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堯的一聲斷喝,嚇得粗漢一屁股跌坐在甲板上,引得衆人哄甲板大笑。
粗漢惱羞成怒,坐在地上不起,順手就來抓肖堯的雙腿。在他想來,只要把你抓起來,倒提在半空,天大的本事,你也只能任我擺佈。
反觀肖堯不退反進,雙腿用力一蹬甲板,身體高高躍起,從粗漢的身子上空越過,在過去的瞬間,回腿用腳底,踹在粗漢的後腦勺上。
粗漢被自身撲前的勢能,加上肖堯的一腳之力,又來了個狗吃屎,趴在甲板上。
秦滿江說了,粗漢上有老,下有小,肖堯不忍傷他。否則,他就不是腳底踹後腦勺了,而會迎面一腳,把粗漢踢個七葷八素找不着北,一招即可解決他。
粗漢自身沒傷,還想繼續來糾纏肖堯。可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肖堯那一腳是腳下留情,誰都看得出來。許多船工連忙上前,勸住粗漢,並把肖堯的東西,送到肖堯面前。
肖堯不想傷他,但也不會如此輕易放過粗漢。他一腳把東西踢回到粗漢面前,厲聲喝道:
“分,把我答應給你的東西分開。”
粗漢還想犟嘴,但見肖堯那逼人的氣勢,他真的慫了。可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他又想硬撐一下臉面。
“要我分,就一人一半,米和鹹魚也對半分。”
肖堯真是無語的很,粗漢是正宗的人慫嘴不慫,馬慫尾不慫。看來不把他打服,他是不會老實的。肖堯不搭理他,一步一步走向粗漢。
“你,你別過來,我分,我分還不行嗎?”
眼看肖堯要動真格的了,粗漢不吃眼前虧,連忙蹲下身子,把蔬菜分出一半,又分出大約五分之一的米。然後把鹹魚和多的米與一半的菜,送到肖堯面前。
一場鬧劇,到此結束。大家有了吃食,也就靜下心來,坐等破冰船的到來。
等待的時間,是最漫長的,而等待救援,又是最讓人心焦的。在肖堯他們,從岸上討到食物的第三天,大家終於看到了,破冰船艱難前來的身影。
整個船隊,就像發現新大陸一樣歡呼起來。就連肖堯,也帶着很強烈的激動心情,遠遠看着破冰船越來越近。而對於姍姍來遲的破冰船,沒有一人產生抱怨。
破冰船,船身短而寬,長寬比值小,底部首尾上翹。首柱尖削前傾,船身總體強度很高。首尾和水線區用厚鋼板和密骨架加強。
破冰船上的強大的機器在開動的時候,能把自己的船首,移到冰面上去,它的船首的水下部分就是因爲這個緣故造得非常傾斜。
船首開到水面上的時候,就恢復了自己的全部重量,而這個極大的船首重量,就能把厚厚的冰壓碎。
寂靜了一個星期的拖輪發動機,再次轟鳴起來。這次,肖堯一點也沒有感覺到它的嘈雜吵鬧,反而覺得非常的悅耳動聽,他滿懷期待它轟鳴不停的響徹下去。
有了破冰船做開路先鋒,拖隊繞開前面的漁船,把它掛到隊尾,一路向着五洋鎮方向進發。
雖說破冰船的速度也不快,但比拖輪剛進果湖的時候,還是快多了。
破冰船的船體,比拖輪以及後面的木船都寬很多,被壓碎的冰塊,被破冰船以及拖輪的尾流,衝擊沉浮在水道兩側,對木船的影響不大。
即使有極個別回到水到中,木船上也有水手,用長篙把它推離船身,不讓它撞擊到木船船體。拖輪也能放開手腳,跟着破冰船,勇往直前。
大約又行駛了半天的時光,拖輪終於來到湖邊的第一個碼頭,也就是肖堯他們上次在這撿磚頭的貨場。
到這,船尾有幾艘船要離隊卸貨。拖輪停泊靠岸,肖堯和袁鳶得以離船上岸,踏上堅實的路面。
袁鳶家離的不遠,而現在也快天黑,袁鳶就邀請肖堯到她家暫住一夜,明天再回。
如若有人同行,肖堯是不會去她家叨擾的。夜路肖堯不敢走,又是冰天雪地,肖堯只好順口答應。
當袁鳶的父母,見到女兒與肖堯一起進門時,那驚疑的表情,久久沒從臉上退去。袁鳶哥哥也外出打工去了,家裡只有在家享受假期的袁老師夫婦二人。
在袁鳶費力的解釋一通,也由於肖堯曾經幫過她家,袁老師夫婦雖說看不慣肖堯,面子上也還算客氣。
這又何嘗不是人生的一種悲哀,不說施恩不圖報,就連起碼的人際交往,這對老師夫妻,也戴着有色眼鏡看待肖堯。
但肖堯不在乎這些,他也不想和袁鳶的父母有過多的交集,吃過就像船上第一晚的稀飯後,肖堯和袁鳶父母都沒交談慾望。袁鳶見肖堯沒精打采的,就要把自己房間,讓給他去休息。
“袁鳶,女孩家的牀,哪能隨便讓男人睡覺?你哥外出沒歸,他不正好可以睡你哥的房間嗎。”
對於袁鳶的決定,袁老師首先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爸,哥哥的房間我看了,哥不在家,你們關雞鴨鵝,一地都是糞便,那麼髒、那麼亂,你讓他怎麼睡啊?”
