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姨馬上點頭說道:“是啊是啊,我也覺得好巧的。不過,怎麼可能呢?我不過是家裡的一個傭人,我的親戚也多是普通人,怎麼會有親戚家的孩子,來到這麼高端的場合呢?說不定是我的認錯了,是我的錯!二少爺,對不起,我什麼都不問了。”
看到菊姨突然退卻,賀沈洲卻是忽然開口說道:“跟澗清一起來的姑娘叫戴妞妞,菊姨認識嗎?”
一句戴妞妞,讓菊姨的全身如同電擊般的劇烈顫抖一下。
賀沈洲跟聞澗清分明看到了菊姨臉上的驚訝和驚喜,以及隨之而來的不安神色。
“不認識,不認識!”菊姨慌亂的回答說道:“我果然是看錯了人。對不起,二少爺,廚房裡還有一些事情,我先回去了!”
詹一聰也看出不對勁來了,但是守着賀沈洲跟聞澗清,也不好問什麼。
菊姨剛要走,聞澗清卻是忽然開口了:“菊姨,我們剛剛在外面並沒有吃飽肚子,不知道可不可以給我們準備一點吃的?別人都在忙,就只能麻煩菊姨了。”
“好的好的,我馬上就去準備。”菊姨慌慌張張的離開了。
等菊姨一走,詹一聰馬上疑惑的看着賀沈洲和聞澗清。
賀沈洲擡手一下子搭在了詹一聰的肩膀上,笑嘻嘻的說道:“詹學長,這次看來我們要不虛此行了!”
“什麼意思?”詹一聰不解的問道:“你們兩個打的什麼啞謎?”
賀沈洲跟聞澗清對視一笑,卻沒有解釋,只是說道:“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果然,一會兒,菊姨就將一些點心和下午茶送進了房間。
菊姨一走,聞澗清馬上給妞妞發信心,讓妞妞過來一下。
妞妞不知道聞澗清找自己有什麼急事兒,但是聽他口氣,似乎挺着急的,因此也就丟下了虞雨墨趕了過來。
一進房間,妞妞就看到了坐在一邊的詹一聰和賀沈洲聞澗清他們,頓時衝着詹一聰點點頭:“詹二少!”
詹一聰馬上說道:“不必這麼客氣,請坐請坐!今天家裡忙成一團,也沒顧得上跟你們好好聊聊。來來來,嚐嚐家裡做的點心和下午茶,這可是我們家有着十年工作經驗的老廚師的手藝了。”
妞妞不疑有他,頓時坐在了聞澗清的身邊,看着面前的食物,狐疑的看着聞澗清:“你叫我過來,就是要我吃點心的?”
聞澗清當然不會承認了,回答說道:“不是,我們正在跟詹學長討論接下來的二中那幾個學生的最後面試環節,你也是出題人之一,所以想跟你聊聊。”
完美解釋過去!
妞妞果然沒有懷疑,點點頭,坐在一邊聽他們三個聊天。
於是,詹一聰跟賀沈洲聞澗清裝模作樣的聊起了睿禾貴族學院關於面試的一些事情。
妞妞一開始還聽着,聽着聽着就有點累,而正好面前的點心散發着誘人的味道,妞妞中午也沒正經吃飯,肚子到了這個時候還真是有點餓了,因此頓時不跟他們客氣,拿起了面前的點心就咬了一口。
點心入口即化。
妞妞剛要下嚥,忽然,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幾乎是瞬間又吃了一口,吃完了之後又吃了一口。
一會兒時間,她已經吃下了三塊點心了。
這個味道……這個味道……
妞妞忽然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手指都在顫抖,聲音也有着一點的顫音,然而她依然極力裝作很鎮靜的樣子問道:“這個點心是誰做的?我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點心,不知道可不可以認識一下這位技藝高超的廚師?”
看到妞妞這個反應,聞澗清他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妞妞已經吃出來了。
媽媽的味道,就算分別十年,也是能夠吃出來的。
聞澗清馬上衝着詹一聰點點頭。
詹一聰馬上讓人重新請來了菊姨。
在房門打開的那一刻,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驟然響起:“二少爺,您找我有事兒?”
妞妞猛然轉頭,就那麼看着門口那個穿着詹家傭人制服,拱手垂立的人,眼淚瞬間衝出了眼眶。
妞妞的頭頂如同天雷滾滾,將她的全身都炸的通透。
震的她,已經聽不到別人說了什麼,看不到別人做了什麼。
十年前的記憶,再次浮上了心頭。
媽媽丟下自己離開的那個畫面,就像是昨天剛剛發生過的事情,清晰又刻骨。
房間裡一片靜謐。
菊姨沒等到詹一聰的回話,慢慢擡頭。
在視線觸及到妞妞臉龐的那一刻,菊姨原本的淡定從容瞬間消失不見,她也是如同被雷劈過一樣,怔然站在了那裡,一動不動了。兩個人長的很像很像,所以聰明如妞妞,很快就認出了對方。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
聞澗清輕嘆一聲,慢慢站了起來,拍拍妞妞的肩膀,對詹一聰說道:“學長,我聽說你的書房裡收了一副鄭板橋的畫,我跟沈洲很有興趣,不知道可不可以鑑賞一番?”
詹一聰何其聰明,瞬間聽懂了聞澗清的題外音,頓時笑着說道:“你的耳朵倒靈敏,我可說好了,看歸看,可不許跟我搶,我可是花了兩千萬才從別人的手裡搶過來的!”
賀沈洲頓時笑了:“放心放心,我們也只是看看而已。”
詹一聰裝作什麼都沒有察覺的樣子對菊姨說道:“戴小姐對你的點心製作很有興趣,你們就在這裡好好的聊聊吧。菊姨,不要怠慢貴客。”
“是,二少爺。”菊姨垂首回答說道。
詹一聰當即就帶着賀沈洲和聞澗清一起離開了房間,將空間留給了妞妞跟菊姨。
很快,房間裡只剩下了她們兩個人了。
菊姨還是當年的樣子,而妞妞已經從七歲的小女孩長成大姑娘了。
妞妞就那麼站在了菊姨的面前,就那麼看着她,很久都沒有說話。
菊姨也是安靜的站在那裡,雙目含淚的看着妞妞,兩個人十年不見,此時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是質問她當年爲什麼丟下自己不管了?
還是問問她這些年過的怎麼樣?
還是問問她爲什麼會在詹家做女傭?
還是追問一下她爲什麼不來找自己?
這些問題問了還有意義嗎?
妞妞狠狠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故作輕鬆的說道:“我忽然想到了一句話,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