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經理被肖堯調侃的大棚所急,直接帶肖堯來看房,肖堯見到如此方便、寬敞,互通的兩間房屋,當然十分滿意,以非常驚訝的表情,滿足了衛經理的虛榮心。
“鑰匙我現在就給你肖老闆,你可以叫他們隨時來住,傢俱自備。”
衛經理倒不是要巴結肖堯,他一方面是因爲和肖堯打過交道,知道他是性情中人,希望結個善緣,關鍵還是看在蔡小頭的情分上,要是此忙不幫,被蔡小頭獲悉,自己臉上也掛不住。
肖堯也沒想到會有這麼順利。食品廠不提供住房,只有集體宿舍,雙職工纔有享受分配住房的待遇,一個臨時工,想都別想。小愛父母,又怎麼可能去住集體宿舍呢?
肖堯來找衛經理,只想讓他提供房屋,這裡離食品廠不遠,就在鐵路醫院附近,小愛父母住此方便。至於要求安排一個人上班,完全是投石問路。衛經理若說不好安排,再提住房,讓他不好連續拒絕。
當他見衛經理沉默不語時,肖堯意識到,自己是交淺言深了,所以才連忙告辭。
肖堯一帆風順搞定此事後,他也沒時間耽擱,不敢久留,回到衛經理的辦公室,隨手扔給他一抱香菸,轉身就走。
肖堯帶上靜兒連忙趕回醫院,小愛已經等他等得焦急萬分了。
“肖堯哥哥,你去哪了?醫生說我爸這是胃竇炎,讓我爸住院治療,可我爸不願,只嚷嚷要回家療養。但醫生說老主任都安排好了,我爸就是不去。”
“嗯,我上午來找老先生,他帶我去找了內科醫師,我說檢查過後,需要住院就住院,一切費用我出。走,我去問問醫師。”
在候診廳,阿姨正在勸說周叔叔,今天的檢查,把她的心都涼了半截。醫師說,小愛她爸這胃竇炎,已經很嚴重了。言稱胃竇炎與萎縮性胃炎、胃潰瘍、胃癌都關係密切,讓他們要引起重視。
醫師還說,她爸這病,再不住院治療,有併發的危險。可是她爸就是不願住院,又說家裡沒錢,又說小愛要養,反正就是不願花錢治療。
“她爸,你不想想,現在小愛還會上學嗎?目前這情況,我們也只能認了,她要是能去肖堯那裡上班,就讓她去吧,肖堯不會虧待她的。我們就是砸鍋賣鐵,也要把你的病先治好。”
“治好?要是治不好呢?你沒聽醫師說嗎?就是住院,也是隻能控制治療胃竇炎,並不能預知會不會有併發症。還不能勞累,要慢慢養,我們有那閒工夫麼?到時候還不是人財兩空?”
“那治療總比不治療好啊,治療了,還有痊癒的希望,不治療就...。”
小愛媽都是在哭着說了,她非常後悔,沒有早點帶丈夫來大醫院檢查,現在這情況,讓她始料未及。
“周叔叔,走,我都安排好了。我們現在就去窯廠,立即搬家。”
“搬家?肖堯,小愛不是說,等你來勸你叔叔住院看病嗎?怎麼又要搬家啊?”
“是啊,肖堯哥哥,我爸的病纔是重點。”
風風火火的肖堯,從醫師那一出來,就小跑着來到候診廳。來了就催着大家回去。
小愛媽現在唯一的希望,都在肖堯身上,她可以什麼都不顧,一心就想着,要把小愛爸的病治好。對於肖堯回來,突然說要回窯廠去搬家,當即表示不滿。
肖堯也一直沒有時間定下心來,對小愛詳細說明,她也稍有不解,略帶埋怨。小愛爸就更別說了,搬家?我搬哪去?我還要在窯廠掙錢呢。
“肖堯,你就別折騰了,你趕緊回去上學吧,你這一來,我們一家的生活,都被你打亂了。”
老人話多,病人氣多。肖堯完全忽視了小愛爸爸的抱怨,被長輩說兩句,罵兩句,沒啥。
“周叔叔,我們晚上要走,時間很緊。我們回去,在路上我再對您老解釋,好嗎?”
