐在那裡，神色變也未變，只是嘲弄的笑笑，“莫曉也來了，爲什麼剛纔不一起進來？”
“我本來不打算進來的，只要你肯說出一句歉意的話，我就決心放過你，可你太教我失望了！”莫曉兩隻眼睛似要冒出火來，恨恨的道：“我要替柳隨心報仇，我要替顧大哥報仇，今天一定要取你的性命！”說着從脅下抽出劍來，對着淚千行當頭就是一劍！
劍一出，森寒亮澈，燭光下漾出劍影，直向淚千行逼來。
淚千行動也未動，顧無言已搶在她的面前，揮手震開劍尖，喝問：“莫曉，你這是做什麼？”
“我當然是要取她的性命！我的大嫂都是給她害死了，我爲什麼不能找她報仇？”莫曉氣昏了頭，她和淚千行之間的情義，在這一刻，蕩然無存！
“莫曉，我知道你的心情，可是我……”顧無言說不下去了，他實在難以說出口，他能怎麼說呢？莫曉這麼做無可厚非，可是眼睜睜看着她殺死淚千行，他又怎麼忍心？
淚千行冷眼看着這一切，笑容一斂，“你們兩人不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態，這是在我的如意宮中，你們以爲真的可以殺掉我嗎？”
“顧大哥，你看，她到現在仍然不知悔改！我非殺了她不可！”莫曉氣極了！萬萬想不到淚千行像變了個人似的，完全失去了以前的善良！
淚千行只是冷笑一聲，滿是不屑。
“無痕，你快過來跟莫曉道歉！”顧無言知道莫曉是因爲太過生氣，雖然柳隨心死得無辜，但是對於莫曉來說，還沒有那麼重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