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衍痕可管不着這些,扶着樓辰走在小街上。他的心情實在太好,第一次可以這般光明正大地摟着樓辰的腰,靳衍痕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辰兒的腰好細!
可惜,樂極生悲秋後算賬這種事總是發生得猝不及防,靳衍痕還沒來得及好好感受一下美人在懷,纖腰盈握的美好體驗,那道天青色的倩影已經往旁邊一偏,從他懷裡閃了出去。靳衍痕還沒反應過來,肩膀上倏地一疼,身體已經不由他控制僵在原地。
“辰兒……”靳衍痕苦着一張臉,看着顯然已經從迷香中緩過勁來的人。
他手上的動作還保持着攬着美人腰肢的姿勢,樓辰微微挑眉,“看來你的脖子已經好了。”
靳衍痕嘴角一抽,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上次在山洞裡被樓辰劈那一下,整整兩天,他的脖子都不怎麼能靈活轉動,可想而知她用了多大勁,他實在不想再經受一次。
靳衍痕哭喪着臉,說道:“辰兒,你別衝動,聽我說,這都是權宜之計!”雖然手法不入流,但好歹他剛剛確實是英雄救美了吧,這秋後算賬來得是不是也太快了點?
樓辰不理會他的哀嚎,冷聲問道:“哪兒來的迷香?”
靳衍痕用這種手段救人,她雖然不喜,倒也不會太過苛責。只是她必須要知道,他身邊怎麼會有迷香,如果他常帶這種東西在身邊,那麼她對這個人的評價估計要改一改了。
靳衍痕還不知道樓辰在意的是什麼,只是忙着爲自己辯解,“辰兒,你不見了,我很擔心。我不知道你被誰抓走了,又沒有武功了,也不知道對方實力如何,當時能想到最方便有用的方法就是迷香了。”
“哪兒來的迷香?”樓辰又問了一下。
“買的啊,茂揚鎮和洛水鎮差不多,身爲捕快,那些三教九流的人聚集之地我自然是知道的,手裡有迷香的人,一點也不難找。”漸漸的,靳衍痕好像明白過來了,看着樓辰,眼神中盡是哀怨,“辰兒,你怎麼能懷疑我,我是捕快,正義之士!”
聽到“正義之士”四個字的時候,氣質高冷的樓姑娘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痞子總能說些讓她覺得好氣又好笑的話。
看到樓辰的臉色緩和了一些,靳衍痕暗暗舒了一口氣,爲了不讓樓辰再追究迷香之事,連忙說道:“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儘快趕回客棧?那三個人看起來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人,萬一他們再次找來,只怕會有麻煩。”
樓辰搖頭,“不必,那人的傷已經沒有大礙了,之前他沒有阻止我們走,便不會派人來抓了。今晚好好休息,我們明天一早就走。”
辰兒似乎對那男子頗爲信任瞭解的樣子,靳衍痕心裡冒着酸泡泡,但又因爲樓辰口中“我們”兩個字,心中暗喜。
靳衍痕覺得自己最近越發的不對勁了,樓辰的一舉一動都牽引着他的心情。發現她不見時的彷徨心焦,察覺她與那男子似有交情時的緊張不安,將她攬在懷裡時的滿足欣喜,他知道自己對她不再只是之前的欣賞與好奇了,只是她對他……
靳衍痕嘆了口氣,看自己現在這副樣子就知道,長路漫漫了!
“辰兒……”入夜的街道並非空無一人,每個經過的人都用一種奇異又瞭然的目光看着他,他雖然臉皮不薄,但也不想承受啊。
好在樓辰也沒真想讓他一直這樣站着給人當猴看,冷冷地丟下一句“以後莫要這般莽撞了”,便給他解了穴道,轉身走了。
“好!”靳衍痕爽快答應了,揉了揉肩膀,立刻跟了上去。
夜風吹了一路,樓辰所中的迷香已散了不少,但終究還是有些影響。樓辰走得很慢,靳衍痕眼中閃過一抹光,加快兩步趕到美人身側,說道:“辰兒小心,我扶你吧。”
“啪!”
