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的回憶
回到小屋子,綺籮看着滿院的紫羅蘭,心情頓時好的不得了。
她興奮的拉着雪夜的手穿梭在花海里,雪夜也好脾氣的任她拽着。
“綺籮,還記得你問我這花爲什麼在冬天也開得如此絢麗嗎?”雪夜突然停了下來,低低的問道。
“嗯。”綺籮點了點頭。
“因爲這裡埋葬着一個女子的靈魂。”雪夜的眼睛蒙上了薄薄的一層霧氣,這樣的雪夜讓綺籮有點心疼,一時失了神,不知該如何安慰他。
那個女子在雪夜心中一定很重要吧?雪夜一定愛她極深吧?她突然開始羨慕那個女子,至少她擁有過雪夜這麼刻骨銘心的愛情。
記憶回到三年前。
那時候的雪夜剛好二十,在二十歲的生辰宴上突然昏厥過去,宮中御醫全都診斷他活不過當晚,當時的大王和王后痛心疾首,都已經做好了後事的所有準備。
羅蘭蹲在牀前撫摸着雪夜熟悉的臉龐,眼淚一滴一滴落在牀榻上,大王和王后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把空間留給兩個即將生離死別的人。
羅蘭久久的注視着雪夜的臉,那眼神彷彿怎麼也看不夠一般,似乎要把他刻進自己的靈魂中。
“雪夜,你我今生註定無緣·······”
羅蘭含着淚,拿起雪夜掛在牀頭的劍,輕輕在自己手腕上割了一下,白花花的肌膚瞬間裂開一道縫,觸目驚心。
血,便如泉水般不停的噴涌而出。
她忍着痛吸
着自己手上的血,然後吐進雪夜的嘴裡,來來回回好幾次,直到她失了力氣,直到臉上蒼白的跟一張紙一樣,直到手腕再也出不來一滴血。
最後的一刻,她擡起頭看看躺在牀上的雪夜,心滿意足的笑了,蒼白的臉上掛着兩顆晶瑩的淚珠。
雪夜醒來的時候,看到錦被上染了一些血跡,嘴巴里也是血腥的味道。他騰的一下坐起來,看到羅蘭正趴在牀榻邊,他以爲她累了,正想抱她到牀上,突然發現她手上一片刺目的紅,渾身冷冰冰的,他慌了,一遍一遍的呼喚她的名字。
淚,肆無忌憚的在臉上流淌,當時的他偏執的不肯任何一個人靠近羅蘭的屍體,他就這樣抱着那具屍體三天三夜,誰勸都沒有用,那一刻想死的念頭都有。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懷中的女子,多希望她突然醒來,然後綻放她那如花的笑容,再笑着和他說:“我是和你開玩笑的。”
可是,她沒有,那個女子安靜的躺在他懷裡,她的臉依舊美好,只是再沒有了當初的紅潤,嘴脣也煞白煞白的。
第三天晚上,他做了一個夢,夢裡的羅蘭跟他說了一番話。
“雪夜,對不起,說好要與你一起白頭偕老,可是我失約了。
在很小的時候,我父親就告訴我我其實是一個萬能的藥材,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師父跟我說過我的生命會終結在20歲。
不要悲傷,現在你身體裡流淌着是我的血液,我們還是生生世世都在一起的,你要帶着我的愛好好生活,能夠看着你微笑
生活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心願。”
她和他揮手,告訴他一定要把她的骨灰灑在他們相識的地方。
羅蘭最愛的便是紫羅蘭了。
醒來的時候,他大哭了一場,然後從此以後,誰也沒有見過他笑過或哭過。
他要好好的生活,她用自己的生命換來了他的重生,他豈能對不起她?
說來也奇怪,自從撒上羅蘭的骨灰之後,這裡的紫羅蘭終年不敗,開得甚是絢麗。後來,他移植了一些到宮裡種在羅蘭居。那本是爲羅蘭準備的寢宮。
後來,他又在如影樓做了個衣冠冢,每次心情不好的時候,每次思念開始氾濫的時候,他都會到這裡來久久的凝視着,彷彿她就在眼前一樣。
只是,不管時間過得再長,那個叫羅蘭的女子始終駐紮在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任憑歲月怎樣斑駁,始終揮不去那一抹剪影。
直到綺籮的出現,她的眼睛和羅蘭真的像極了,第一次在大殿相見的時候,那一刻他又一瞬間的錯覺,以爲羅蘭回來了,可當綺籮褪下面紗的時候,他心中的希望一點一滴的破滅。
雖然那張臉美豔不可方物,可再美豔也終究不是羅蘭。
於是,他給她戴上面紗,不許她摘下。
他納她爲妃,把欠羅蘭的成親儀式給了綺籮。
雪夜回過頭看着綺籮,在她濃黑的眉毛下,眼神如柔美的月光一樣皎潔,又略見清煙一般的惆悵。
他握緊了綺籮的手,綺籮擡起頭,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