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眼的期待,朱子凡就像個傻瓜一樣掛着笑容,可是臉上的表情很快便僵硬了起來,他沒有換來姚麗詩溫柔的迴應,而是依舊緊繃着的臉。
他皺了皺眉,覺得一定是自己哪裡說錯了,才惹得姚麗詩這麼不開心。他連忙道歉,“麗詩,對不起,我不應該在你最難過的時候說這樣的話。”
她還不能下牀,情緒暴躁也是應該的,他怎麼能夠提起這樣的要求呢。只是這不過是在心底裡安慰自己的話而已,即便是等到她完全恢復,他又怎能保證她真的會去到他的身邊。
伴隨着心中無限的疼痛,他變得愈加沉默,就像是一個隨時等着爲姚麗詩服務的機器人一樣,毫無怨言也沒有自己的情緒,只是默默地爲她打點着一切。
本就較輕的傷痛,在幾個月的安養之後,姚麗詩終於可以下牀,並且恢復地非常不錯。看到她雙腿站立的那一刻,朱子凡彷彿要比她的父母都要欣慰,忍耐了那麼久未曾露出的笑容,在這一刻,也毫無掩飾地燦爛了起來。
他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手臂,說道,“麗詩,醫生說你現在還在恢復階段,只要慢慢練習就好,很快就能像平常人一樣,走路非常輕鬆自在了。”
這本是一個令人欣慰的消息,可是朱子凡卻絲毫未曾在姚麗詩臉上看到喜悅,她依舊繃緊了臉,好像是憤怒,又像是不甘,讓人不敢上前跟她說話。
終於,在走出屋子,站到了外面的陽光下,姚麗詩迎着陽光,眯縫着雙眼微微一笑,笑的那樣蒼白無力,一手遮在眼前,說道,“子凡,你不覺得我們很像麼?都是那樣傻傻的,明知道沒什麼結果,卻還是苦苦堅持。”
她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只是正如她所說,傻都已經傻了,還能有什麼辦法,有時候人自身散發出來的情感是沒辦法控制的。
他們也許都想控制住自己,不要那麼瘋狂,能不能收一收自己的感情。可是,答案是確定的,那就是不可能。
朱子凡嘲諷地一笑,微微低下頭,看着腳底下的草坪,想着自己的境地,覺得並沒有多慘,至少那個女人就在自己的身邊啊。
他看着姚麗詩的側影,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心酸地抿了抿嘴脣,分享着她的心情,他知道在她的心中,早就被顧夜城給填滿,再也容不下第二個人。
見並沒有得到迴應,姚麗詩轉過頭,臉色蒼白地看着他,說道,“我要回去找他,這一生最對不起的人可能就是你了,對不起,真的。”
這是她從未出現過的卑微,高傲了二十幾年,從來沒跟誰低過頭,連說過的“對不起”都能數的過來。可是她卻真的意識到了對朱子凡的過分,她知道自己傷害他的程度就像是顧夜城傷害自己一樣,那種感覺她曾親身經歷,就更加了解那種疼痛。
如果什麼事情一說對不起就能解決,那麼就不需要道德與法律的存在了。朱子凡依舊是沉默的,他看着姚麗詩真誠的雙眼,即便是能夠感受到她的抱歉,可是心裡卻痛的一塌糊塗。
一會兒的停頓,他在腦海中搜索着詞彙,想要對愛着的這個女人說幾句溫暖的話,告訴她,其實地球少了顧夜城還是照樣轉,何不留在這
裡安心的生活,遠離塵囂。可是他明知姚麗詩那執拗的性子,再說出這種話有什麼意義。
“可不可以不去找他。”他苦苦哀求,他的愛也是那樣卑微,卻難得。
姚麗詩心中的答案是肯定,這也瞬間就表現在了她的臉上,原本愧疚的表情很快變得陰沉,她等着雙眼,直直地看着遠處前方的草地,惡狠狠地說道,“不可以,誰都別攔我。”
過去的事情一件件都歷歷在目,此時此刻朱子凡與姚佩佩同坐在一間屋子,想起這些痛心的過往,仍舊覺得非常難過。
他耷拉着雙眼,眼神看着斜下方,說道,“後來有一天她就突然離開了,我們誰也找不到她,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大半年,我終於還是忍不住來這裡了。”
“所以你還是相信她是來找夜城的,所以纔來到這裡找她的對嗎?”姚佩佩恍然大悟一般,怪不得父母和姐姐都去了國外之後,他朱子凡卻回到了原來生長的地方,看起來也並不像是過的愉快。
事實當然也就是她想的那樣,朱子凡就是因爲之前姚麗詩曾說過,一定會回到G市來找顧夜城,並且誰都攔不住她。
想到自己的親姐姐竟然這樣被愛着,姚佩佩的心中感受着從未有過的欣慰,但同時又覺得心痛。上天總是喜歡這樣跟別人開玩笑,總是把不合適的人安排在一起,一方一廂情願,另一方心有所屬,到頭來只能讓雙方都遍體鱗傷。