靳衍痕的手還沒搭上美人纖腰,便被毫不留情地拍了回去。
靳衍痕倒吸了一口涼氣,要不要這麼狠啊,他的手都麻了。
揉了揉微紅的手背,靳衍痕終於消停了,安穩地走在樓辰身側,不敢造次。他倒沒有太過沮喪,只要他們倆還是一路,總能找到機會和辰兒培養感情的,今天就回客棧好好休息吧。
辰兒,我們來日方長!
靳衍痕心裡打的如意算盤,在回到客棧那一刻徹底落空了,他今晚想要休息,絕對是奢望!
“靳!衍!痕!”
樓辰和靳衍痕走回客棧,剛剛進入正堂,便聽到一聲咬牙切齒的低呵。
兩人擡頭看去,只見偌大的正堂裡只有幾個人,方如輝坐在角落裡,一副已經被狠狠教訓過一次的悲慘模樣。他對面,曲大小姐雙手環在胸前,氣惱又委屈地盯着他。就連兩人回來了,方如輝也沒有擡頭,可見其身心疲憊。
店小二也縮在角落裡,擔憂地看着站在大堂正中央,殺氣騰騰的紅衣女子,只希望他們待會別動手,打壞了店裡的東西,掌櫃又得拿他撒氣。
此刻唯一還能保持平靜心情的,估計只有出去尋人未果,回來等消息的邢幕了吧。邢幕看到樓辰和靳衍痕一起回來,一直提着的心總算放下來了,只是不免有些失望,爲什麼找到她的不是自己呢?
靳衍痕看到朝着自己猛衝過來的身影,渾身一僵,姑姑怎麼這麼快就追來了?!他知道姑姑不可能放任他不管,肯定會出來找他,但沒想到這麼快就被逮住了。這才兩天而已啊,正是火氣最旺的時候,他現在跑還來得及嗎?
樓辰善解人意的往旁邊挪了幾步,讓靳茹能順利的一把抓住某個想要落跑之人的耳朵。
“姑姑,疼疼疼!”
這次靳茹估計是氣狠了,無視他叫疼的聲音,手上的力道不輕反重,怒道:“小子,長本事了,居然敢給我下藥?你跑啊,你倒是再跑一個給我看看!”
靳衍痕伸手拉下靳茹的手,先把自己的耳朵解救出來再說,之後握着她的手,往自己肩膀上砸,嘴裡說道:“不跑了,我怎麼可能跑得出姑姑的五指山嘛。您要是不高興,就打我好了,別生氣了,氣壞了怎麼辦?”
不得不說,對於怎麼哄好靳茹,靳衍痕很有一套,只是簡單的幾句話,握着她的手不輕不重地拍了自己幾下,靳茹臉上的怒氣便散了不少。
這也太好騙了吧。樓辰冷眸微眯,看到某人臉上漸漸得意的神色,心裡忽然就不爽快了。
樓辰身子微微一歪,單手撐着一旁的木桌,清冷的聲音依舊冷淡,但又隱隱的能聽出幾分虛弱與怒意,“他只給您用安神助眠的湯藥,已經很不錯了,他都沒在你身上用迷香。”
“迷香?!”
聽到的人都瞪大了眼,一起看向樓辰。只見她一手撐着桌角,微低着頭,高冷依舊,神情中卻難掩疲憊。明明身體已經很是虛弱,卻還要倔強地站得筆直的身影,就連靳茹看着都有些心疼了,更別說對他心有好感的邢幕。
邢幕猛地站起身,怒道:“靳衍痕,你對樓姑娘做了什麼?”
靳衍痕也是一臉錯愕,但是反應很快地回道:“我什麼都沒做!”只是順便摟了一下腰而已!
靳衍痕欲哭無淚,他以爲過了之前那關就好了,沒想到,這秋後算賬還沒算完!