袁鳶對父親的指責很不高興,即使你們不知內情,也不能如此不近人情。只是因爲肖堯一再叮囑,不要讓她父母知道袁鳶是在肖堯廠裡上班,否則,袁鳶實在要忍不住要說明真相了。
“那你晚上睡哪?難道你睡你哥的房間?你一個女孩子都能睡,他一個男孩子,咋就不能睡了?”
袁母心疼自己的女兒,不讓肖堯有緩和餘地。她是要逼着肖堯,自己選擇去睡兒子的房間。
“袁鳶,就是一晚上,我在哪對付一下都可以,你就別讓和你父母爭了。”
肖堯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袁鳶還沒來得及阻攔,他幾步就來到袁鳶哥的房門口,推門往裡面一看,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這哪裡能叫房間,這是名副其實的雞籠或者叫家禽圈養地。裡面關着的雞鴨鵝,這些扁毛畜牲見到肖堯,都好奇的擡起腦袋,歪着頭打量這個陌生人。
“肖堯,你別去,那裡不是人能睡的。我晚上睡鍋門口,都不睡那裡。”
袁鳶見到肖堯看到了房間裡的景象,她急得哭了,那是在羞辱肖堯。
肖堯對她家怎麼樣,對她怎麼樣,她父母不知道,自己可是一本青色。父母這哪裡是讓肖堯在這睡一晚,明顯就是要趕肖堯走的心思。
如果說這個房間,僅僅是髒亂也就算了,肖堯又不是很講究的人。但這正如袁鳶所說,這房間根本就不是人住的。
她哥哥也不知道出門多久沒回來,就是偶爾回家,也許只是睡在袁鳶的房間。這裡已經完全被袁鳶父母,開闢成養雞鴨鵝的場所。
肖堯壓了壓心裡的怒火,平心靜氣的說道:
“叔叔,阿姨,我知道你們不待見我,也瞧不起我這個小混混。可是,這也不是你們如此對待我的理由吧?”
肖堯說道這裡,看看無比羞愧的袁鳶。
“你問問你的女兒,我們困在湖心,到岸上去找素不相識的人家討吃的,求住的,那也比你這樣好百倍。你們想讓我走,可以明說,何必用這種方式來腌臢我,噁心我?”
“我……我們沒那意思,只是家裡條件就是這樣。難道你能忍心讓袁鳶睡那裡,睡鍋門口嗎?”
聽到袁鳶媽的辯解,肖堯不屑的一撇嘴。
“哼,家裡條件,難道你家裡除了安排我住雞籠,就沒有別的方法了嗎?”
袁老師見夫人被肖堯問的口逐,趕緊上前道:
“肖堯,我們家不欠你的,你上次來幫忙,我們只欠趙平的人情,你別在這咄咄逼人,更別依仗你的混混身份,來欺負我們老實人,我們不怕你。”
“爸,你說什麼呢?我們家怎麼就不欠他的,你看看這是啥?”
袁鳶爸爸的這一幫腔,讓袁鳶再也控制不住了,她掏出口袋裡的幾十元錢,伸到父親的眼前。袁鳶此時已是滿臉的淚水,一腔的悲傷。
“袁鳶,你哪來這麼多錢?”
袁鳶沒有說話,只把眼看向肖堯。袁老師一看就明白了,感情這錢是肖堯給的,他一把抓過袁鳶手裡的錢,就往肖堯手裡塞。
“這錢我們家不要,你有錢是你的,我們家沒錢,就是吃糠咽菜,那也是清白人家,你這嗟來之食,我們絕對不收。”
聽到袁老師這樣說法,肖堯甩開袁老師的手,走到自己的包裹邊上,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這地方他呆不住了。
“爸,這不是他給我的錢,這是我在他廠裡上班發的工資。”
袁鳶媽一聽沒有高興,反而哭了起來。
“袁鳶,你怎麼這麼不爭氣啊?你爸的話,你都當耳旁風啦?叫你不要和他來往,你還偏偏和他在一起,他這樣的人,會是啥好東西?你就是不想活,也不能糟蹋自己啊。”
袁媽媽這話,把準備連夜趕路的肖堯給聽呆了。這些話的後果很嚴重,肖堯已經不能一走了之。
“滾,快滾出我家,你以後再不要踏進我家的門。”
袁老師本見肖堯收拾欲走,心裡還在竊喜。這下見肖堯放下手裡的東西,不打算立即離開,他一下就急眼了,聲嘶力竭的往外趕肖堯走。
“爸,你要趕他走,我就跟他一起走,再也不會回家。”
“冤孽啊,冤孽啊,我們家找誰惹誰了,這才消停不久,咋又惹來禍端了?老天爺呀,你咋就不長眼,專門禍害我們家啊。”
袁鳶媽像個喪夫的新寡一樣,哭天摸地的嘶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