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王思洋和肖堯的初次相見,可以用不打不相識,不處情不深來描述。
那年,肖堯在皁公中學,和一幫社會青年產生矛盾。那些人被肖堯狠揍一頓,心裡不服,但又無計可施。
他們明知道打不過肖堯,也不與他發生正面衝突,就每天來到學校晃悠,手裡拿着彈簧刀、摺疊刀,以及皮帶,在上課時,圍着教室亂轉,把皮帶拉得“啪啪”脆響,每每引起同學的恐慌。
當時的學校,不是封閉式教學,爲了不讓那些人成天來騷擾肖堯,影響整個學校的教學秩序,馬校長和肖堯父親商議,將肖堯轉學,轉到他在五洋中學,教初三的一個同學那裡就讀。
當肖堯帶着被子、墊單來到班主任李老師指定的宿舍時,宿舍裡空無一人。
五洋中學的宿舍,和思路中學不一樣,思路中學是兩大間連在一起,中間四張牀擺成一個四方形,房間四周,全部圍繞着雙層牀,不同年級,也可以住在一起,人數達到三十多。
而五洋中學是小宿舍,每間房住八個人,雙邊擺放四個雙層牀,一個班級的住校生,都住在一起。肖堯看到其他牀鋪雖亂,但都牀單鋪蓋,有人睡覺。
唯有最裡面,靠左邊的一張雙層牀上面,是空着的,但外沿放了一隻木箱子在上面。
肖堯知道沒得選擇,就把自己捆着的牀單、被褥,扔了上去。他暫時也沒鋪牀,先去教室上課了。
等他放學準備回到宿舍鋪牀時,卻發現自己的被子和牀單,被仍在靠門邊一張牀的下鋪上面。
肖堯擡頭,看向坐在自己原先放被子的位置,一個男生,在洋洋自得的整理自己的東西,嘴裡還吹着口哨。肖堯明顯感覺到,他就是半夜吹口哨--自己給自己壯膽。
“是你把我的被子拿下來的?”
肖堯冷冷的問話,同在屋裡的幾個男生,都停下手裡忙着的活計,看了過來。
“是啊,怎麼滴?”
吊兒郎當的語氣,讓肖堯很不爽,但他不想一來就和同學發生衝突。
“我先來的,你幹嘛搶我的位置?”
“你先來的?你有沒有搞錯?你沒看到我的箱子放在上面嗎?我原先以爲睡門口空氣好,誰知道他們晚上偷偷在門口撒尿,現在讓給你睡了。”
他如果不這樣說,肖堯想,既然他箱子是佔位置,換了也就換了,睡下鋪有下鋪的好處,方便快捷。可他後面說,有人夜裡偷着撒尿,他不願睡才讓給他,這讓肖堯不能接受。
“你要是識相的,我勸你主動下來,我不想今天剛到,就和班裡同學打架。”
聽到肖堯用打架來威脅他,他一下子就樂了。他從牀上麻溜的跳下來,就要往肖堯面前上。
“王思洋,算了,他是新來的,我們不要和他計較。”
“走走走,打球去。”
宿舍裡同學眼看他倆要打起來,趕緊上前勸住王思洋,並且要拉走他,出去打球。
肖堯往牀邊一靠,拎起自己還捆着的被子,就到了房間裡面,隨手把被子扔到上面,人就往上爬。
還沒走出宿舍門的王思洋大怒,直接過來,對着肖堯就是一拳。這一拳,結結實實的轟在肖堯的屁股上。
正在往上爬的肖堯,沒想到王思洋不打招呼就動手,自己一點沒有防備,屁股被打的生疼,他雙手抓着牀沿,右腳站在下鋪上,左腳對着王思洋就踢了過去。
王思洋也不含糊,面對着沒有衝擊距離的一腳,他閃身就讓過,還一把抓住肖堯的腳腕就往下拽。肖堯一下子被動到極點,他想用右腳再次攻擊,但身子被拉的傾斜,抓住牀沿的雙手用不上力。
其他同學上來勸解,也阻止不了王思洋的拉拽,眼看肖堯就要被拽倒下來,肖堯奮力騰出左手,抓住了牀頭的立杆,擡起右腳就踹了過去。
王思洋沒料到肖堯在如此被動的情形下,還能起腳傷人,也是受到了其他同學勸架的干擾,他被肖堯一腳踹得倒退幾步,“咕咚”一下,坐到在地,也結結實實的吃了個屁股墩。
腳上桎梏一解脫,還沒等王思洋站起來,肖堯立即上前,用膝蓋壓住他的胸口。
“不是看在同學的份上,我就壓斷你的肋骨,打花你的臉。”
“有本事你放開我,咱倆出去打。”
王思洋當然不服啦,眼看勝券在握,卻在勸架同學的干擾下被擊倒,自己還沒爬起來就被壓制住,他怎能心甘?
肖堯不屑的笑笑,擡腿站了起來。其他幾個同學,趕忙上前把王思洋扶起。
“走,我們離學校遠點,別被老師看見,你們幾個,一起去做個見證。”
肖堯聽他的口氣很狂傲,懷疑他是不是會幾下子。但從他剛剛的倒地來看,毫無佈防,又不像是個練家子,他的勇氣何來?
