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寧恩根本不知道盛航尾隨其後,直到關上房門的剎那,遇到了阻力,霎時心驚膽戰的以爲遇到了壞人,卻在瞥見盛航面龐時,一顆提至嗓子眼的心才放了下來。
儘管此時此刻的盛航沒有像那天來找她時的凶神惡煞,但神色亦是嚴肅無比。
她怔怔的望着盛航,想問他爲什麼來了,或者有什麼事,卻好像所有的話語都阻在了喉間。
“深更半夜的出去跑步,你還知不知道危險!”他一開口,劈頭就是不悅的口吻,語氣很硬朗。
儘管莊寧恩早就已經習慣了他這個態度,可腦子還是有點想不通似的凝視盛航,僅僅是望着,沒有任何多餘的舉動,彷彿不明白他怎麼又來了,她夜跑的時候,難道盛航全程都在場?
想到這裡,莊寧恩忍不住有些駭然。
往後,盛航都要像這樣嗎?只要是想來,便是隨心所欲的來了,目前這種藕斷絲連的關係,已經讓莊寧恩心生畏懼了,彷彿,她和盛航之間永遠不會有一個結果,卻也永遠不可能有一個了結。
“你最好別再讓我看到你夜跑了,如果你要健身,要運動,我給你去俱樂部開一張健身卡,以後你週六週日早上去,下午回。”
不等莊寧恩同意,他又自顧自的安排着莊寧恩的生活了,還特意的交代不能晚歸。
聽聞,莊寧恩擰了擰眉,“我沒有健身的習慣,你不必破費了。”
言語冷淡,神色也故意在冷落盛航。
就算這一刻見到他,適才一顆撲通亂跳的心終於有了着落,但她不能再依賴盛航了。
在跑了好幾個圈之後,莊寧恩已經岑汗淋漓,沒有絲毫打算招呼盛航的意思,徑自去了浴室洗掉一身的汗水。
盛航也不跟她計較,目前他們兩人的相處方式本來就是這麼的尷尬。
莊寧恩不招呼,他自己找了最舒適的沙發上躺下,似乎有些疲乏,耳畔是隔着浴室門“嘩嘩”撩人的水聲,無不牽動着他全身上下最敏感的神經。
可他卻選擇閉上眼睛,不去胡思亂想,那天因爲知道孩子的事情來找她莊寧恩時,自己瘋狂的舉動以及狠戾的力道一定是害她吃了不少苦,因此,見面了她沒有什麼好臉色。
然而,儘管是閉了眼,卻依然還是有最強烈的幻想衝擊着盛航的視覺。
尤其當莊寧恩沐浴完畢,從浴室裡嚴嚴實實套好浴袍出來,身上有着沐浴後很好聞的香氣,夾雜着百合味的淡淡精油味,盛航心下早已經按捺不住。
“我這裡可不是你住宿的地方。”
莊寧恩自浴室裡出來後,見盛航沒有離開,甚至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便冷淡的提醒他。
盛航的性子,可絕不會因爲她的提醒就立馬轉身回去。
反而是當莊寧恩趨近時,伸出的長臂一勾,莊寧恩就這樣不偏不倚的,身子重心全部落向盛航的胸膛,她掙扎無果,頭頂甚至還傳來警告聲,“不要亂動,我不會做什麼,只是想抱抱你。”
“……”莊寧恩頓時啞口無言,連帶所有的抗拒也頃刻停止了。
他那樣深沉,又攜帶有厚重悲傷的聲音,似乎不容人拒絕,彷彿一旦拒絕就會狠狠的傷害他。
她不想傷害盛航。
無論他們的關係怎樣,莊寧恩都不想那樣的事情發生,他一個人其實已經內傷很重了,他不說,不代表他心裡不難過。
盛航定然是難過痛苦的。
“今晚,我留下來。”不是詢問,而是很肯定的陳述,不允許莊寧恩有異議。
她一聽,身體彈了起來,覺得盛航真的越來越不像話了,“你還真把這裡當成你自己家了,想留就留,想走就走!”
這個人,怎麼還是和以前一樣相當的讓人無語。
莊寧恩有些生氣,也不乏緊張,盛航留下來,今晚她就別想睡了,他的那股子精神,可不是誰都能消受得了的,這麼多年了,他們之間不知道已經“交手”過多少次,終究每一次都是她敗北。
“如果你不想我走,我就永遠不會走。”他這話喃喃的說出,更像是在說給自己聽的。
他們這段感情,其實哪怕只要有一個人支持他們在一起,或者只要莊寧恩點頭,願意跟着他一起,她不會受到良心的煎熬,盛航就會有勇氣,毫無畏懼的一塊走下去。
可事實是,沒有一個人站在他們這邊,支持他們的感情。
感情也許並不需要誰的支持,與不支持,然而他和莊寧恩之間的阻隔,卻是超乎尋常的艱難,並不是誰不愛誰了,誰出軌了,或者只要誰回頭,誰認錯,誰改過,這段感情就可以繼續下去的,遠比這些複雜。
“這不是我想不想的問題……不是的……”
莊寧恩搖頭,聲音很低。
“如果可以,回去吧,以後別來這兒了,我不管你和沐容兮將來會怎樣,都別來這,求你了。”
她補充,想斬斷和盛航的感情。
盛航揪了她的肩膀,儘管她說的都是對的,但不想這話是從她口中說出來。
他的眼神很兇悍,卻沒有給莊寧恩帶去逼迫感,“今天晚上就放過我好不好?我明天早上有手術,這個手術攸關我的工作是否能保住。”
莊寧恩很認真,萬分的認真。
“你不喜歡我瞞你,我就告訴你,我在美國發生的事,我爲什麼會從美國回來,工作經驗豐富的我,在美國回來之後找不到可以接納我的醫院,除了高院長的醫院,這些,我都告訴你。”
“其實,我在美國是發生過醫療事故纔會被免職的。”
……
說到在美國那個讓她一輩子都很後悔,又很愧疚的手術,莊寧恩這個時候內心深處依然還有激烈的惶恐感。
“我在手術檯上,差點害病患失血過多而死,若不是助理醫生的幫忙,我就害了一條人命。就因爲我發生過那樣的醫療事故,所以,所有的醫院不敢用我,直到民宇幫我找關係,找到了杜弘主任錄用我,可是,我卻依然還是不能勝任手術,一旦進手術檯,我心緒不寧,無法集中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