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們兄弟二人,第一次如今近距離的接觸…
而且是親所未有的親近…
被榮梵希雙臂擁抱,康培陽心裡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異樣情感。
“康培陽,你剛纔抱了我老婆,我要不抱回來,就虧了…”榮梵希一開口,說出這麼一句玩笑話。
要是在這之前,看到康培陽抱他老婆,榮梵希的第一反應,絕對是恨不得一拳把他打飛。
從鬼門關一遊回來,等於死過一次的人,榮梵希心境變得更加開闊,對一些人一些事,感覺是豁然開朗。
康培陽也迴應一句:“剛抱到別人的老婆,現在又抱到別人的老公,算起來,我是賺到了…”
他壓根就沒有想到,榮梵希走過來,一句話不說,會先給他一個擁抱。
兩人說完,互相拍拍彼此的肩膀。
以前見面就劍拔弩張的兩個人,會這樣擁抱在一起,幸芮萌看着他們,心裡說不出的欣慰。
榮梵希主動邁出這一步,她爲他感到驕傲…
如果,康世瑞不死,就完美了…
遺憾的是,他真的走了…
與康培陽擁抱過後,榮梵希走到康世瑞的遺體前,朝他鞠了三個九十度大躬,對他說了幾句感謝的話。
如果沒有康世瑞及時出現,他有可能再也見不到他心愛的老婆。
再看向康世瑞,幸芮萌整張臉耷拉下來。
榮梵希摟住她的肩膀,拍拍她的肩頭,算是安慰。
這個時候,再多的言語,都沒有用。
“世瑞……”
離開警局,就直奔這裡而來的康行健,來晚了。
還沒有到這裡,就聽警長遺憾的告訴他,他的兒子康世瑞,不幸中彈身亡。
子彈正中心臟,當場氣絕。
跑到康世瑞的遺體前,康行健雙腿一軟,就跌落下去,乾脆就單膝跪在沙子上,支撐着身體,把血流滿身的兒子抱在懷裡,雙脣抖動,禁不住要哭,卻極力忍住,萬分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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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的,終於忍不住,老淚縱橫。
看到這個景象,所有的人,心裡都更加難過,幸芮萌更是眼淚止不住啪嗒往下掉。
站在不遠處的康培陽,心裡一樣難過,也很遺憾。
又不禁去想,如果死的不是康世瑞,而是他康培陽,康行健是否會爲他難過?
雖然,康行健收養他,利用他,但他從小就在心裡種下的對這個父親的情,不是說割捨,就能割得斷。
良久,幸芮萌走到康行健身邊,把一隻手,放到他的肩頭,脣瓣動了又動,低低的叫了一聲:“爸爸……”
“爸爸,是我不好,是我……對不起……”一句話沒有說完,幸芮萌又說不下去。
此時,她心裡的內疚自責,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甚至恨不得死去的人不是康世瑞,而是她自己。
或許,從今以後,她一輩子,都會活着這種內疚自責中。
康世瑞臨死前,最後說的三句話,在她耳邊縈繞。
“萌萌,你這眼淚,是爲我流的……有你這樣一個妹妹,我很高興。”
“萌萌,爸爸,他很愛你……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對一個人,像對你這麼上心……我走了以後,你替我孝敬他……萌萌,你一定,要替我……孝敬爸爸……”
“告訴rebecca……和eric……我不是,一個好丈夫……好爸爸……我愛他們……我……愛……”
這三句話,她會記得一輩子,一輩子刻在她心裡。
其中第二句話,是要她替他孝敬爸爸。
現在看着康行健萬分悲痛的樣子,這一聲“爸爸”,幸芮萌很自然就叫了出來。
“萌萌,你剛纔叫我什麼?”
