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身前的束縛,顧夜城的眼中容不下任何一旁的事物,只要向前邁進一步,再伸出手去,便能觸摸到那個柔弱的身體。
他這麼做了,急促地伸出手掌,抓住了姚佩佩的雙肩,低頭只一瞬他溫柔地看着她的眼睛,似是要將她的身體穿透,然而再用力去看,也都不足以表達內心的感傷。那是他心中獨有的心疼。
當他去解開繩子的時候,見有幾人想要涌上來,便毫不猶豫拋出一個犀利的目光,逼退了他們,“你們怕馮雙雙還是馮笛!”
一句話一出,那幾人全都停下了腳步面面相覷,腦中盤旋着他說的話。姚佩佩眼中充滿着期待,看着顧夜城近乎慌了神的樣子,手忙腳亂地爲自己解開着繩子,心中竟有一股說不出的情感不盡升騰。
恍然間,她移開盯緊了顧夜城的視線,迅速倒吸一口涼氣,繩索被完全解開,然而她整個人也傻掉了。剛剛被推至一遍的馮雙雙瘋了一樣跑了過來,顧夜城只剛剛轉過頭,腰部便不偏不倚刺進了那個匕首。
他揮開手臂,將女人推倒在地上,然而那人鬆開了手,要上的匕首卻還是冷冰冰地聳立着。
“顧夜城……血……”姚佩佩瞪大了眼,看着他受傷的位置,剛被解開繩索本就渾身無力,試圖去觸碰那傷口的手更是顫顫巍巍。
看到這場面,幾個保鏢連忙前去扶起那位大小姐,其他人卻都不知所措,只是圍在顧夜城身邊不讓他有什麼大動作。
而這個男人皺緊了眉,看着姚佩佩擔憂的眼神,咬緊牙關拔出匕首扔到了地上,捂着傷口的手溢出血來,讓人感到觸目驚心。
與此同時,外面響起了一陣陣急促的警笛聲,屋內的人全都慌了神,尤其是半躺在地上的馮雙雙更是揮揮手,示意大家安靜,豎起了耳朵聽着外面的動靜。
“顧夜城,顧夜城你沒事吧……”姚佩佩緊緊地拉住他的胳膊,語氣柔軟又充滿了擔憂。本就渾身無力的她,看着眼前男人痛苦的樣子,根本就不知所措,情急之下,她用力扯開衣袖上的一塊布,捂住顧夜城的傷口。
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馮雙雙心中也不再是滿滿的把握,警笛聲變得那麼刺耳。然而她卻站立起來,茫然地看向門口,淡淡地說道,“快叫救護車,救顧夜城。”
陸陸續續的警察擁了進來,穿過這所酒店的長廊,徑直跑向這個“現場”。遠遠地叫這些人不要亂動之後,更是將這裡圍得水泄不通。
馮雙雙提起半邊嘴角,眼中露出灼人的火辣,“顧夜城,你果然是有備而來,我們走着瞧。”
人羣正慌亂的時候,顧夜城突然間體力不支,整個癱軟了下去,膝蓋抵在地板上,被姚佩佩扶住,才得以沒完全倒下,而是跪在地上。
再一次醒來,是在一陣長痛之中,顧夜城皺緊了眉,眼前的景象逐漸模糊,很明顯,第一個走進自己視線的是手術室的天花板。
他感到腰部一陣疼痛,想要挪動一下身子,卻好像使不上力氣。一個身着白大褂又帶着藍色衛生帽和衛生口罩的頭探到了他的眼中,懸在頭頂上,對自己說道,“先生,手術剛剛做完,傷的不是很重,但也需要休養,所以千萬不能大意,免得留下後遺症。”
顧夜城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腦中迴旋起上一次被捅了一刀前的場面,感覺過了好久遠,然而問了醫生時間之後才發現,其實是同一天,只不過現在是晚上罷了。
被推出手術室,還處於茫然狀態的顧夜城呆呆地望着上方,耳邊卻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顧夜城!顧夜城你沒事了?”
姚佩佩立刻從走廊上的座椅上起身,一溜煙跑到顧夜城身前,驚喜而擔憂地看着他,然而換來他一臉輕鬆的點頭之後,她才終於如釋重負般點了點頭。
回到了自家別墅,顧夜城躺在牀上,腰部被緊閉的纏繞,若不動彈的話,進本感受不到什麼疼痛,也就是說受的傷並不嚴重。但是那女人的身影卻一直在屋內來來回回不停歇。
一會兒端過來一碗蔬菜粥,一會兒找來有趣的雜誌拿過來,簡直勤勞的不行。他的目光隨着她的身體移來移去,終於發出一個不耐煩的語氣,“姚佩佩,你過來。”
漫不經心的話讓她覺得煩透了,怎麼就不能讓別人一直感激你麼?剛覺得你稍微好一點就又是這個個態度。
姚佩佩手拿水果拼盤慢步走了過來,同樣的語氣甩了一句,“幹嘛?”