跟在王思洋的後面,出了校門,又翻過一道河埂,王思洋和幾個同學,一起停留在河埂下面的一個打穀場上。
“你們幾個看着,看我今天是怎麼耍猴的。”
“耍猴?你嘴巴放乾淨點,再敢侮辱我,別說我對你不客氣。”
站在肖堯面前的王思洋,比肖堯矮有半個頭,身板結實,眼珠滴溜溜亂轉。
“不客氣就來呀,我讓你先動手。”
“哼,我沒先動手打人的習慣,你剛剛偷襲都幹了,現在裝什麼大俠?你說,是切磋還是真打?怎麼論輸贏?”
都是同學,肖堯又纔來,還有同學見證,他可不想兩人打得不可開交。
“什麼切磋真打的,打到一個求饒爲止,輸贏就出來了。”
王思洋話音剛落,他就像個狸猴一樣,直竄過來,蹲身一個掃堂腿,攻擊肖堯下盤,肖堯剛閃身躲避,他就長身而起,一拳直奔肖堯面門,肖堯揮手撥開。
沒等肖堯還擊,王思洋順着肖堯撥開自己的力道,身形一轉,拐肘搗向肖堯的腹部,肖堯急忙用掌,阻擋住了危害肋骨的一擊。
王思洋一連串的動作,快速而連貫,這也是肖堯,換個人,至少要三中其一。
攻擊無效,王思洋一愣神,這從沒失誤過的程咬金三板斧,今天咋不好使了呢?
然而,就在他這一愣神的功夫,肖堯照葫蘆畫瓢,給他回了一個掃腿,一個轟面,在最後肘擊時,肖堯擡高攻擊部位,自己的手肘與王思洋那健壯的胸肌,來了個親密接觸。
“嗷”
隨着一聲慘呼,王思洋硬生生的坐倒在打穀場的地面上,第二次摔了個屁股墩。他坐地不起,還在傻想,這不是我的絕活嗎?自己失靈了,反而被他用自己的絕招,把自己打倒了。
見證的幾個同學也傻眼了,這是要耍猴給我們看嗎?怎麼他到先坐地上,練起猴子坐樁了?
“起來。接着來。”
“我神經病,你愛和誰接着來就去找誰。”
肖堯被他懟回來的話弄得一愣。
“你什麼意思?你要不打,我就回去鋪牀了,沒時間和你在這泡蘑菇。”
王思洋這時才爬了起來,他拍拍屁股上的泥灰,又拍拍手,漫不經心的往回走。肖堯見他帶頭回轉,自然認爲比鬥到此結束,他也跟在王思洋的後面就往回走。
誰知沒走幾步,肖堯正埋頭爬埂時,王思洋猛然回頭,從高處衝向肖堯。他彎腰低頭,一頭撞在肖堯的腰部,雙手死死抱住肖堯不放,兩人從大埂上,一直滾落到打穀場邊緣的排水溝裡。
毫無防備的肖堯,這下真是着了道了,等二人停止滾動,落在淺淺乾枯的排水溝時,肖堯正好被王思洋騎在身上,壓在溝底。他一點不給肖堯留有反應時間,揮動雙拳猛砸。
肖堯被氣壞了,但也不能不作爲,只得用自己雙手,抓住他砸來的拳頭不放,王思洋掙脫不開,情急之下,又用腦袋來撞擊肖堯的面部。
“喔...啊...”
王思洋連聲慘叫,肖堯動了真怒,他把王思洋用力向兩邊分開,給自己頭部攻擊讓路的雙手,狠狠的拽回,撞在他迎頭而下的臉上,隨即將他雙臂,用力向左右反方向絞去。
肖堯不狠不行啊,剛纔差一點點,自己就滿臉開花了。他這一用力絞殺,王思洋頂不住了,殺豬般的嚎叫起來。肖堯這才曲腿往上,把他蹬倒在地。
“哼,王思洋,我看你就是小日本鬼子,專門喜歡幹偷襲。”
“哎吆我的媽呀,疼死我了,你也忒狠了吧?什麼叫偷襲?我們打架分出輸贏了嗎?有誰認輸了嗎?沒人認輸,比試就沒結束,我這叫回馬槍,你懂不懂?哎吆,我骨頭恐怕都斷了。”
王思洋無賴的狡辯合情合理,肖堯自認是狡辯高手,也不得不佩服得五體投地。肖堯這才知道,原來無恥還能這樣驕傲。
“說,你現在認不認輸?”
肖堯吸取了教訓,立即上前抓住王思洋,舉起拳頭,對着他的腦門。其餘幾個同學這纔剛剛過來,趕緊上來解勸。
“你們別勸我,這回他要不認輸,我肯定要打到他認輸才行,誰知道這小子,還會不會再來一次。”
大家見肖堯說的強硬,只得勸王思洋認輸,這小子磨嘰半天,就是不開口。肖堯作勢要打,他連忙喊道:
“慢着,你要我認輸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偷學我那招式怎麼算?那是我獨創的武功招式,我自己苦練了好多年,你這是剽竊。”
其他幾位同學,同時看向肖堯。是啊,你剽竊人家武功,該當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