“我不聽你什麼解釋,我們回去,但不可能搬家。小愛跟我們走,你倆就別去了。”
小愛爸爸現在把一股怨氣,都撒在肖堯頭上。可不是嗎?你不偷偷把小愛帶來找我們,我們一家按部就班的生活,苦點累點,還能繼續維持下去。
現在自己被逼着來檢查,花了錢不說,醫生又說那樣的話,小愛學也上不了了,她媽今後,也沒一天舒心日子過了。
這都是託你肖堯帶來的,小愛爸原本就對肖堯,搶佔小愛對自己的依賴,心有不滿,這下通通爆發了。要不是看在他和小愛那份兄妹情上,自己都想破口大罵了。
肖堯發覺周叔叔對自己成見很深,趕緊轉移戰略。
“周叔叔,你騎車帶上阿姨,我帶着小愛,我跟她說說。”
“不行,你走你們的,我們一家走我們的。你別又來忽悠我家小愛,她什麼都聽你的,你要有本事,就讓她和你一起回校上學,別管我這老傢伙死活。”
“爸,你說什麼呢?哥哥把住院費都交了,你還要他怎麼樣啊?”
周叔叔和阿姨,都被小愛的話驚住了,這住院費,想必也不會少。可小愛爸也是個倔驢。
“交了我也不住。我就住我那小矮棚好的很,你自己去退錢,我們家賠不起。”
候診大廳,不少人都被這邊的說話聲吸引,周叔叔說話,也沒有剋制自己憤怒的音量,肖堯眼看不能再繼續交流下去了,就連忙走出大廳,站到院子大樹下抽菸。乖巧的靜兒自然跟了出來。
“肖哥哥,你怎麼不告訴伯伯,你已經爲他們找好了漂亮的大房子啊?”
肖堯還沒說話,小愛已經不顧她爸的阻撓,跑到肖堯身邊。
“肖堯哥哥,你別怪我爸,他現在是絕望了。”
“傻妹妹,我怎麼會怪你爸?是我沒時間,也沒來得及把話跟他說清楚。你爸現在不願聽我說話,你去把你媽叫來,我把事情全部告訴你們。”
小愛點點頭,進去把她媽拉了過來。
“肖堯,你就別管我們了,你把小愛帶回學校去吧,退一萬步,也要讓她把這一學期上完。”
阿姨也不知道是怪肖堯好,還是感謝肖堯好,她爸說的也沒錯。自己是想給她爸治病,可這錢花了,從哪來啊?
肖堯則聽出了阿姨的話外之音,節點在小愛身上。
“小愛,你說了你不上學了?我不是讓你不要過早下決定嗎?”
肖堯在冷冷問話的時候,見小愛點點頭,他後面的話,用的是認識小愛以來,最嚴厲的口氣。別說當事人小愛,就連小愛媽媽和靜兒都被嚇住了。
“肖哥哥,你嚇着靜兒了。”
靜兒撲倒肖堯懷裡就哭。肖堯心裡愧疚無比。他替靜兒抹去眼淚,緩緩對小愛媽媽說道:
“阿姨,對不起,我不該對小愛大聲說話,我也是心急。你們聽我說。”
於是,肖堯就把昨晚到陳科長家,以及今天上午和老先生如何協商,外加剛剛去找好住房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小愛和她母親。小愛媽沒等肖堯說完,就已經上前把肖堯抱在懷裡,親暱的摸着他的臉。
“孩子,太難爲你了,難爲你爲我們家,想得這麼細緻、周到。她爸還那麼對你,屈死你了。我這就去找這老東西算賬。”
“阿姨,我不屈,是我一直沒時間說,早上有時間,但我沒有安排妥當,就沒說。這剛回來,我想抓緊點時間在路上說,讓叔叔誤會了。”
小愛媽媽也不再多說,擦乾了激動的淚水,快步向小愛她爸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