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堯的態度,即使小惠阿姨知道昨天他倆之間的事,但也不能理解。周敏更搞不懂,肖堯怎麼會對曉晴的孃家人如此無禮。
“小夥子,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你叫他怎麼吞回去?他比你大,先來敬你酒,是看得起你。你這樣做法,是不是太不盡人情啦。”
坐在首席的一位老者,都看不慣肖堯的做法了。不過,他的話,還是給肖堯留了情面。面對老者的指責,肖堯可不敢怠慢,他端起面前的酒杯,來到老者面前。
“老爺爺,可否容我先敬您一杯酒賠罪,然後,我再向大家解釋,若是我錯了,我自裁三杯。”
老者見肖堯對待前者是那麼倨傲,而面對自己的指責又如此敬畏,他心知他倆之間有着隔閡,這才“呵呵”一笑道:
“賠罪不敢當,我酒量不行,今就捨命陪君子,再來洗耳恭聽。”
肖堯彎腰,降低自己酒杯的位置,用酒杯口和老者的杯底相互碰了一下,然後雙手捧杯,搶先一飲而盡。
“哈哈哈,小夥子,你不是不懂規矩啊,看來你們之間矛盾不小啊。”
老者從肖堯與他碰杯的過程,以及肖堯剛剛的態度,完全明白了肖堯不是不懂規矩、不近人情之人。他把酒杯喝乾之後,非常期待肖堯說出他和大表哥之間的故事。
而在肖堯前去向老者賠罪的時候,張曉雅已經靠近周敏,在她耳邊低聲細語。小愛也不甘落後,向小惠阿姨訴說發生在送親路上,他們在後面不知道的事。
老者的話一說完,最急的就是這個大表哥了,他可不願把自己的糗事,被肖堯當衆公佈出來。
“老爺子,我們年輕人之間有點小誤會,那很正常,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你都七老八十了,就別瞎打聽了,與你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不會尊重人的大表哥,即使偶爾裝一下,後面立即就露出了原型。
“你……,目無尊長,冥頑不靈,朽木不可雕也。”
老者先是被肖堯擡得高高在上,現在被大表哥幾句話仍在臭水溝裡,氣得他是吹鬍子瞪眼。肖堯看都不看大表哥那可惡的嘴臉,連忙安慰老者坐下。
此時,負責老者這一桌的酒司令,已經將肖堯的空杯再次滿上,肖堯端起酒杯,帶着歉意說道:
“諸位長輩,小的酒量有限,不能一一敬酒,我這杯喝乾,你們老人家都隨意。”
肖堯說完,仍然是雙手捧杯,一飲而盡,並把杯底向大家展示了一下,然後彎腰致謝。
肖堯喝完這一桌,又來到位於上首的另一桌,用同樣的方法敬酒。
尊敬的話語,恭敬的態度,致敬的行爲,讓位於上首兩桌的老者老懷大慰,一致誇讚肖堯有禮有節。
肖堯帶着得意的笑容,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對着大家做了個鬼臉。
大表哥和肖堯對待老人不同的態度,有着如此強烈的反差。都把剛剛肖堯對待大表哥的無禮,報以理解,一致認爲他活該。
“你是故意的吧?”
看着滿臉堆笑的肖堯,周敏不無好氣的埋怨起來。
“什麼故意?我這是必須的。難道我過去敬酒,兩桌的老人,我還能就敬一個?那我成什麼人了?”
