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在心裡咒罵,她已經很累了,他再不放手,她也不介意打一架提神醒腦!
就在顧雲準備出手的時候,夙凌抓着她的手倏地一鬆,黑眸冷冷地盯着顧雲,除了寒意,顧雲看不出他想幹什麼,她想問他到底想怎麼樣,夙凌卻頭也不回地出了吳府。
潔白的手腕上,紅紅的五指印顯示着剛纔夙凌的粗暴,他什麼意思?
申時,提刑府書房。
一行人如約出現,兩張方桌被拼在一起,上面擺滿了卷宗,幾張凳子圍在方桌旁邊。一看這格局,卓晴已經猜到是顧雲弄的。
和樓夕顏在顧雲對面坐下,卓晴左顧右盼沒看見夙凌,低笑道:“夙將軍怎麼沒來?”
顧雲狠狠地瞪了卓晴一眼,冷聲哼道:“我要的東西呢?”這個女人到了這裡之後,就變得八卦多事起來。
將手中的紙張丟給對面的顧雲,卓晴側過頭,假裝看不見她的眼刀。
樓夕顏微笑地看着她們之間熟練的眼神奚落,眼光掃過桌面上一張畫着奇怪紋理的圖紙時停了下來,將圖紙拿在手中看了一會兒,樓夕顏低聲說道:“這個東西很眼熟。”
顧雲從卓晴給她的驗屍報告中擡起頭,驚道:“你見過?”
“這個圖案很像凝翠閣的掛件。”
“你確定?”卓晴也很驚訝。
樓夕顏失笑,回道:“你應該也見過,在冷月樓的時候,凝翠閣送過來的東西里,有一對玉佩就是這個圖案。”她果然沒有好好看過那些東西,本來他是看中這一對玉佩,想送給她,因爲上面雕刻的是一對鴛鴦,但是她不喜歡,他也就作罷了。因爲那對玉佩玉質上乘,而且難得地把鴛鴦雕刻得很奇特,他印象深刻。
卓晴自然是完全沒有印象,因爲她當時根本沒認真選,不過她相信樓夕顏的記憶力,他說是凝翠閣的掛件應該就是了吧。
“來人。”單御嵐將手中圖紙交給衙差,說道,“拿這個圖案到凝翠閣查證,是否有這個紋飾的玉佩。”
“是。”衙差領命而去,另一名衙差匆匆行來,在門外朗聲稟報道:“大人,丞相府的人在門外求見樓相。”
“請。”單御嵐看了樓夕顏一眼,他眼中也有一絲疑惑。
一會兒之後,一身家僕打扮的男子進入屋內,拱手行禮道:“主子,單大人。”
樓夕顏低聲問道:“什麼事?”
男子走到樓夕顏身側,低聲說了幾句話,樓夕顏臉色如常,依舊掛着淡淡的笑意。
對男子輕輕揮手,男子恭敬地退到他身後,樓夕顏忽然起身笑道:“單大人,相府還有些事,我先走一步。”
樓相如此急着離開,必定是出了什麼大事,單御嵐不動聲色,點頭笑道:“樓相請便。”
微微俯下身子,樓夕顏在卓晴耳邊柔聲說道:“我先走了,馬車留在門外給你,忙完了,墨白會送你回府。”
卓晴顯然也感覺到他不太對勁,低聲說道:“需要我陪你一起回去嗎?”
樓夕顏輕拍着她的肩膀,低沉的聲音溫柔地安撫道:“不用,你放心,沒什麼事。”
思索了一會兒,卓晴才緩緩點頭,回道:“好吧,你自己小心。”
“嗯。”優雅地朝衆人輕輕點頭,樓夕顏才轉身離去,只是腳步略顯得急促。
樓夕顏的忽然離開,讓卓晴和單御嵐各有所思,都有些心不在焉。
“這已經是第四個受害者了,我們還沒找到兇手的一點消息,他卻連連殺人,連懷有身孕的人都不放過,實在可惡!”程航氣惱地一拍桌子,震回了二人的心神。
顧雲看完手中的驗屍報告,看向一直保持沉默的單御嵐,問道:“單大人怎麼看?”
“密室,檀香,死者無掙扎,摘心失血而亡,這起案子與前三個案件看起來很像,但是,卻又不完全一樣。死者臉上沒有驚恐的表情,門是被撞開的,而不是陪侍丫頭打開的,而且吳家小姐懷有身孕。”
顧雲輕輕挑眉,單御嵐不愧爲提刑司,在案發現場好像什麼都沒有做,卻已經看出了問題的關鍵,顧雲點頭回道:“我也同意你的看法,驗屍的結果也顯示這名死者胸前刀口與前幾個死者的方向、刀痕長度都不同。我覺得這起案子和前三起最大的區別,其實在於死者,她是被迷暈之後摘取心臟的,我認爲兇手和她是熟人。”
“對!”程航大喝一聲,從布袋裡拿出兩個瓷杯,侃侃而談道,“我們帶回來的杯子經過查驗,裡邊被人下了迷心散,而且還有淡淡的酒味,這說明吳小姐死前與人飲酒了。這麼晚了,她又懷有身孕,還與人把酒言歡,那個人一定和吳小姐很熟識。我下午問過丫環菲兒了,她說是吳小姐讓她晚上不要過來伺候了,明顯是吳小姐自己把人支開的。我看那個人說不定,就是她的情夫!”
看他說得頭頭是道、興致高昂的,呂晉不由笑道:“很有長進嘛。”
毫不客氣地點點頭,看着桌上兩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杯子,程航還是忍不住問道:“對了,我一直想問,你怎麼就看出那兩個杯子有問題?”
顧雲隨口回道:“托盤中有五個杯子,只有兩個杯子的杯柄朝外,說明它們應該被使用過。”
就這麼簡單?程航不解,“這就能說明它們有問題?”放在房間裡的杯子,用過有什麼奇怪的!這也不能說明什麼吧?
顧雲冷眸微揚,一臉嚴肅地看着程航,沉聲回道:“案發現場每一個看起來不起眼的小疑點都去檢驗和偵查,你纔有機會去發現它們到底有沒有問題。”
沙啞的聲音聽起來並不悅耳,程航卻沒來由地一震,她對待案件的態度讓他汗顏,程航用力點頭回道:“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