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了。”
他不假思索地回答。但是並沒有轉頭看向蘇沐，像是在閃躲什麼。因爲對於他而言，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籤不籤都已經無所謂了，如果假裝成已經簽了離婚協議，倒是他希望的。
聽到他這樣一個回答，蘇沐顯然非常滿意。她微微一勾脣，走向顧夜城的方向，坐到了他的對面，抱緊了雙臂，說道，“那我們……”
看她這猶猶豫豫的樣子，顧夜城當然明白她要說些什麼，便隨即打斷，“過一段時間再說吧，我需要安靜，現在你要得到的已經都得到了，不差這一時。”
依舊是看向別處的眼神，他對於蘇沐的到來顯得是那樣的不耐煩，好像多一眼都不願意看她。只是一味地看向別處。
對於他這樣的冷淡，似乎是意料之內，又或是早已習慣，她只是感覺到一陣心酸，咬緊了嘴脣，吞下了這口氣。
等待了一小會兒，她站了起來，一手拍在辦公桌上，心酸地說道，“好，我給你時間冷靜，但是我愛你，我要你知道我非常愛你，你一定要試着接受我。”
她一字一頓，鏗鏘有力，就如同她這一直以來好強的性格一樣，這話說的也是那樣的有力道。可是當她看到顧夜城卻絲毫不爲所動，她的心也黯淡了。
短暫了停留之後，她選擇轉身離開。她說了要留給他時間去適應，那麼現在便可以不去打擾他，無論如何她已經處在了勝利的開端了。
當日的廣告策劃與服飾有關，她又要穿梭於攝影棚之間，看到現在由臨時的經理負責，她總覺得身後有一股涼風，好像隨時回頭就能見到李小舒一樣，讓她覺得萬分恐怖。
另外，這裡本來應該由姚佩佩負責，現在既然沒看到她的身影，也可能說明了她不會再出現在這裡了。
看着攝影棚內來來回回忙碌的人員，蘇沐輕嘆一聲，開始糾結姚佩佩的事情。姑且不說顧夜城有沒有讓她簽了離婚協議，就算是簽了，也不能保證這兩個人就這樣斷了聯繫，她應該儘量保持他們兩人之間沒有來往才行。
就在胡思亂想的時候，手機突然的震動把她嚇了一跳，她低下頭，見是喬子浩打來的，便連忙走到門外，見沒有人在才接通了電話。
她放低了聲音，小聲問道，“不是說過我們最好減少聯繫嗎，找我什麼事？”
點話那端顯然傳來喬子浩略顯不耐煩的聲音，“你這樣說話就不合適了，我是來恭喜你的，看看現在你馬上就是董事長夫人了，我不還得跟你靠靠關係麼。”
自從喬子浩進入了顧氏之後，就整日都像是一個無所事事的人一樣，顧夜城所擔心的報復也沒有再發生過，倒是變得異常令人省心了。
拋去過去那正人君子的樣子，現在悠然自得的他更是令人生厭，也不知道在那圓滑的腦袋裡面都想着什麼事。
蘇沐能夠搭理他，也只是覺得多一個人的力量會大一些，不過現在她就有些後悔了，好像喬子浩反而是一個拖後腿的人一樣，根本幫不上什麼大忙。
她極其不耐煩地回答道，“好了好了，上次騙到佩佩也有你的功勞，這就跟你道聲謝，以後沒什麼事不要聯繫了。”
“還佩佩，你叫的倒是親切，那好，如果還需要什麼幫助，我隨時等候吩咐。”
喬子浩最後一句滑頭的話剛一說完，蘇沐便掛了電話，連句再見都沒有說。現在感覺到他就像是蒼蠅一樣要圍着自己轉，還真是非常後悔跟他扯上關係。
朝着牆壁翻了個白眼，蘇沐回到了攝影棚內，還一邊把有關於喬子浩聯繫的記錄全都刪的一乾二淨。如果讓顧夜城知道自己與他有聯繫的話，一定會引起非常大的誤會，她絕對不能冒這個險。
剛刪完手機裡有關喬子浩的內容，她一擡頭，正眼看到了一個身影，着實嚇了一跳。
姚佩佩，她怎麼這個時間來了，不是應該……不會再出現再公司裡了麼。就在她驚訝的時候，姚佩佩一步步走向她的面前，那樣子看起來就像是來者不善，冷冰冰的臉加上挑釁的眼神，竟讓蘇沐一時間覺得背後一陣冰涼。
“怎麼，看到我很驚訝是麼？”姚佩佩走到她面前，好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完全不像是之前柔弱的樣子，而是充滿了挑戰性。
她去到季晴家中，跟她講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後，整個哭成了淚水，其實眼眶本就是紅腫的，只不過化了濃妝才掩蓋住了她頹然的樣子。
當她倒在季晴肩膀上哭訴的時候，就像是縮在自己媽媽的懷中一樣，是那樣委屈和無助，好在這個城市總有讓她停留的地方，這個胸懷可能不夠寬，但卻足夠暖。
終於當她安靜了下來之後，季晴皺緊了眉，扳過她的肩膀，認真地說道，“佩佩你可以離開那個家，但是工作絕對不能丟，你不能連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你要去看看那個狐狸精到底給顧夜城施了什麼法！”
