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滿天繁星
“我還要等多久?”眼看着馬上就要到約定的時間了,還沒有看到前臺口中說的帶她上去的那人出現,安緋音心急地催道。
“馬上就來了!”前臺愛理不理,回答的十分敷衍,“這不是來了嘛!”
確實,一個瘦瘦的年輕人疾走如飛地出現了,到了安緋音面前大咧咧地問她,“哪個房間?”
安緋音側着頭看了一下前臺,前臺只告訴她有人帶她上去,又沒有告訴她房間號。“你問她!”
前臺趴在電腦前懶洋洋地拖動了幾下鼠標,瘦瘦的年輕人似乎已經習慣了前臺這樣散漫的工作態度,並沒有催她。
“308。”
聽到前臺的話,瘦瘦的年輕人丟下一句,“跟我走吧!”說完也不等安緋音反應,就走在了前面。
這個服務態度,絕對是五星差評,但是安緋音此刻沒什麼心思計較。
‘金碧輝煌’裡面的裝修還是很豪氣的,正對着大門的地方,養了一個大魚缸,裡面有一些青色的、藍色的、金色的水母,大大小小的水母在水裡漂浮着,就算有人湊近了看也只是慢慢移動。
除此之外,這裡的空間很大,尤其大廳裡的吊燈非常的奢華,當初裝修的時候絕對是花了大價錢。
一般的ktv,還沒進去,就能聽見鬼哭狼嚎的聲音,但是安緋音從樓梯慢慢走上來卻並沒有聽見幾處歌聲。這種建在學校附近的娛樂場所,一般學生放假也就等於到了淡季,也有可能是生意本來就不紅火吧!
所謂的308其實就是上了三樓之後靠左邊的第四個房間,早知道就自己上來了,根本就不需要別人帶路!
瘦瘦的年輕人帶安緋音上來時,三樓一整層都沒有開燈,房間裡面也沒有人。將燈全都打開,啓動好了設備,年輕人就出去了。
安緋音將房門關上,這纔將錢包和‘滿天星’放在了黑色的大理石桌子上,將設備調成靜音,又調高了空調溫度,然後就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等着人過來。
還沒等十分鐘,就有人輕輕地推開了房門。
來人正是春田惠子,或者也可以叫她王光珠。
她穿了一件寬鬆的灰色大衣,連衣帽罩在頭上,領口露出了磚紅色襯衫的衣領,大衣上還有一些零星的雪水,下身是簡單的鉛筆褲。
安緋音剛剛覺得有點熱,所以脫了外套,玫紅色的蓬蓬裙襯得她嬌俏可人,“來了啊!”
像是分開不久的好友,安緋音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子,示意她坐過來。
“久等了!”女人也沒有扭捏,脫了外套直接坐在了安緋音的左手邊。
“要唱歌嗎?”安緋音指了指正在啞聲播放的屏幕。
女人當然搖了搖頭,她又不是來唱歌的。
沉默了一會兒,兩人似乎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安緋音想開口叫她,又不知道叫她什麼好,“叫你惠子好,還是...王光珠?”
對於春田惠子而言,從她去了自己的葬禮現場,看見父親和所有人都認爲她已經死亡,她便也不想承認自己叫春田惠子的事實了。
躺在手術檯上,打了多少針麻醉劑,臉上捱了多少刀,才能擁有一個全新的身份,而如今也已經完全融入了王光珠的生活,或許能讓餘生過得很快樂也說不定。
她的眼睛又動了一個小小的上眼皮吸脂手術,上眼皮變薄了很多,而且現在已經是明顯的雙眼皮了。現在看她,已經從頭到腳都是完美的美人了。“王光珠吧!”
安緋音聞言就點了點頭,選擇怎樣的生活是別人的事情,旁人無權插手。對於她爲什麼能有一箇中國人的身份,安緋音並沒有一探究竟的心情,或許什麼都不知道在大多時候都要快樂很多,“還以爲你再也不想見到我了呢!”
畢竟上次見面的時候,她確確實實地說了‘很討厭自己’的話。
王光珠看了看安緋音,她的眼神還和以前一樣,乾淨純粹。而自己改頭換面,卻早已經不是當年的惠子了。
從葬禮離開,她滿身傷痛,失魂落魄地只知道她再也不想回去了,卻也不知道她可以去哪裡。
就在那個時候,伊藤紫出現了!他堅持要將自己還活着的消息告訴父親,可是她不願意,伊藤紫也就沒有強迫她了。
要知道,伊藤紫一直是春田堂的人,春田堂也就是父親的親弟弟,但是他倆的關係一直都不好,勢成水火,甚至好幾次兵戎相見。
伊藤紫能將她偷偷藏起來,爲她治療,還給了她一個新身份,她到現在都一直心懷感激。這也是即使伊知道藤紫再不堪,她也沒有和他絕交的重要原因之一。
沒有給王光珠說話的機會,安緋音指了指桌子上的花,又說道:“我給你帶了花。”
‘滿天星’一直都是陪襯的花,是插花中不可或缺的填充花材,但是這樣的單獨成束竟也十分美麗。數百朵潔白玲瓏的花鬆鬆散散的捆紮在一起,像極了夏日午夜的滿天繁星,如夢似幻。
但是王光珠卻覺得,安緋音這是在暗示她永遠只能是一個配角的命運嗎?
