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跟着錢爺爺回到家裡,阿姨忙着燒水給大家洗用。
肖堯站在靜兒的房間,看着眼前的景象發呆。範芳菲悄悄靠近,她對晚飯前被罵,還是耿耿於懷。雖說心裡不怪肖堯,但她還是故意帶着不滿說道:
“我算是見識到了,在某些時候,跟着你也不保險,人家那樣罵我們,你也沒敢把他咋的。”
“我還能怎樣?不看僧面看佛面,我要是把他打的瘸腿斷胳膊的,今晚曉晴一家都沒安穩日子過,她明天出嫁也會不開心,就是週三哥那,我也沒法交代。”
“今晚真是便宜他了,還有他那個姐姐,簡直就是個瘋子,長得那麼難看,還嘴尖牙利的。”
周薇愛也是心有芥蒂,今晚被罵,她覺得僅僅那樣教訓一下大表哥,根本就不合她的心意。張曉雅同樣不服,她接口道:
“這就叫醜人多作怪,肖堯哥哥,那個醜女人要是和我們打起來。你咋辦?就躲着不管?”
“是啊,肖哥哥,你當時都嚇得躲我媽媽身後去了。你就那麼怕她?”
靜兒此時也想知道答案,肖堯本不想回答,可見靜兒也跟着來問,只好傻笑道:
“我知道打不起來的,那麼多人在場,誰會去看着你們女人打架啊?”
“那要真打起來呢?”
張曉雅不依不饒的跟着追問,她想知道肖堯的真實想法。
“傻妹妹,真要打起來,你們三個還能打不過她一個?虧你倆還跟我學了防身術。一個女人還能對付不了?”
張曉雅和小愛被肖堯說的不再追問了,但她倆和範芳菲都明白了肖堯話裡的含義,那就是他不會去打女人的。
他們這裡還在閒聊,等待熱水洗臉洗腳。何碧香和田倩還有袁鳶,三人一起走了進來。
何碧香和田倩,當時就想和他們一起過來,只不過被邀請爲伴娘,還是要先把準新娘安排好才能過來。
本來房間五個人,還不算擁擠,可她們仨一進來,房間立即就顯得太小了。這不但和房間大小有關係,關鍵是大家這一說起話來,當真是七嘴八舌,沒有片刻停息,就顯得空間都不夠用了。
範芳菲、張曉雅和小愛一看到袁鳶過來,心裡都微微有點悲涼,這就是個苦命的女子,若非遭到背叛與傷害,她現在也早已出嫁,過上相夫教子的家庭生活。
她們上次也聽肖堯說了他倆被凍湖上之事,聽說之後,一直替他倆後怕。由此,她們一起上前和她親切的交談起來。
在吃晚飯時,肖堯看到袁鳶,就想問問她一些事。但那時人多,都在亂糟糟的相互敬酒喝酒,並沒有詢問。此時見她到來,有心相問,但這麼多女孩聊天,根本就沒他插嘴的機會。
好在沒過多久,小惠阿姨來叫人輪流去洗臉洗腳,房間一下安靜了不少。直到這時候,肖堯才逮着機會上前問道:
“袁鳶,從過完年到現在,我都沒時間,我來之前去了碼頭,在那我沒問,老三他們也沒說,那件事,有沒有什麼消息?”
袁鳶見肖堯始終還記掛着她的事,心裡很感激,她沒有說話,只是衝着肖堯點點頭。
“哦,有眉目了?”
“嗯,那人已經被老二打斷了腿,老三還打斷了他幾根肋骨。”
聽到這話肖堯吃了一驚,這事他還都不知道,袁鳶的仇,竟然已經報了。
“你們找到他了,怎麼不告訴我一聲?我也要出一口惡氣,方解心頭之恨。”
肖堯這話可不是白說,想想那晚的遭遇,他就氣不打一處來。若不是她這事,他也不會認識那個什麼秦滿江,更不會被凍在果湖遭難了。他認定這個阮銀阮扁頭,就是他的災星。
“是老三說,這麼點小事,他們兄弟就可以去做,你那時也正好開學,就沒有通知你。”
“那具體經過怎樣?”
大家聽到肖堯和袁鳶在說正事,連忙都湊了過來。範芳菲和張曉雅也剛剛洗完,沒聽到前面,她連忙問道:
“袁鳶,你們在說什麼?我也想知道。”
“芳菲姐,你別打岔,袁鳶姐,你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我們吧。”
袁鳶看到大家都那麼急切的想知道事情的原委,她也不再矯情。
原來,袁鳶過完年,在小年這天一早,就來到省城碼頭,她是來陪蘇老二一起過小年的。
蘇老三他們作爲裝卸工,是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在家過年的。沒到初十,就來上班了。
袁鳶一到碼頭,蘇老二就急忙帶着她去找到丁黑痣,他們三人就一起去窯廠認人。好在冬天穿着厚實,袁鳶再用圍巾包住了大半個臉,就連眼睛都被圍巾遮了不少。
這樣一來,就是和那阮扁頭迎面撞上,他也認不出來。當三人來到窯廠,袁鳶看到那個正在推着運磚的獨輪車的阮銀時,她的渾身顫慄不已。
有多麼深的愛,就有多麼深的恨。更何況這個人,曾經那麼深深的傷害過她,這叫她怎能釋懷?