聽到她的勸說，姚佩佩一時間又哭了出來，她崩潰地搖着頭，“不可能的，如果我回去他就會讓我籤協議，我要消失一段時間，看看他到底找不找我。”
“你說你傻不傻啊，如果是註定的事情，就算是時間上能夠拖延，也不可能逃避。你就要死守在他們身邊，怎麼，他還能開掉你不成？那可是要付違約金的。如果他讓你籤，那你就籤，而且要很瀟灑地籤，就整天晃在他面前，讓他知道沒了他你還是照樣活着，讓他痛苦死。”
季晴這次也是真的急了，以前不管姚佩佩與顧夜城之間出現什麼樣的矛盾，她都會多少向着顧夜城，甚至會開玩笑地聲稱他是男神，總之是希望他們一定要好好的在一起，千萬不能出什麼岔子。
可是之前的小吵小鬧也就算了，這一次怎麼能這麼過分，竟然已經上升到了離婚的份上，這種事情絕對不能忍，什麼男神，狗.屎都不算！
她不知道該怎麼說才能重新使得姚佩佩鼓起勇氣重新面對，更加知道不可能讓她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恢復平靜，只能儘自己的全力去勸說她。
她的話倒是有道理，可是姚佩佩仍是有所顧慮，她竟好不爭氣地說出這句，“我不知道這樣會不會讓他痛苦，但是我一定是痛苦的。”
叫她整日晃在顧夜城的公司，難道還要看看他和那個女人扯在一起麼，這不是找虐是什麼？
看到她這可憐兮兮的樣子，季晴又一把抱住她，心疼地說道，“哎呦我的佩佩啊，你真是愁死我了，你們富家人的事情我可搞不懂，尤其是像他那樣的大公子，做出的決定誰還能改變？”
只聽着姚佩佩在胸口小聲地哭着，季晴嘆了口氣，繼續說道，“你不是說他讓你相信他嗎，你是瞭解他的，對於親近的人無話不說，對於不在乎的人半句都嫌多，既然他這樣跟你說，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你何嘗不照樣去上班，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這樣默默地聽着季晴在耳邊“嘮叨”，姚佩佩吸吮着鼻子，話也不說，就這樣委屈地伏在那裡。
她的思想又漫遊到了別處，女人是最愛胡思亂想的動物，此刻她算是把這種技能發揮到了淋漓盡致。季晴在耳邊一直說着話，而她已經根本聽不清那些話的內容，只顧着自己胡思亂想了。
“唉，”又是聽季晴一聲長嘆，“我看啊，在你回來之前他們就已經有了很深的關係了，你這纔回來多久他就要爲了那個賤女人和你離婚。不過……他爲什麼還要那麼拼命去找你呢，好好過他的日子不好麼。”
自言自語般剛說到這，姚佩佩倏地一下起身，愣愣地看着季晴，說道，“我這就回公司！”
說着，便下了牀，洗了把臉之後就跑到了梳妝檯前，急急忙忙給自己上起了妝。看到她這急匆匆的樣子，季晴盤坐在沙發上，無奈地喊了一聲，“喂，姚佩佩你是打了雞血了嗎，怎麼一下就想開了！啊哈，是不是我的勸說起到作用了……”她一個人默默地竊喜着，而姚佩佩卻絲毫不理會她。
看着鏡子中的自己，眼睛腫的過分誇張，她鋪了一層又一層的粉底，就爲了自己看起來氣色好一些。
她不甘心，爲什麼就這樣像個膽小鬼一樣逃避現實，連顧夜城最後會對自己說什麼話都沒有勇氣去聽。也許就應該像季晴所說的，她該去看看事情的真相。
在之前腦海中碎碎的胡思亂行之中，她看到了顧夜城對自己說出承諾時堅定的眼神。她相信，一個人的眼神是不會出賣內心的，她分明能夠真切地感受到顧夜城在對自己說“永遠”的時候是那樣真摯。
她瞭解他，他絕對不會浪費這樣的情話，就算是過去他玩弄各種女人的時候，也從不可能給一個正面的眼神，只不過是玩玩而已。他不是冷漠，只是不會去暖每一個人。
她還記得那個男人愛自己的程度已經到了甚至對待季晴都比其他女人溫柔，就因爲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才前一天還在對自己說着永遠不分離，第二天就給他玩這一出，難道她真的就這樣被玩弄了？如果是真的被玩弄，她就更加不甘心被那兩個人欺負到這個程度。
她要回去，回到顧氏，那個原本屬於她的位置。
如果得知顧夜城是真的不喜歡自己，不愛自己了，那她甘願退出，只是不想有最後的遺憾，也要順帶去消化一下自己的感情。
就這樣，她話費超過一個小時的時間，用精緻的妝容讓自己看起來煥發起光彩。當她搭理好自己，站到季晴面前的時候，直接讓她眼前一驚，送到嘴裡的薯片也掉落了下來。
“哇，姚佩佩，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有這麼沒心沒肺，真是太好了！”說着，她一下從沙發上跳起來，緊緊摟住了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