不說肖堯暗裡藏針,回敬了大表哥想灌醉他的意圖。只說大表哥被老者罵了之後,悶悶不樂的回到自己的座位,心裡不爽到極點。
都說酒醉心明,況且此時大表哥還沒喝醉,他暗悔自己一時妄語,造成現在的被動局面。可他儘管冥思苦想,一時也想不到扭轉局面的好計謀,只能在那喝悶酒。
外面的新人敬酒,不一會也結束了。曉晴回到堂屋,看到大表哥一臉的落寞,完全不像平時那趾高氣揚的模樣,心裡微微“咯噔”了一下。
曉晴在路過大表哥桌位的時候,悄悄的拉了一下週三的手臂,對他向大表哥努嘴。週三順眼望去,見其情形,立即走了過去。
昨晚的事,沒人對他說,今天路上的事,他離得遠,看得見動作,聽不見說話,可以說也不知情。雖說大表哥在鄰縣是託關係,找人才弄了個辦事員乾乾,但那好歹也是在縣委大院工作的公務員。
即使他這個身份不說,他也是曉晴孃家的大表哥,於情於理,週三也不能怠慢了他。
“大表哥,你這是……。”
“呵呵,新郎官來啦,我沒啥,來來來,我們兄弟倆喝一杯。”
見到週三前來問詢,大表哥一掃臉上的陰霾,熱情的拉着週三就來喝酒,週三不好推脫,接過大表哥端來的不知誰的酒,小飲了一口。
“不行,不行,喝乾了,你看我的。”
大表哥一仰脖子,喝了滿滿一杯。
“大表哥,他不能多喝,這還有一家人呢,他喝多了怎麼辦?你也少喝點。”
看到大表哥糾纏週三不放,曉晴趕忙幫着說話。大表哥臉上,又堆滿了不樂意,週三一看他的臉色不對,趕緊喝光手裡的殘酒,含笑說了幾句,帶着曉晴來到肖堯這邊桌上落座。
小惠阿姨把靜兒叫到身邊,週三就坐到肖堯身旁,曉晴順勢就坐到只有兩人坐的周敏一側。
新郎和新娘,那絕對是今天的主角,週三來到此桌就坐,完全是因爲他倆在這都好安置,這也是周敏先前有意安排的。
可是,他倆剛一坐下,鄰桌的大表哥就發話了。
“妹妹、妹夫,你倆到我們這邊來,擠着貴客可不好。”
他話說的很在理,但因爲先前發生的事,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心思不會那樣純。
曉晴看看他們一桌全是男青年,滿臉都是爲難的表情。她那個大表姐,可能是因爲張隊長覺得送親女孩太多,或者是什麼別的原因被留下了。
“沒事,我和肖老弟怎麼擠,他也沒轍。有地方給他坐,他就該知足啦哈哈哈。”
週三這話雖是帶着玩笑,但也從話裡的含義,詮釋了他和肖堯的關係非同一般。可是這個大表哥,卻完全沒有聽出來。
“你和他算什麼兄弟?咱們纔是真正的兄弟,你那些邊皮的兄弟,從今開始,都得往後靠靠啦。”
什麼叫一句話讓人笑,一句話讓人跳,大表哥這話,一棍子打倒了一大片。他剛剛纔把老一輩得罪了,現在又把小一輩一掃光,這不會說話,可真是比吃屎都難。
坐在上首兩席的老人,都鄙夷的搖搖頭,而滿屋的小青年雖是都不高興,但礙於場合,也沒人計較。但他這話可讓曉晴難堪極了。
“大表哥,你喝多了吧?沒有肖老闆,我和三哥根本就不可能認識,你又哪裡能認識三哥呢?”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曉晴這是在給大表哥解釋,也是在給他下臺的臺階。可他繼續胡說道:
“姻緣是上天註定,有沒有他毫無關係。你說,你是認他做兄弟,還是認我做兄弟?”
到此時,大表哥真的顯出了醉態,他站在那搖晃不停。肖堯等人一直不作聲,看着大表哥在那耍酒瘋。週三怕事態發展下去,與大家臉上都不好看,趕緊順着他說道:
“我認你,認你。你喝多了,先下去休息休息吧。”
“我沒醉,喜酒不醉人,你都不知道嗎?昨天我罵了他,他給我一個大嘴巴,今天我又罵了他,他屁都沒敢放一個,不信你問問他?我醉了嗎?”
酒壯慫人膽是一點都不錯,肖堯沒好當場揭露的話,他現在自己說了個痛快。在他的腦海裡,只是記住了週三說認他做兄弟的話,有周三在,他可不怕肖堯。
週三帶着懷疑的目光看向肖堯,肖堯只得苦笑着點點頭。見到肖堯很大方的承認了,週三心裡一陣悲涼。自從和肖堯認識以來,他深知肖堯的性格,可以受屈但絕不受辱。
大表哥連罵他兩次,他現在還能好好的坐在這裡喝酒,這在週三的眼裡就是奇蹟。可他知道原因,都是爲了他的婚事,肖堯沒有傷他,更是看在兄弟的份上,他纔會一忍再忍。
週三有心上前直接把這個敢侮辱自己兄弟的傢伙掐出去。可礙着身邊人的面子,畢竟曉晴是無辜的。
這時,和大表哥同桌的人見到週三臉色陰沉,曉晴眼裡已經浸滿淚花。他們趕緊連拉帶拽,把大表哥弄出了屋子。
“大家該喝喝,該吃吃,不要被醉酒之人的胡言亂語,壞了喝酒的好心情,也都不要往心裡去。”
一直冷眼旁觀沒有說話的周書記,見到大表哥被人帶着離去,趕忙招呼大家繼續。
“兄弟,你的情意,哥哥我領下了,我們倆共同敬你一杯。”
“別別別,我本來是想把你灌醉,可是現在我改變餿主意了,我們滿桌喝一杯完事。”
肖堯一把攔住已經把酒杯舉到嘴邊的新郎官,招呼阿姨她們同引一杯,就算喝酒結束。這對新婚二人來說,絕對是照顧,可是肖堯的話,卻讓週三不敢領情。
他這改變了的餿主意,難道會改爲好主意嗎?這不可能,剩下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比這餿主意還要餿得多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