蘇老二見到袁鳶情形不對,趕忙上前扶住她。
“是他嗎?”
“嗯,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能認出來。”
蘇老二見袁鳶的眼裡充滿怒火,生怕她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趕緊把她勸離了窯廠。這時候人多眼雜,還不是報仇的最好時機。萬一驚動他,被他跑了,在想找到就難了。
蘇老二在和丁黑痣商量一番之後,就先帶着袁鳶回到碼頭。蘇老三一聽二哥說就是那人,他立即就要前去爲未來的二嫂報仇。
蘇老三這樣的衝動,被老大老二一頓臭罵給澆滅了。蘇老二告訴老三和老大,他和丁黑痣商量好了,最好是今晚就行動,不要驚動任何人。就他們三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把阮扁頭拖出來一頓胖揍完事。
老大也徵求老二和老三的意見,問他倆要不要通知肖堯,畢竟這件事,肖堯一直在關心。可蘇老三一口就回絕了,只說這麼點小事,哪裡需要驚動小師父?
而老二的意思更明確,袁鳶這個仇,必須他來報,他不想假手與任何人,何況現在也不知道肖堯在哪,想太子爺來不及。袁鳶也說,肖堯快開學了,不宜讓他過來參與。
四人決定當晚行動不變,以免夜長夢多。按照蘇家三兄弟的意思,他們是不想讓袁鳶晚上一同前去的,可是袁鳶報仇心切,她說即使自己不露面,也要在暗處看到對那傢伙報仇的場景。
三兄弟執拗不過袁鳶,只得同意她前往,但一再聲明,要求她不要露面。
晚飯後,幾人等到天黑才坐車來到窯廠,蘇老二直接先去找丁黑痣,問明事情安排好後,這纔回來叫上兄弟二人,讓袁鳶在窯廠門外樹林裡等着。
“你一個人在這害怕嗎?”
蘇老二臨行前,有點擔心的問袁鳶。
“不怕。”
袁鳶是不怕,只不過她現在有點激動,渾身不由自主的發緊。蘇老二在她的肩膀上按了一下,傳遞了對她的安慰。一轉身,就帶着兩兄弟走了進去。
窯廠深處,也就是小愛父母原來所住的一排工棚,在滿月月光下,蕭條的橫在窯廠圍牆的邊緣。在其中的一間工棚裡,阮銀正獨自一人躺在昏暗的燈光下休息。
他自從家裡被肖堯帶人抄家後,就一直惶惶不可終日,東躲西藏的在城裡討生活,生怕有朝一日被人發現暴露行蹤。就連原先和他相好的郊區女孩,也不明原因的棄他而去。
其他的工友,都被約去玩耍了,他不合羣,也不敢向人透露自己的真實姓名,像這樣孤苦伶仃的獨守工棚也屬常事。
就在他昏昏欲睡之時,門外進來三個人,還沒來得及問話,他的嘴就被一隻強勁的大手捂住了。三人也不說話,也沒給他穿衣服,直接就把單衣薄裳的他,從牀上捂着嘴擡了出去。
他奮力掙扎,一雙受到驚嚇的眼睛瞪得老大。可是,那三人的力量奇大,任他如何反抗,也不能撼動分毫那抓住他身體的三雙手。
阮銀此時心裡的第一反應就是完了,這幾人進來就動手,一句話都不說,肯定是認準了自己。他怎麼也想不通,自己這麼小心翼翼的,到底是哪裡露出破綻?他們這是要殺人滅口啊。
掙扎毫無效果,小命業已難保,善惡到頭終有報。想到這裡,阮銀一下就心如死灰,他也不再做無謂的掙扎,任由三人把他擡出窯廠。來到樹林深處。
“再遠點,這裡離大門和馬路還近了。”
窯廠本就在省城的最西北角,這裡已經屬於人跡罕至之地,在這寒冷的冬夜裡,阮銀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再遠點,就是拋屍在那地方,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被人發現。
袁鳶站在樹林邊,他們兄弟三人一出窯廠大門,她就看到了三人擡着的阮銀,她恨不得立馬上前給他幾腳,咬他幾口。可她見三人擡着阮銀,馬不停蹄的繼續往樹林深處走去,也就跟在後面前行。
又走了好長一段時間,三人才停了下來。
“就這吧,把他的嘴堵起來。”
“沒……沒帶東西啊。”
蘇老三傻眼了,早知道就帶條毛巾來了。
“你把襪子脫下來,不夠再脫我的。”
蘇老三氣得在暗裡對着二哥翻白眼,他在心裡腹誹,爲啥要先脫我的?這大冷天,光着腳穿鞋好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