“別顧着你自己忙活,跟我說說今天后來怎麼了。”
能怎麼了,要不是看他受了傷,他現在也應該在警局。而馮雙雙等人現在統統都在警局裡面等候調查。
只不過想到今天扶着顧夜城逐步向外走,又見他突然暈倒的時候,姚佩佩眼中卻站出這樣一個身影來。那個女人正呆呆地站立在距離自己五米左右的距離,揉捏着手指好像顯得有些不安。
而那人便是姚麗詩,她萬萬想不到之前說好只是一個簡單的計劃,卻害的姚佩佩受此虐待,她千不該萬不該信任那個馮雙雙,讓妹妹受了委屈。
她所認識到的這一點的確是出於她的內心,她只是不願自己家人受到這樣的傷害罷了。眼見顧夜城受了傷,她卻只能觀望,並且看着他在別人的懷中,心裡更不是滋味。
她想靠近,然而源源不斷的人羣把她擋在了門口,再是幾多人的穿梭,她的身影也就這樣消失不見,徒留姚佩佩一臉的疑惑。
警察是姚麗詩叫來的。
在她乘坐顧夜城的車回到濱海別墅後,便覺得有什麼不對勁,果然剛一進入臥室,她就被抵在牆壁上,整個人被封鎖住,迎上顧夜城兇狠的臉龐。
“說,姚佩佩在哪!”顧夜城的語氣如此堅定,一口咬定的樣子讓姚麗詩頓時心慌,但是卻還是在最快的時間內保持住了場面。
她尷尬一笑,“你在說什麼啊,我就是佩佩啊。”
見她還不認賬,顧夜城一怒之下扳過她的頭,露出她的後頸部,憤憤地說道,“她沒有這顆痣,你是姚麗詩!之前被你瞞騙過一次都算你走運,這下休想再騙得過我!”
倚靠在牆壁上,姚麗詩目光閃爍,知道這下已經騙不過顧夜城,更是在心中小小的嘲笑了一下自己的天真,還真以爲能夠矇混過關,殊不知這全然算得上一場賭局,若是贏了便是運氣,若是輸了就再無翻天之日。
也許是第一時間意識到了自己所面臨的處境,她竟心如死灰一樣,哼笑了一聲
,“你對她真是瞭解,我不得不佩服。”
“少廢話,告訴我你們又在刷什麼把戲,姚佩佩究竟在哪!”顧夜城半句也不羅嗦,他纔不知道什麼憐香惜玉,即使眼前這女人表情黯淡,卻還是不能阻止他的逼問。
“沒什麼把戲,是我的獨角戲。”
“你什麼意思?你是說姚佩佩她並不想這樣?”
姚麗詩擡起頭,一臉的蕭瑟,看向顧夜城的眼神也顯得蒼白無神,微微一層諷刺的表情若隱若現並不明顯,但是內心的失落卻是表達的淋漓盡致。
她盯緊了他,認真地問道,“你很開心對嗎?聽說佩佩不想讓我替代她你很開心對嗎?顧夜城,爲什麼我就在你的眼前你都不願意多看我一眼,我們明明就是一模一樣的臉啊,並且,並且我比她對你要真心,你知道她明明就不愛你!”
聲淚俱下,讓姚麗詩變得稍微有些動人,而不是之前那意味的堅持自己,並不考慮別人感受的女人。那時候她只是高傲地以爲自己什麼都可以得到,對任何事都可以不屑一顧,直到顧夜城的出現,纔給她上了一節課。
並且,這節課狠狠地摔了她兩耳光。
見她入戲,顧夜城的喉結上下滾動一圈,重重地嚥了下口水,收回抵在牆壁山感到手,站直了在她面前,雙手一插進口袋,靜靜地看着女人悲傷表情的變化。
“你說,我到底哪裡比她差!”姚麗詩的哭聲越來越重,好像全世界都背叛了她一樣,讓她心痛不已,哭聲聽起來那麼淒涼。
此時顧夜城就代表着全世界,世界對姚麗詩說,“知道哪兒不同嗎?當你對兩個人同時有感覺時,你會愛上誰取決於誰更不愛你,所以我愛你妹妹。”
“謬論!顧夜城,這是謬論!你怎麼能這樣,在這場關係中,我們每個人都會受到傷害!”
那只是一個聽起來不那麼糟糕的藉口而已,顧夜城怎麼會有那麼膚淺的理由去愛上一個人。那是一種感覺,一種只有當你置身在內的時候才能體會的感覺。
就像是,遠遠看到姚佩佩的時候就會情不自禁地笑出來,根本像個傻子。或者,電話裡無論爭吵得多麼厲害,只要一見到她本人,好像那些爭吵都變得失去了意義,因爲見到她的那一刻,她就贏了,他就會包容。
只不過,事實終歸那麼殘忍,就像姚麗詩所說,這場關係中,每個人都會受到傷害,他也難過,他想狠狠地揪住自己的頭髮,問問自己,爲什麼要這樣,你丫自虐狂嗎?爲什麼要喜歡她,一個倔強的女人!
而每每想到這,他就又會諷刺地笑了。看吧,愛她已然到了這種地步,已經隨時可以想着這個女人,對她咬牙切齒,恨得不成樣子,卻還要默默地研究,到底怎樣才能忘掉她。
而之所以這樣,還不是因爲太喜歡,根本難以忘懷?
他低頭看着姚麗詩,一字一頓,“受傷害沒關係,從小就已經有了免疫,只是你,不要再折騰了,這樣只會讓我更討厭你!”
看着他這副憤慨的樣子,姚麗詩握緊了拳頭,眼角閃爍着淚花,對於顧夜城的樣子無奈至極。她有什麼資格評述,因爲她對他的感覺就像是他對姚佩佩的感覺一樣,那都是一種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