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千行以手撫胸，強壓住心底的疼痛，惶惑的望着顧無言。其實她也不願意就這樣離開顧無言，可是聽到他親口說出來不放自已的時侯，心痛的感覺又有誰能知？
易無塵用目光深深的掠向淚千行，他能看出來她眼中的痛楚和不可置疑，忍不住升出強烈的憐惜之情，轉而怒向顧無言：“你說什麼？連你也不放無痕？”
顧無言長嘆一聲，誰也沒有看，只是用目光注視着外面厚厚的積雪，頓了頓才道：“我是爲了莫曉着想，爲了莫曉的安全，不得不這麼做。”
此話一出，淚千行再也忍不住了，厲聲喝問：“爲了莫曉，你就置我於不顧？把我留在你的手中做人質，你實在太過份了！”
莫曉卻心中一喜，露出欣悅的目光。顧無言竟然爲她肯這麼做，實在出乎意料，不管他是出於什麼原因，現在這一刻，他畢竟是爲了她而拒絕放了淚千行，就憑這一點，她也知足了！
“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是我牽連了莫曉，我這一生，做的錯事太多，不想再做錯這件事。”
“你竟然爲了莫曉而挾持我做人質，你……你……”淚千行臉色蒼白的如同風中的白花，她整個人因爲氣怔而戰慄起來。
“無痕，不要再理他，我帶你走。”易無塵不悅的白了顧無言一眼，然後搶步上前，拉住淚千行的手，想要離開。
顧無言把手一伸，擋在他的面前：“我說過了，我不同意你把無痕帶走！”
“如果我非要帶走無痕呢？”易無塵長劍一揚，一抹劍光，劍一亮出，皚皚白雪，映在劍上，劍芒射在顧無言臉上。
“你想和我動手？”顧無言平靜的問。
“如果你一定要留下無痕公主的話，那我們就非動手不可！”
顧無言瞥了他一眼：“我不想跟你動手。”
“我也不想和你動手，除非你現在就我帶無痕走。”
“爲了莫曉的安全，我不能讓你帶走她。”顧無言堅持而又固執己見。
易無塵暗歎一聲，把功力貫注於劍身，劍尖“嗡嗡”作響，發出龍吟，“你動手吧。”
“我不想跟你動手，而且我現在也打不過你。”顧無言說的是實話，他的傷勢未愈，易無塵的武功和他不相伯仲，以他現在的體力，想要找敗易無塵，談何容易？
“既然你知道打不過我，那就不要再攔我！”易無塵怒喝一聲。
“不行，我決不能讓你帶走她！”顧無言從容淡定的看了看易無塵，同時往前跨了一步。
“那就得罪了！”
易無塵攻出一劍，劍光亮而奪目，淚千行見兩個人終於動起手來，忍不住大叫一聲：“不要，我不希望你們兩個動手。”
“無痕，這是沒辦法的事情。”易無塵長吸口氣。
劍尖離顧無言很近，很近很近了，顧無言的身形才往左飄開一尺，那劍撲了個空。
“拿起你的劍，動手吧！”
顧無言沒有說話，易無塵的第二劍又攻到，這一劍直擊他的面門，想來是要把他逼開，但他的身子微晃了晃，看似未動，卻又像是動了，因爲劍尖貼着他的左耳，又刺了空。
“你爲什不還手？”易無塵只問這一句，又是一劍，這一劍劍還未刺出，劍尖已在顫動，他決意要用這一劍擊退顧無言。
在劍尖快要攻到的時侯，顧無言又是往後一避！
一連三劍，都給他避開，易無塵大怒，手下再不容情，劍出如風，對準顧無言“刷刷刷”一連攻出三劍。這三劍分別從上中下三個部分來對付顧無言，顧無言的輕功再高，身法再好，只怕也避不開這三劍。
只聽他發出一聲大喝，他喝這一聲的時候，所有靜如磐嶽的氣態，完全變了一變，像一頭怒豹。
莫曉禁不住望着他，所有的話都說不出口，只是在望着他。
很快的，顧無言不再躲閃，反而也抽出了自已的劍，兩柄劍交在一起，發出“錚錚”之聲。本不想動手的兩人，現在不得不動起手來。
顧無言的武功雖好，體力明顯不支，特別是後背上中的那一刀，使他的身法大大折扣，動作起來，根本沒有易無塵揮灑自如，幾個回合過後，頭上大汗淋漓。身後的傷口也因爲動作，而迸列開來，很快看到又有新的血絲滲出來。
“顧大哥！”莫曉驚叫起來。
易無塵卻一劍平刺過來，顧無言措手不及，只得往旁一閃，但他的身法遠沒有易無塵靈活，眼見這一劍正以勢無所匹的速度刺來，顧無言就要傷在易無塵的劍下。
驀的，只聽淚千行清越的聲音響起，“夠了，你們兩個不要再打了！”
易無塵的身形立時頓住，而他手中的劍也保持着英武的神姿，劍尖就停在顧無言胸前不足五寸的地方。
顧無言也不再動，只是拿着瞧着淚千行，也不說話。
“易大哥，你別再和顧無言打下去了，傷了其中任何一個，我都會難過的！”淚千行抿了抿脣，把目光移向顧無言，“我知道你是爲了莫曉的原因纔不肯放我的，不過，我也沒打算現在要走。”
“爲什麼？”易無塵不解的問，他實在想不明白，淚千行爲什麼也不肯走。
“顧無言這一走，只怕今生今世我再也見不着他了。那天你勸我的話，我也仔細想過了，既然我留不住，又何必強人所難？我只是想跟他們多呆一會兒。”說到最後，淚千行的聲音越來越低，幾近耳語，但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無痕，你真的太傻了！”易無塵喟嘆着，緩緩收回了劍。
顧無言覺得淚千行的目光像兩團火似的，一下灼到心裡卻，讓人痛又說不出口，又是酸澀，又是苦楚，覺得喉頭一哽，那滿腔滿腹的話，竟然連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只感到深深的愧疚。他怎麼能不知無痕對他的感情呢？
莫曉也沒有說話，她本就知道無痕對顧無言的感情，在這個時侯，無痕竟然還肯爲了顧無言而放下一切？她的所作所爲，雖然讓人生氣，卻也教人恨不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