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薇愛沉默了,她一直認爲,只要自己能和肖堯在一起,那就是一種幸福,是一種安慰,更有一種受到愛護的依賴感。
可範芳菲給她擺明的未來,又是那麼的渺茫和無助。她看向肖堯的眼神,也帶着殷切的期盼。
“你別聽她胡說,她今晚豬頭湯喝多了,滿腦殼都是豬腦子。你放心,不管將來怎麼樣,你都是我妹妹,我會一直對你好的。”
得到肖堯的承諾,小愛雖不是十分滿意,但她也能夠接受。可範芳菲就不願見到肖堯這樣對待小愛,她又把一瓢涼水潑了過來。
“肖堯,你別大話說早了,到時候就不是你願不願意對她好,而是你能不能對她好的問題。我把話撂在這,等你結婚後,你要是還像現在這樣,你就等着家無寧日吧。”
“你嚇唬誰呀?我對誰好我樂意,大不了我不結婚。”
看到肖堯僵着脖子抗辯,範芳菲輕蔑的一笑。肖堯這話,她根本就不屑去反駁,她曾經也想過,找不到滿意的對象,大不了不結婚。可眼下的形勢,她一日不結婚,從外部到內心,都無安寧之日。
一場毫無意義的辯論,一趟沒有結果的規勸,令肖堯十分沮喪,想到明天還要爲靜兒的事情煩神,肖堯只得打道回府。該做的,做了,沒做到,盡力了。
肖堯怎知,他這一妥協,就在不遠未來,如此嬌俏可愛的美女,會落得夫離子亡的悲慘境地。這正是:
局外清醒局內茫,佳人爲嫁狠心腸。
月圓僅把三春賞,受虐情死離空房。
獨寵嬌兒十載忙,霹靂噩耗震天響。
蠢漢短命貪黃湯,芳豔未衰幼子亡。
一棺同睡父子倆,蒼天流淚何堪傷。
悽苦餘生魂遊蕩,終悔一生嫁錯郎。
肖堯走後,範芳菲和小愛兩人久久不能入睡。她知道自己逆了肖堯的好意,也就有意無意的向小愛透露一些自己的心聲。當然也解釋了她爲何不顧他們的阻攔,執意要和穆志談對象的情由。
聽得似懂非懂的周薇愛,倒是好像有點明白,但作爲涉世未深,纔剛剛含苞未放的小愛,又哪裡會完全透析她的心思?
男人就怕入錯行,女人就怕嫁錯郎。範芳菲如此煞費苦心的,小心翼翼的求證未來的郎君,到頭來只因自己的任性和遷就,爲了出嫁而出嫁,再次印證了自古紅顏多薄命的千年定律。
第二天一早,肖堯留下靜兒在家陪着奶奶,他讓爺爺帶着他,一起去找到了靜兒的班主任,把對爺爺奶奶說過多次的話,又重新對着班主任複述了一遍。
看到班主任老師還是不願鬆口,肖堯無奈,只得又把自己和靜兒如何認識的一段淵源,簡略的告知老師。
靜兒那一段苦難的過往,深深的打動了老師的心,不要說爲了靜兒學習,但就是讓靜兒回到父母身邊,讓他們一家早日團聚,老師也狠不下心,再阻止靜兒轉學了。
拿到了靜兒的轉學手續,肖堯不知道自己是喜還是憂。他讓爺爺先回家,轉告靜兒說自己還有事。他再次單騎獨行,來到範芳菲的住處。
“肖堯哥哥,你怎麼一個人來了?靜兒呢?”
她們倆料定肖堯今天會來,一早起來就沒出門,但沒想到他過了這麼久,又是獨自前來。
“我把靜兒轉學的手續辦好了,明天就送她回家。”
肖堯說着,就把那張轉學證明拿出來,給她倆人看。
“什麼?你要把靜兒轉回家唸書?出了什麼事嗎?”
還沒等小愛發問,範芳菲就緊張了。她第一感覺就是肖堯做錯了什麼事,不然爺爺奶奶怎麼會同意讓靜兒轉學?她去找靜兒的時候,爺爺奶奶說到靜兒,都滿是不捨她放假回家。
肖堯心裡對她還有氣,這會見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又是那麼的充滿不信任,他乾脆就不理她。
“肖堯哥哥,爲什麼呀?靜兒在這唸書唸的好好的,幹嘛不讓她繼續在這唸書啊?”
