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子外面的樹蔭下,邱家老二和他父親都坐在地上,抽着劣質的旱菸,等候邱八那邊的消息。他們家也不富有,給田家的彩禮,也是借遍了親朋好友,才湊起來的。
本來和田家定下親事,邱家也很長臉,畢竟田倩在這十里八村的,也是個頂尖的大美人。說好在她二十歲前完親,邱家也無所謂,這樣一來,還可以緩解一下壓力,多賺點錢好辦婚禮。
可最近幾個月,聽說田倩在一個廠裡上班,每月都有二三十元的收入。他們也等不及了,這一年就是二三百,多大的一顆搖錢樹啊,越早取回來,就得益越多。
邱家還有一個擔心,那就是怕她家有錢了,田倩悔婚,別人家的彩禮只要二三十元就可以,他家爲了田倩這個大美人,可是多花了四五倍的錢。
田倩自從訂婚,就非常不喜歡邱二,明裡暗裡對邱二愛理不理的。所以他們才隔三差五的就來逼婚,十七歲也是二十歲之前,咱也不違約不是?
前幾次逼婚,都是他們自己出面,這次因爲要來硬的,就不好親自出面了。往後若是把婚禮辦了,作爲親家,還要來往的,不能把面子傷的太狠了。只要田家答應了,他們還要出面說不是,假惺惺賠個禮。
“邱二,老八讓我來叫你們過去。”
“那倔老頭答應了?”
“還沒,現在僵持在那了,老八說能做你們主,他們不信,要你們去證實。我看八成有戲。”
邱二一聽,樂得一蹦多高,只要答應了,還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自己就可以抱得美人歸了。
三寸釘,矮腳虎的他,自命不凡,其實就是一個二貨。他饞延田倩的美貌很久了,從第一次見到田倩,他心裡就癢癢,可惜田倩不搭理他,始終不能上手。
“小叔,你們過來,現在田老頭把事情,推給這小子來處理,我跟他說了,今天要麼退還一百元的彩禮錢,要麼就答應十一完婚。他們認爲我說話不能代替你,你給他們說句話,我能不能做主?”
邱八大聲說完,又對邱二和他父親低聲說了幾句。
邱二非常相信邱八的判定,可他父親卻有些猶豫。他看着肖堯那麼自信的站在那兒,一點也沒有慌亂,他心裡直打鼓。但他也覺得,這是逼迫田家的最好理由。
邱二父親還沒決定,邱二就在一旁迫不及待的催促。他也覺得一個學生娃,到農村來玩,怎麼可能裝那麼多的錢?他清清嗓子,對着田老伯說道:
“我侄子自然能做我們的主,現在,我們父子倆也到場了,就當着你們全村,和我們帶來的這些人的面,我答應了。不過,就是現場解決,過時不候。”
“對,我爸說的對極了,過時不候,拿錢來,我們走人,不還錢,就帶人走。”
肖堯現在還急於拿錢出來,他要把這事辦得班上釘釘。
“這位老人家就是邱伯伯吧?哪有你老這樣辦事的?娶親這等大事,一天、兩天都等不及了?就是答應嫁人,也要等到十一不是?”
“小夥子,你別玩那一套,我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還多。你想拖兩天去籌錢,就別想了,現在拿出錢來,我們拍拍屁股就走,拿不出來,就嫁人。”
肖堯故作被看破心機,尷尬的咳嗽兩聲。
“那不是...不是這樣的,那個...常說的,口說無憑,立字爲證,咱這不還需要立個字句嗎?這也需要時間準備啊。”
“小夥子,我看你還在讀書,這事你還不懂吧?既然我當着衆鄉親許下承諾,那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哪裡還要立字據啊?”
“就是,我們莊戶人家,哪有說話不算話的,小夥子,你那是多餘,你就給錢吧。”
“立字據也好,省得到時候反悔,這對雙方都有好處。”
“唉,可惜了,這麼漂亮的田倩,嫁給這麼一個矮子,原來還不知道,都沒田倩個子高。”
一時間,圍觀的衆人,說什麼的都有,邱二被鄙視,心裡火冒三丈,但他一點也不敢發作。肖堯見時機成熟,又加了一把火。
“邱伯伯,你給我點時間,我們找個公正人,立個字句,就一天,明天這個時候就簽字,你看好不好?”
“好,你要立字據,我同意,你要找公證人,我給你找。但不用到明天了,現在就可以解決。”
“對,我爸說的對,立字據,現在就解決。想玩陰的,門都沒有。”
這個二貨,見肖堯一直在找理由拖延時間,他更加急切的要立字娶親了。
肖堯故作爲難的看着田老伯。
“老伯,你看他們這麼急,你老是不是...”
肖堯故意不把話說完,滿臉慚愧的看着田老伯。田老伯哪裡知道肖堯的底細啊?他是個實誠人,以爲肖堯被逼到絕路了。
田倩這時在一旁,心裡也發慌了。他知道肖堯肯定有錢,但眼前這是沒帶夠錢的意思啊。但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只得任由肖堯處理自己的命運。
“唉...這都是我命不好,不能怪你,話趕話趕到這,你也盡力了。立就立吧,早晚都要嫁。只是對不起丫頭了。”
“田老伯,你既然這樣說,那這字據,就沒必要立了,反正要到十一才辦事嗎?到時候再說吧。”
“不行,你說立就立,不立就不立?這字據必須立。親家,你放心,閨女嫁到我家,我們一定會好好待她的,一定會像對待自己的親閨女一樣待她。這個公證人,我看就讓你們隊長來當,親家你沒意見吧?”
“先前你答應了,現在我也答應了,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田倩的父親認定已經無力迴天了,他有些惱怒老邱那得意的嘴臉,有氣無力的回答完,就唉聲嘆氣的,坐到一邊的矮凳子上抽悶煙。
隊長也早就來在現場,只是人家兒女親事,隊長也不好多說,只准備在發生衝突時,出來勸勸架,現在讓他做公證人,他自當不會推辭。
有人回家取來紅紙和筆墨,隊長親自執筆,把剛纔雙方意思,寫得明明白白。還在肖堯的要求下,又抄寫了一份字據,雙方各執一份。
肖堯把紅紙黑字的字據拿到手裡,不慌不忙的吹乾墨跡。伸手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五張二十票面的鈔票和一張十元的,一起遞給了隊長:
“隊長大人,麻煩你把這一百元錢,交給邱家,誰讓你是公證人呢?這十元錢,是給你老的公證費,又是寫又是抄的,怪累的。”
肖堯說完哈哈一笑,把錢塞到還在目瞪口呆的隊長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