爲什麼世間很難擁有真愛,總是要有重重的折磨或考驗,到最後也不一定是真的能夠在一起。或者,這纔是檢驗真愛的標準,就是通過一個個的困難磨練人的性格,考驗他們的心思,才能確定是不是最合適的那一對。
她自己堅持了,顧夜城也爲她等了一年,可是現在他們也已經鬧到了離婚的地步。如果這也算是考驗的話,那麼上天,你真的有點過分了。
這次朱子凡來找姚佩佩,無非是想告訴她,姚麗詩有很大的可能就在G市,也許可以從現在開始留意一下,或者直接安排尋找她的下落。
原本最完整的家,一點點變得支離破碎,連家人去了哪裡都搞不清楚,姚佩佩快要被自己給逗笑了,她找不到比自己還要失敗的女人,好像全世界就只有她最不堪,最可笑,讓她擡不起頭。
茶水已涼,她就喝下了這最後一口的涼茶,又將茶杯輕放到茶几上,隨後對朱子凡信誓旦旦地說道,“好,你說的我都明白了,我一定會盡力找到姐姐,或許她已經在接近夜城的路上了。”
只剩下不到半天的班,在姚佩佩那裡彷彿拖上了一個世紀,因爲就在這短暫的時間內,她沒有接到顧夜城任何的聯繫,和任何有關他的消息,好像兩個人之間就這樣突然之間被斬斷了交集一樣,讓人猝不及防。
下了班之後,她拖着沉重的身子離開了顧氏大廈。她沒有看到顧夜城,以及他那個新歡。這讓她更加有些失落,倒是幻想着就算是見到他們一同出現,好像都比見不到他強上百倍。
平坦的路,被她走的跌跌撞撞,走向停車場的路上,她都在腦海中想着下午時朱子凡對她說過的話,精神絲毫都不能集中。
直到看到喬子
浩正站在自己的車旁,悠然自在地朝自己微笑時,她這才把自己強行拉回了現實當中。
看到這個曾經摺磨過自己的夢魘,姚佩佩皺緊了眉,可是今天就像是打了興奮針一樣,少了許許多多的恐懼,不再像之前看到他時的畏畏縮縮,這次反而變得想要迎接上去。
她高傲地上前走過去,按下車鑰匙,車燈閃爍了兩下之後,她看都不願看喬子浩一眼,便說道,“讓開,別等我叫保衛。”
這蠻橫的語氣倒是直接嚇到了喬子浩,他不再依靠着車子,起身繞了姚佩佩一圈,嘖嘖嘴說道,“喲,這是長脾氣了,果然被甩的女人都不是好惹的,我還多的遠一點比較好。”
說着,還故意做出一副誇張的“好可怕”的表情,向後退了一些步子。
看到他這浮誇的樣子,姚佩佩不禁翻了個白眼,走進車子內,按下車窗,對着外面說道,“那就最好給我躲遠一點,沒有人願意看到你噁心的嘴臉。”
倒也奇怪,這件密不透風的消息,怎麼就這麼快傳到了他這裡了,難道顧夜城都“昭告天下”了?那也太離譜了,不給她這個女人面子。
可是就算是被別人各種碎嘴,她也都會覺得無所謂,畢竟大家都不認識,嘴長在別人身上,他們愛怎麼用就怎麼用。可是看到喬子浩這幸災樂禍的樣子,實在是可氣,恨不能直接抽他一頓。
姚佩佩要緊嘴脣,狠狠踩下油門,從喬子浩旁邊風一樣駛過,着實給他嚇了一跳。
不過看着車子就這樣華麗地駛過,他倒是微微勾起脣角,覺得非常有趣,沒想到姚佩佩並沒有像自己想的一樣一蹶不振,反倒流露出了可愛的性格,讓他意外之餘,更是提起了興趣。
只是姚佩佩的感受是次要的,只要顧夜城覺得痛苦,那就是他喬子浩的快樂,他要親眼看着顧夜城淪陷,徹底毀在他的手裡,沒有半點翻身的餘地。
他露出一副兇狠的表情,嘴角掛着一絲邪笑。
天色已晚,顧夜城仍舊守在辦公室內不願離開。他知道這個下午發生的事情,更加知道姚佩佩來上班的事情,可就是這件事情讓他糾結的不行。
這個傻女人,究竟要幹什麼?如果是真的這麼堅強,他倒有些失落,難道她就一點都不在乎自己?可是排出這變態的想法,這樣至少比她一把鼻涕一把淚要強得多。
他搖了搖頭,輕嘆一口氣,在心中默默爲自己所做的事情救贖着。他並不打算真的和姚佩佩簽下這離婚協議,因爲他堅信他們的分別只是暫時的,對於蘇沐,當初保存的丁點的喜歡,現在已經被消耗殆盡,完全轉變爲了厭惡。
一個女人,無論如何也不該使出這樣惡毒手段,他雙手握拳撐在桌子上,抵在嘴巴上,他輕輕咬着拳頭,眼神空洞,望眼欲穿,思考着蘇沐的種種。
這個女人的出現好像都是被安排好的一樣,是那樣的流暢和理所當然,包括後來和他的接觸到熟識,到曖昧不清,都像是被安排好的程序一樣,順理成章的發展着。
尤其是在她無計不施地設計了自己之後,顧夜城更加覺得她的出現有些不對勁,不得不讓他思考的更多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