放下康世瑞,康行健回過頭看幸芮萌,慢慢站起身,因爲難過而扭曲的聲音裡,夾雜着一絲激動。
看他轉過身,面對着自己,臉上神情複雜,好像是痛到極致,又難以掩飾心中的激動,幸芮萌又想起康世瑞那句話:“爸爸,他很愛你……”
愛屋及烏,康行健因爲深愛她媽媽,所以很愛她。
“爸爸……”
幸芮萌又叫了一聲,語氣比剛纔堅定了一分。
“萌萌,你終於,肯叫我一聲爸爸…”康行健激動的抓住幸芮萌的手,看着這個女兒,終於在有生之年,聽到她叫一聲爸爸…
短短的一刻間,他就經歷了人生中的一場大悲和一場大喜。
女兒終於看叫他爸爸,承認了他這個爸爸,康行健大悲大喜交加,這是兒子用命,給他換回來的女兒…
“萌萌,我的女兒…”康行健看着她憔悴的臉頰,看她早已哭得紅腫的眼睛,又心疼不已,情不自禁,把她擁入懷裡。
“爸爸,對不起……是我不好,對不起……”
幸芮萌哭着不斷說對不起,就是說一千遍,一萬遍,也不足以表達她心中的自責。
如果不是因爲她,康世瑞就不會死……
如果她不來意大利……
如果,如果……
可這個世界上,只有血林淋的殘酷現實,哪裡有什麼如果…
“萌萌,別說了。”康行健沾了血跡的手,撫摸上她的腦袋,叫她不要再說下去。
大家都清楚,康世瑞是因爲幸芮萌而死,但不能因此責怪她。
麗貝卡聽到消息,趕到之後,康世瑞的遺體,已經被康行健帶走,交給入殮師處理。
她只能含着淚水等入殮師處理完畢,才能看到他。
康世瑞的遺體,被清洗乾淨,換上咱新的衣裳,臉上化了妝,就像他還活着的時候,最俊帥最體面的樣子,然後放入冰凍的水晶棺,準備運回美國。
看着康世瑞俊帥的面容,緊閉着雙眼,睡得很安靜的樣子,麗貝卡心裡一陣絞痛。
她的丈夫,她愛的男人,前幾天還追在她身後,請求她的原諒。
此時她很後悔,爲什麼沒有原諒他?
尼古拉死了,他的三個兒子也都死了,意大利這邊危險解除,風波平息,其他的人,也該打道回府。
康培陽陪康行健一起,帶康世瑞的遺體會舊金山,幸芮萌也想直接跟康行健去美國,被榮梵希勸住,不肯放她走,不止是因爲捨不得。
“爲什麼?”幸芮萌不解。
她應該一起去的,康世瑞爲她而死,她應該去送他最後一程。
這個道理,榮梵希心裡很清楚,但還有更需要她的人。
他耐心的勸她:“老婆,我知道你心裡很難受。你去美國,送他最後一程,也是應該的。但是,你想想,你這樣跑來意大利,經受了這麼多的風險,家裡的爺爺和媽媽,還有小寶小貝貝,是多麼擔心你。看不到你回去,他們是不會放心的。我們還是先回z市一趟,讓大家都看你好好的回去,放下心了,我再陪你一起去舊金山,好不好?”
“小寶,小貝貝……”
嘴裡唸叨兒子的名字,特別是想到幸小寶剛從意大利回到z市時,那不成人形的樣子,幸芮萌又是一陣心疼。榮梵希說得對,如果沒有親眼看到她回去,小寶會一直很擔心。
“幸芮萌,我們大家,都更需要你。”
看她猶豫了,榮梵希乘熱打鐵,從身後摟住她在短短的一個月時間,就恢復苗條腰肢,讓她的後背,貼上他的胸膛。
幸芮萌的手,搭在榮梵希的手背,想她不能再像之前那麼任性了,於是“嗯”了一聲,答應先跟榮梵希回z市一趟。
暫時告別康行健和康培陽,以及麗貝卡等人,幸芮萌跟榮梵希,與安銘賢和凌楓,一起乘坐包機回z市。
還在昏迷中沒有甦醒的夜羽,也被帶回z市,由醫護人員上機陪同照看。
頭等艙裡,每人一個獨立的包間。
安銘賢和凌楓,湊在一起喝酒,沒有去打擾榮梵希和幸芮萌。
幸芮萌窩在榮梵希懷裡,一隻手摟着他的腰,靠在牀頭,偶爾說幾句話,有時又沉默不語。
榮梵希一隻手搭在她的肩膀,手指輕撫她的肩頭,就這樣抱着她,就感覺心裡滿滿的。
也只要懷抱裡的這個小女人,在所有的人認定他已經死了的時候,還不顧一切的跑到那不勒斯去找他。
娶到這樣一個老婆,是他賺到了…
榮梵希低下頭,親親她的額頭,發現她已經撐不開眼皮,睡着了。
“老婆,好好睡一覺。等你醒來,我們就到家了。”
他輕輕的她放平,讓她躺下睡好,給她蓋上被子,親親她的脣瓣。
她睡了,他就坐在她身邊,看着她安靜的睡顏,眼裡滿含深情,好像怎麼看,都看不夠。
時間一分一妙過去,他就這樣看着她,似乎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她一直沒怎麼吃東西,想她醒來會餓,榮梵希輕輕起身,準備去吩咐廚房給她燉一鍋粥。
剛轉過身,就聽到她含糊的聲音喊:“榮梵希,別走……”
榮梵希轉回來,發現她眉頭糾結,呼吸有些急促,說的是夢話。
眉頭快糾結成一團,做了什麼不好的夢?
即使在夢裡,她也捨不得他走開,他又怎麼走得開?
榮梵希坐回牀上,抓住她的手,握在手心,俯下身,輕輕吻上她的眉心:“乖,安心睡吧,我不走,一直在這裡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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