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後,周叔叔和周姨都去上班了。小愛和袁鳶,焦急的在家裡等着肖堯的到來。若不是昨晚說好他會來,她倆早已去找了。
袁鳶倒是無所謂,因爲昨天和蘇老二玩的時候,他就說了,今天必須要去裝貨,不能再陪她玩,只能等年後,她過來時,再陪她玩玩。
袁鳶拒絕了蘇老二想去她家拜年的請求,這還八字沒一撇,哪裡就能讓他去見自己的父母?
周薇愛這時卻是焦急萬分,她知道肖堯明天就要走。她不想在省城,無聊的等着過年再回家,她想跟着肖堯一起走。
只是她的這種想法,還沒敢對母親說,父親她是不敢說的,她知道爸爸一定不會同意的。
就在她倆苦等之時,等來不是肖堯,卻是眉花眼笑趕來的範芳菲,周薇愛的心,一下就沉到了谷底。
“你們倆等着急了吧?肖堯讓我來接你們。”
“你來接我們?那我哥呢?你把他怎麼樣了?”
周薇愛連續三個問話,她能不擔心嗎?只要肖堯和她在一起,小愛就一百二十個不放心。昨晚酒桌上,就連一本正經的陳科長,都不時盯着她看,更不要說其他男人了。
就是蘇家兄弟幾個,這小師孃看看也飽眼福。這不怪別人,只能怪她長得太妖豔了。
“瞧你那急吼吼的樣,你哥一個大男人,我還能把他怎麼樣?他昨晚沒睡好,現在在我那睡覺呢。他說了,接你倆一起去吃飯,吃完下午看一電影,明天就回家。”
“他昨晚在你那沒走?這個大騙子,見到漂亮女人就走不動路了。”
小愛現在心裡很後悔,昨晚沒跟着肖堯一起去,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這一夜,說不定這嫂子已經成真了。
範芳菲見小愛飛醋吃得蠻不講理,也就有心逗她玩,故意嘆口氣道:
“是啊,我喝多了,他這個大色鬼,到我家趕都趕不走,我怕同事知道笑話,又不敢和他過分吵鬧,就只好讓他留下了。”
你別說,範芳菲這些話,小愛還真信,她倒是有點替範芳菲叫屈了。
“那他把你怎樣了?你家就那麼點地方,他沒睡好,是不是折騰你一夜?你不也沒睡好嗎?”
小愛說着話,上下打量起她來,腦海裡影印出他倆在牀上的畫面,眼裡淚水晶瑩。
袁鳶也好奇的看着她,她是過來人,知道愛的滋味,此時才理解,難怪她一來就那麼興致勃勃的。
“好啦,不說啦,給你個棒槌你就當針,我昨晚喝醉了,半路上就吐酒,他是揹着我走回去的,後來還吐了他一身,他自己在那洗了衣服,烘烤一夜。”
小愛一聽,立即把剛剛對她的一點同情心全部掃光。
“芳菲姐,你也太不講究了,吐酒就吐酒,幹嘛非要吐哥哥身上啊?你噁心不噁心啊?他在學校都不用自己洗衣服的,你還害的他半夜洗衣服。”
小愛心疼肖堯,嘴裡抱怨範芳菲不該折騰他。範芳菲不想和她在這事上多糾纏,催她倆跟自己一起走。
周薇愛在臨走時,心裡想着要和肖堯一起回家,就去和媽媽辭行。但只說要和肖堯一起去看電影,沒說要和他一起走。
“晚上早點回來,可別再喝酒了,一個女孩子,天天搞得酒氣熏天的,太不像話了。你爸昨晚就給你留了面子,沒好意思說你。”
“我知道,要不是和哥哥在一起,我也不會喝酒的。我和哥哥在一起,你就放心吧,我不回來都沒事的。”
周薇愛的話裡帶着深意,可她媽媽那裡能察覺到?
在回來的時候,範芳菲先到碼頭找到蘇老三,她要先把自己的新衣服拿回來。
她可不想把自己的東西,放在男人的地方。她昨晚是不知道,但凡有一點知情,她也不會同意肖堯把自己的衣服,讓他們兄弟帶走。
三人拿了鑰匙,一起來到他們兄弟三租住的小屋。袁鳶看到他們兄弟的住處,實在太髒太亂,就說要留下來幫他們整理一下房間。範芳菲也不勉強,就和小愛先行回家。
兩人輕輕的打開們,肖堯還在沉睡。小愛看着孤零零一個人睡在牀上的肖堯,心裡莫名的一陣難受,她有了一種想上牀抱着肖堯一起睡的衝動。
但她沒有這樣做,她也不想驚醒了肖堯,只把眼睛看向範芳菲。範芳菲見小愛投來莫名其妙的抱怨目光,她一把拽着小愛就來到門外。
“你幹嘛睺我?(睺:瞪眼的意思)你越來越霸道了。”
“還不是怪你,你看他現在一個人睡在牀上,好可憐啊。”
周薇愛毫無原則的同情心,讓範芳菲徹底無語。她自己哪天不是在這屋裡一個人睡覺?可她被小愛的愛心感染,也不想打擊小愛那天真的愛憐。她把小愛抱進懷裡,動情的說道:
“小愛,你喜歡他,心疼他,這都沒什麼。但他終究是個男孩,有很多事,不是你想怎樣就能怎樣的。除非你是蜉蝣,是人就有很多的羈絆。”
“蜉蝣?”