“對面的花店看到了,很久不見也不知道你現在喜歡什麼。這花很精緻,我覺得你會喜歡...”許是看出了王光珠的沉默,安緋音竟然多解釋了兩句。
王光珠臉色緩和了一些,是她多心了。安緋音從來不屑於做這種指桑罵槐的事情,因爲她不需要討好別人,也不怕得罪任何一個人。“謝謝。”
花束很小,像新娘的捧花大小,花朵更小。在黑色的大理石桌面的映襯下,顯得花更加潔白無瑕。
安緋音笑了起來,送她這束花,也沒指望她能多滿意,不討厭就行了。“收到明信片的時候有點不敢相信是你約我,真的很高興。”
王光珠本打算離開,至少離開這個城市,但因爲伊藤紫突然出現在這裡,她只好過來掩護他。但王光珠心裡清楚,這只是在還他之前的恩情,與情誼無關,與愛更是半點關係都沒有。
看着安緋音臉上的真心笑容,王光珠也就沒有澄清明信片的事情。“你最近怎麼樣?”
“我?我一直都這樣,挺好的…”
還是引安緋音進來的那個瘦瘦的年輕人,並沒有敲門就進來了。兩手端着一個塑料籃子,籃筐上面放了一個圓托盤,葵瓜子、杏仁、香蕉片和怪味花生,四個鋁製圓盤,籃子裡面則是一些飲料和零食。
王光珠皺緊了眉頭,“我們沒有點東西?”
“沒有點嗎?三樓不是隻開了這一間嗎?”年輕人嘀咕了一句,動作麻利地將籃筐上面的托盤端到了桌子上,指着托盤上面的點心,“這些是送的。”拎着籃筐就準備離開。
“放下吧!那些東西我們要了。”安緋音叫住了年輕人,因爲看見籃筐裡有可樂和啤酒,剛好有一些口渴,還省得自己點。
王光珠堅持道,“我們不需要,拿走吧!”
安緋音奇怪地看了王光珠一眼,爲什麼不要啊?雖然她倆不是來唱歌的,但是坐一起說說話吃吃喝喝不也是很平常的事情嗎?
瘦瘦的年輕人看了看安緋音,安緋音搖了搖頭,那人就直接掉頭離開了,一會兒要一會不要的,莫名其妙!
安緋音並沒有吃這些食物的意思,所以王光珠也就放鬆了下來。這裡是伊藤紫定的地方,還是早點結束離開比較好,不然時間拖久了,事情可就生變了。
“你...”
“我...”
兩人同時出聲,對視了一眼,王光珠馬上就移開了目光,“你先說吧!”
安緋音聞言就點了點頭,在心裡又整理了一下思緒,纔開口道:“老師走的時候還在一直念着你,說你從小就不喜歡練劍,但是又好強。”
王光珠沒有說話,父親死的時候,她一點都不知道,直到一切塵埃落定,回去看的時候已經是一罐骨灰了。
“老師將神斬劍交給了我,是不希望劍被別人奪走。”
“我知道。”王光珠很清楚,嚴厲的父親一向喜歡認真學習劍術的學生,自己這樣一曝十寒,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學生,他一直都是恨鐵不成鋼的態度,十分擔憂道場以後的命運,還拜託過安緋音以後一定要好好監督自己。
可惜,當時的自己只覺得安緋音太出風頭,搶走了本該屬於自己的道場、父愛以及只能由自己繼承的神斬劍。“劍現在呢?“
“劍很安全,我將它放在了...”安緋音剛準備說出口,王光珠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靠近了安緋音一點,拿耳朵對着她。
安緋音知道她這是擔心隔牆有耳,於是小聲地說了地方。
等安緋音說完,王光珠不可思議地看了安緋音一眼,安緋音強調了一句,“劍很安全,我在上面放了追蹤器,並沒有移動過的記錄。”
“嗯!”王光珠低下了頭,安緋音根本就沒有想過霸佔神斬劍,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對了,伊藤紫,不知道你還有沒有跟他聯繫。”安緋音話鋒一轉,突然提到了伊藤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