靳衍痕背脊發涼,他總覺得以後的日子會很難過,借刀殺人這招,辰兒用得出神入化啊,她演技之高,簡直讓他歎爲觀止。若不是之前自己還被點了穴,大晚上的在街上站了兩刻鐘,他都要以爲自己對她究竟用了多少迷香,讓她虛弱成這樣……
靳衍痕否認,樓辰也不再說話,邢幕就算有心維護佳人,好像也無從下手,只能站在一旁看着。
靳茹聽了樓辰的話,立刻伸手在靳衍痕身上一陣亂翻。當從他懷裡找出一個紙包,裡面還留着兩支短短的斷香的時候,靳茹本來已經緩和下來的臉色徹底黑了下來,“臭小子,你身上居然真的有迷香?!你、你要氣死我啊!”
“給我滾過來!”估計是用迷香這事太過丟人,靳茹一把抓住靳衍痕的領口往樓上走去。
好吧,爲了讓辰兒和姑姑消氣,他還是乖乖跟着靳茹上了樓,這秋後算賬會不會太狠了點!
靳衍痕被靳茹拎走了,大堂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只聽到曲大小姐的聲音低低地響起,比平日裡多了幾分堅持,“我有話和你說。”
方如輝嘆了口氣,說道:“就在這說吧。”
誰知平時在他面前一向乖巧聽話的曲凝雙沒理會他的話,直接起身,走到樓辰面前,問道:“他的房間在哪?”
樓辰看了方如輝一眼,然後徹底無視對方拜託的眼神,淡定地回道:“三樓,天字四號房。”
曲凝雙點點頭,轉身就往樓上走去。方如輝揉了揉眉心,靳衍痕今晚上到底是怎麼得罪樓辰了,他這完全是殃及池魚吧。
樓辰回到屋裡,首先檢查了一下閻王草的情況,心情頗好的樓姑娘細心地將包裹着閻王草的泥土淋溼,讓它能夠得到足夠多的水分。
樓辰一邊照顧着閻王草,一邊聽着左右兩間房中傳來的動靜,臉上浮現出淡淡笑容。
嗯,左邊的聲音確實慘烈了點……
“輕點輕點,姑姑,手要斷掉了!”
“手斷掉了最好,看你還敢不敢給我下藥,我還要把你的腳也打斷,讓你到處亂跑!”
“不敢了!”
“才跑出來兩天,就敢用迷香了。看我不好好教訓你。”
“姑姑,事情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啊啊啊啊,姑姑手下留情!”
“……”
樓辰輕揉着閻王草的小肉片,滿意地聽着旁邊不時傳來的慘叫聲。靳衍痕確實應該好好受點教訓,他來救她,她並非完全不感動,只是她不希望靳衍痕爲了求人,揹負這樣的名聲。她沒有遺漏予弦和兩個灰衣男子看靳衍痕的目光,其中的鄙視與不屑,讓她心中很不舒服,靳衍痕不應該讓人這樣看輕。
樓辰將閻王草放在窗邊,讓它曬曬月光,耳邊也聽到了另一個房間裡的動靜。
“如輝哥哥,你爲什麼走之前都不和我說一聲?你真的這麼討厭我嗎?”
“曲姑娘,你誤會了,我只是陪阿痕一起去求藥而已。”
“你告訴我,我也可以和你一起陪靳衍痕去求醫啊,我們幾個也算是一起長大的,我也想盡一份心。”
“這……你畢竟是女子,這樣跟着我們不合適。”
“樓辰也算女子,你怎麼沒說她不合適!怎麼換了我就不合適了?我不管,我就要跟着你。你別想甩開我。”
“曲姑娘……”
“你別說了,我不聽!”
“……”
樓辰半靠着窗邊,擺弄着閻王草,嘴角微揚,曲姑娘早用這樣的真性情對待方如輝,估計早就手到擒來了。
今晚的夜色,真不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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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沒有小劇場,因爲痕痕工傷,罷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