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我,依然註定是什麼都得不到。”慕昕陽淡淡地笑了笑,整個人倒是突然冷靜了下來,並且語氣平靜地說着,“不過既然能夠讓藍雨志和藍雨霏兄妹團聚,這件事也不算毫無意義。既然如此,那就繼續查吧,就當是對藍雨志有個交代。畢竟這三年來,我始終欠他一個解釋,欠他一條人命。所以如果白秀穎真的是藍雨霏,至少我從此之後就可以輕鬆一些,不必再承受良心的譴責了。”
是的,單從這一點上來說,慕昕陽他們所有的調查就不能說是毫無意義。當年因爲誤會,慕昕陽強行佔有了年幼的藍雨霏,雖然那件事的過錯並不全在於他,但是至少他還是需要爲此負上一份責任的,所以慕昕陽雖然從來不說,但是在內心深處,他早已把藍雨霏當成了自己今生唯一的女人,只等她順利完成學業,並且真正長大成人之後,他就會把藍雨霏變成名正言順的慕家人。
誰料到人算不如天算,後來居然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更導致藍雨霏在誤會之下跳海自殺——雖然那不過是一場誤會,但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對於藍雨霏的失蹤,慕昕陽更是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尤其是對於藍雨志,他更是長存着一份愧疚之心。
那麼如今既然有機會可以將藍雨霏找回來,縱然他慕昕陽到頭來真的什麼都得不到,但是對於藍雨志,他卻終於可以有個交代了。因此單單是爲了藍雨志,他也必須將這件事情一查到底,看看白秀穎到底是不是藍雨霏!
而如果白秀穎真的就是失憶後的藍雨霏,那麼她如今這所有的表現就完全可以解釋清楚了:她縱然不想跟慕昕陽相認,至少總該跟藍雨志相認吧?縱然在大庭廣衆之下不方便,她也總該在私底下偷偷跟藍雨志說明原委吧?但是從藍雨志的表現來看,白秀穎顯然根本就沒有找過他。
明白慕昕陽的意思,衆人心頭雖然有些唏噓,但還是點了點頭答應下來,決定繼續查一查這件事情。至於究竟該怎麼查,等完成今天的工作之後,再回去另行商議。
商談之間,車子很快駛入了施工現場。把車子停穩之後,雙方集團的人便都下了車,很快投入到了工作之中。因爲有了剛纔在車上的那番交談,慕昕陽等人都認定了白秀穎就是失憶之後的的藍雨霏,因此雖然盡力剋制,卻總免不了不自覺地多看她幾眼。而越是多看幾眼他們就越覺得白秀穎簡直越來越像藍雨霏了——都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起了決定性的作用,讓原本不像的地方也變得很像了。
尤其是藍雨志,他今天還是第一次看到白秀穎,因此之前慕昕陽向他描述她跟藍雨霏如何如何相像的時候,他心裡其實是沒有多少概念的。而如今親自看到了白秀穎,他才知道這兩人的相似程度其實遠超慕昕陽的描述,根本已經到了就是一個人的程度!
所以儘管慕昕陽已經向他澄清白秀穎是楊晏維的夫人,而白秀穎本人也完全沒有表示反對的意思,但他還是無法將她同藍雨霏完全分離開來,因此他的目光倒是有一多半的時間都投在了白秀穎的身上。
而正是因爲慕昕陽等一行人對白秀穎的異常關注,楊晏維似乎警覺到了什麼,整個人也變得更加緊張起來,常常試圖不動聲色地關注着衆人的舉動。不僅如此,他還一直有意無意地緊緊跟在白秀穎的身邊,不離她左右,似乎生怕自己一旦走遠了,白秀穎就會被慕昕陽等人搶走,或者被他們從白秀穎的嘴裡問出些什麼不該問的事情一樣。
看到楊晏維的反應,慕昕陽和展翼飛等人早已暗中交換了無數次眼神,剛纔在車上時的交談也無比清晰地浮現在了每一個人的腦海中:看來他們的猜測是對的,楊晏維的確有事情瞞着他們,而這些事情,必定是跟白秀穎有關的。
勘測好了現場之後,一行人便驅車返回,繼續進行接下來的工作不提。因爲雙方集團合作的這個項目有專人負責,所以慕昕陽倒也不必一個人把所有的事情都扛下來,親臨現場事無鉅細地進行指導,而只管從宏觀上進行調度就好了。更何況現在,他手頭上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既然已經決定徹底弄清楚白秀穎的身份,好給藍雨志一個交代,慕昕陽知道自己就必須儘快動手了。否則等楊晏維把白秀穎帶回香港之後,雙方再見面的機會就會變得少之又少,到時候想要繼續調查豈不是就變得更加困難了嗎?