感受到範芳菲真誠,小愛也很乖巧的讓她抱着不動,可是對她口裡出現的蜉蝣一詞,她一點也不知道是啥東西?範芳菲一笑,便給小愛普及一下知識。
“蜉蝣,是僅有的幾毫米小昆蟲,又叫一日蠅,它們的生命,只有美妙的一天。它們在這一天裡,爲愛而生,又爲愛而死。說得更明白點,就是爲了繁殖後代。”
“一天時間,還能繁殖後代?”
周薇愛不得不懷疑,這也太不合常理了。
“是啊,蜉蝣的前半生是幼蟲,它的幼蟲時期會待續幾個月,但作爲成蟲,只有一天的生命,僅僅能活一天,它要在這一天的時間裡,找到自己的愛,爲愛留下後代。”
“真是這樣的話,那它們也太可憐了。”
“可它們不覺得可憐,更不會爲自己短暫的一生長吁短嘆。只有人類,纔會對死亡多愁善感,你見過其他的動物,會爲逝去的同類樹碑立傳嗎?不過,誰知道呢?也許一天時間,對它們來說已經足夠漫長。”
周薇愛此時,竟然覺得範芳菲有些冷血,她一點也不贊同她的觀點。
“芳菲姐,再怎麼說,一天的時間,也不能算漫長吧?你說的蜉蝣,存在嗎?”
“當然存在!你以爲我是在胡編亂造啊?它們的生存方式,非常有效。因爲不同種類的蜉蝣,已經遍佈在世界各地。它們短暫的生命和生活,就是在印證一個觀點:真愛無價。”
“對!真愛就是無價!”
聽到最後,周薇愛被蜉蝣徹底征服了,對於範芳菲後面的四字總結,她給予了充分的肯定。
外面太冷,她倆沒有久呆,再次回到屋裡,肖堯醒了,好像是被他們在外面說話驚擾了。
“肖堯哥哥,我想和你一起回去。”
一見肖堯醒來,周薇愛就迫不及待的說出自己的想法,肖堯被她說的一愣,隨後臉一沉說道:
“不行,你跟我走了,你爸媽怎麼辦?萬一他們年前回不去,你還不跟你爸媽一起過年了?”
面對肖堯乾脆利落且非常嚴厲的拒絕,周薇愛噘起了嘴。她想說自己要向蜉蝣學習,可她也知道自己沒有蜉蝣的命。蜉蝣沒有父母需要牽掛,她有,這就是範芳菲所說的羈絆。
“你不同意就不同意,幹嘛那麼兇?小愛妹妹,咱不理他,狗臉翻秋的,說變就變,什麼東西?你在這過年要是回不去,可以到姐姐這來玩,離了他,地球還不轉了?”
範芳菲見到小愛被肖堯說的都快哭了,趕緊拉着她好言相勸,並把肖堯罵個狗血淋頭。
肖堯被她罵的牙癢癢,他現在非常後悔,昨晚不該那麼輕易放過她。他在心裡暗暗發狠:你等着,千萬別再犯到我手裡。
下半天的流程,都已經安排好,等袁鳶一到,幾人吃飯,飯後看電影,散場後,肖堯又來到爺爺家,把明天跟船回家的情況,對爺爺奶奶說明,然後拿上自己的東西,再次回到範芳菲家過夜。
到這裡過夜,也是下午就答應小愛的,肖堯拒絕她一同回去,她在肖堯高興之時,提出這個多陪肖堯一晚的要求,他當然不能再有異議。
有了上次的晚上的經驗,加上肖堯用上了範芳菲一直不敢使用的電爐子取暖,小小房間,晚上變得暖和多了。
不過這一晚,肖堯沒好意思佔用範芳菲的牀,他主動要求睡在地鋪上,還把範芳菲預備結婚的新被子,也讓了。
小愛雖說很想把新被子霸佔下來,可肖堯哥哥執意要讓,她也只好順從,一夜很快過去。
拖輪,顧名思義,就是用來進行拖帶運輸的輪船,拖帶沒有動力不能自航的船舶。拖輪自身沒有貨倉,除了駕駛室和輪機倉,就是工作人員的住房和食堂餐廳等一些生活設施。
肖堯和袁鳶,在蘇家三兄弟和範芳菲與小愛的送行下,跟着秦滿江,來到船舷上寫着“大江”兩字的拖輪上。隨着一聲悠揚的汽笛聲響起,拖輪倒退着離開岸邊,那強勁的柴油機馬達聲,震耳欲聾。
肖堯和袁鳶對着還在岸邊站着沒走的幾人揮揮手,脖子一縮,進到船裡。船行不快,可水面風大,外面太冷,還是船艙裡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