他可以和範芳菲彆氣,但不會讓小愛着急,少不得他又把說過多少次的話,再說一遍。
“我現在還不想讓靜兒知道,我下午要把靜兒的東西全部打包託運回去,芳菲姐跟我一起去,你下午幫我帶着她玩。”
“你都不理我,我幹嘛還要幫你忙?除非你這次去周鎮,願意帶着我一起去。”
其實她心裡清楚得很,肖堯會帶她一起去的。她這麼說,也就爲了小小報復一下他剛剛的行爲。
“肖堯哥哥,你這樣做不對,靜兒都不知道你就把她轉走了,她到家知道了該多傷心啊?我覺得靜兒好可憐,你只要爲了她好,就隨着你的想法去做,完全不管她的想法,太霸道了。”
“你懂什麼?現在告訴她,她不想走,爺爺奶奶就更捨不得,到時候哭天麻唔的,會引得兩位老人更難過。我們到家再說,有她父母在身邊,就會好的多,你下午可千萬不要說露嘴了。”
若不是擔心這些,肖堯也不會這麼細緻的對小愛解釋。範芳菲此時覺得,她不該讓他爲自己掌眼。他這次來給靜兒辦轉學,心情肯定不好,自己還找他邦那樣的忙,對他來說太殘忍了。
肖堯這天中午沒有回去吃飯,是想讓靜兒和爺爺奶奶多待一會,他在這裡和她倆吃過飯後,三人一起來到爺爺家。
靜兒在見到爺爺單獨回來時,心裡就不樂意。但爺爺說哥哥辦事去了,她也只能和爺爺奶奶玩鬧。
奶奶時常背過臉去擦淚,被靜兒發現了,奶奶說眼裡進了沙子,靜兒連忙給奶奶吹眼,越吹奶奶的淚水越多。嚇得靜兒又是用手帕擦,又是用嘴吹,忙得的不亦樂乎。
小愛一到爺爺家,就看出來兩位老人神色和往常不一樣,但她不敢多說,直接就要帶靜兒出去玩。靜兒不幹,她要纏着肖堯一起去。
“靜兒,你和小愛姐姐先去玩,我和芳菲姐姐還有點事要做。大人的事,你和小愛姐姐都不好參與,聽話啊,哥哥忙完就去找你們。”
靜兒雖是不情願,但聽到肖堯那麼堅決的語氣,也就裝着高興的樣子,跟着小愛一起走了。
奶奶幫着肖堯一起收拾靜兒物品,一邊在肖堯耳邊絮叨。大到爲靜兒買的被窩枕頭,小到牙刷牙膏,都一一裝進大包,還把靜兒的自行車,擦得一塵不染。
肖堯只給靜兒留下一套晚上要換的衣服,其它所有屬於她的一切,全部打包運走。他不想留下靜兒的任何東西,讓兩位老人以後看到睹物思人。
肖堯和範芳菲臨走之時,回頭對爺爺奶奶說聲晚上不回來了,也沒等兩位老人回話,直接騎着車就走了。自行車的後面,各自馱着兩個大大的包袱。
兩人到火車站後,經過一陣忙碌,終於把一切搞定。在這一過程中,肖堯很少說話,範芳菲也知他此時心情不好,不是必須要說的話,她也緘口不言。
“肖堯,你帶我到環河公園坐會好嗎?”
他倆來時,肖堯是騎的靜兒自行車,這會回去,只有範芳菲的一輛車,她坐到車後,對肖堯提出要求。
沒聽到肖堯迴應,範芳菲知他聽見了,但他是不是答應,她心裡沒底,也只能隨他去。
肖堯騎車帶着範芳菲來到環河公園的岔路時,他車把一拐,騎進一條非常狹窄的柏油路。
這就是環河公園的馬路,平時基本沒有汽車來往。早上會有不少人在這裡晨練,到了晚間,在路上來來往往的,也大都是一對對情侶或者前來乘涼的附近住戶。
他把自行車停在一顆樹蔭下,跟着範芳菲一起走下河坎。這時分,公園裡幾乎看不到人,樹蔭下的木製座椅,全部空落落的橫在河邊。
肖堯找到一個完全被樹蔭遮住的座椅,先用嘴吹了吹上面的灰塵,又用手帕擦擦,才讓範芳菲坐下。
“你幹嘛要對每一個女子都這麼好?”
肖堯這會很累,他也想坐下,可沒想到範芳菲剛落座就來這樣問他。他就站着沒坐,覺得她這話問的太無厘頭了。
“你什麼意思?難道我現在一腳把你踹河裡,你纔開心?”
範芳菲不說話,伸手把肖堯拉坐在身邊,看他頭上有汗水,就把自己的手帕拿出來想要給他擦,但她手伸到半途,又把手帕遞到肖堯手裡。
“我知道,你心裡不高興,但你不要把靜兒的事和我的事情,扯到一起來。你既然是爲了靜兒好,你就不要垂頭喪氣的,臉拉那麼長,給誰看啊?”
“我承認,我是因爲靜兒轉學的事心情不好,可是我反對你和他的事情,與這沒關係,我只是想保護你,我也是爲你好。”
肖堯既然昨晚把話說開了,他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什麼老話,什麼拆不拆一樁婚,他都不去考慮了。
“我又不是傻子,我當然知道。你說要保護我,難道你能保護我一輩子嗎?”
“我……。”
肖堯回答不了。
“我不會去學什麼三從四德,但古話也是有道理的。你既然註定不能保護我一輩子,那我就必須要找到一個可以保護我的人,來代替父親、代替你。到了我這個年齡,還是越早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