所以今天一大早慕昕陽的人雖然已經坐在了辦公室裡,短時間之內卻還沒有辦法把注意力集中到公事上來,而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到了這件事情上。那麼,接下來到底該怎麼辦呢?
正當慕昕陽想得一個頭變成兩個大的時候,他的助理楊柳突然推門而入,點頭說道:“慕總裁!”
“嗯。”慕昕陽答應了一聲,然後有些奇怪地擡起頭看了楊柳一眼,“有事嗎?”
“慕總裁,您今天中午十一點半跟環球集團的楊先生有個小型的飯局,只需要您和楊先生以及雙方集團中負責這個項目的主要領導人蔘加就可以。”楊柳翻開了手中的文件夾,盡職盡責地提醒着慕昕陽,“因此我是來告訴您一聲,現在已經快要十一點了,您是不是該出發了?”
什麼?快十一點了?剛纔趕到總部的時候不是才八點嗎?怎麼一會兒功夫就十一點了?感情人家大總裁白白浪費了一上午的時間,什麼事也沒做好不好?這不是等於慢性自殺嗎?真是不懂得珍惜生命!
被楊柳的話一提醒,回過神來的慕昕陽不禁有些汗顏:最近只顧着糾結於白秀穎和藍雨霏的問題,居然都墮落到這樣的地步了。擡起雙手揉了揉臉,他點頭說道:“好,我知道了,我收拾一下,馬上出發。”
“是,慕總裁。”楊柳點了點頭,“那我先出去了。哦,對了,今天中午的飯局還是定在立水花園酒店。”
慕昕陽點頭表示知道,楊柳便轉身走了出去。看看時間已經差不多了,慕昕陽也就不再耽擱,立即起身進內室簡單地收拾了一下,並且用冷水洗了洗臉,以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點兒。接着他便打電話給陳海,讓他先去備車,準備驅車趕往立水花園酒店與楊晏維會面。
“頭兒,有什麼頭緒了沒有?”一邊開着車往立水花園酒店趕,陳海一邊問了一句,“展副總和邢副總有沒有再查到什麼線索?如果他們顧不上的話,我和王君去跟一下也可以……”
“有線索就好了,我親自去查也可以。”慕昕陽嘆了口氣,語氣顯得很失落,“只可惜除了之前查到的那些以及我們猜到的那些,現在是什麼線索都沒了,也不知道到底該從什麼地方入手纔是。不過沒關係,總有辦法的,不急。”
我們倒是不急,急的是你,你沒照照鏡子看看嗎?你都已經急得滿眼血絲了,還反過頭來安慰我們?陳海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道:“這事兒鬧的……”
“陳海!靠邊停車!”
陳海的話還沒有說完,原本安安穩穩地坐在座椅上的慕昕陽突然欠起了身子直盯着前方的某一點,並且語氣急促地喊了一嗓子。陳海吃了一驚,以爲發生什麼嚴重的事情了,因此來不及多想便狠狠一腳踩下了剎車。只聽汽車發出“吱”的一聲刺耳的剎車聲之後,很快在路邊停了下來。
還好有驚無險,陳海松了口氣,轉過頭看着慕昕陽不解地問道:“怎麼了頭兒,你看到什麼了?你……”
“看那邊,”慕昕陽擡起手,隔着玻璃指了指車外的某一點,眼眸中浮現出一抹令人難解的光芒,“是熟人。”
“啊?熟人?”陳海疑惑地轉過了頭,順着慕昕陽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果然看到了一個熟人,因此他不由笑了笑,點頭說道:“還真是……不過那兩個娃娃真是有夠可愛……”
前面不遠處的護欄外面,是一片寬闊的草地。雖然如今還是春寒料峭的三月,但是天氣並不如何寒冷,草地上也早已長出了一片清新的綠色,更加將周圍的一切都映襯得生機勃勃,令人心情舒暢。況且今天的天氣非常晴朗,暖暖的陽光照在身上,曬得人渾身上下都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當然,這一切都並不是讓慕昕陽突然想要停車的理由,真正讓他駐足不前的,是此刻正在草地上玩耍的那幾個人。正在前面學小兔子蹦蹦跳跳的女子穿了一件雪白的風衣,圍着一條淡藍色的絲巾,將她原本就絕美的臉龐映襯得尤其清新純淨,彷彿春日的微風一般沁人心脾。而這個女子正是楊晏維的妻子,白秀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