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佳佳過來說的事,就是這個夏天,在肖堯還沒去五洋鎮安裝牙齒之前,他們村裡隊長的老婆,突然就瘋了,整天在村裡上竄下跳,胡說八道,大家原先都認爲她生病了。
只不過那段時間,肖堯很少在家,王佳佳也沒當回事。
可過了一段時間後,隊長老婆病情不見好轉,反而越發瘋瘋癲癲起來。
她今天說:某家已故的父母,附在她的身上,對着那家的後代呼三喝四,嚇得那家子女,都齊刷刷地跪在她面前,磕頭如搗蒜。
她明兒又說:算到了某家某人,活不到八月十五號,害得某人全家膽顫心驚,悲痛欲絕。
連續這麼多次下來,人們漸漸地發現,只要平時誰家和她有過節,她就找誰家的麻煩,人們都認定她純粹是裝瘋賣傻報私仇,後來再也沒人相信她的鬼話了。
但大家都礙着隊長的面子,由着她鬧去。
農民的千古規律,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歇。但夏季,正是農村雙搶的最忙季節。
凌晨四點左右,就天光大亮,農民也會更加早起,趁着涼快出門幹活。到回來吃早飯時,已幹了好幾個小時的農活了 。
這天早上,當人們同樣在田間勞作了半天歸來,端着碗,蹲在各家的牆跟下,邊吃早飯邊嘮嗑時,眼前 發生的一幕可把大家驚呆了。
只見隊長那瘋瘋癲癲的老婆,一下竄起好幾米高,愣是把一棵直徑十多釐米的樹枝折斷,扛起來在空中行走二十多米,真可謂是身輕如燕。
這下整個村子裡轟動了,所有的人都不再淡定,大家議論紛紛,認爲她是大神附體,鬼怪上身。
若非親眼所見,大家誰也不會相信。若非是鬼神相助,她一個女人,哪來那麼大的力氣,折斷那麼粗的樹枝?那麼高難度的空中行走,她一個農村老婦女,是如何做到的?
在村民眼裡,她一個瘋婆子,胡扯八道很正常。可是,她是個文盲,既未上過學,就更談不上煉過跳高,這連世界跳高冠軍也跳不到的高度,她怎麼就能跳那麼高?並在空中行走那麼遠?
這個疑團,至今仍然是個謎,到現在都未解開。
本來人們對她的鬧騰,已經見怪不怪了。八月十五號已過,她所說的話,也沒有一個應驗。可這天早上的舉動,不得不讓村民們對她刮目相看。
再說她在空中行走二十多米後,落地時,僅受了點皮外傷。當她的丈夫把她揹回家,放在堂屋孩子睡覺的小牀上時。只見她在渾身一陣震顫之後,口中發出並非她原來說話的聲音。
她神神道道眼珠上翻,用粗莽的男聲,說自己是某個神仙下凡,是來爲缺醫少藥的村民治療,拯救大家於苦難之中的。
有了剛剛的見識,村民們紛紛對她敬畏起來,更有不少老婦,跪地就拜。
那時的百姓很愚昧,封建迷信盛行。這讓本就迷信的農民,相信她是神靈附體。
加上早上親眼目睹的事情,大家全都信以爲真。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一時間,十里八鄉的人們,傳得神乎其神,沸沸揚揚。
誰家遇到了不順心的事情,誰家的老人、孩子有個頭痛腦熱的,都前來拜她,乞求神靈保佑,期盼家人幸福。
沒多久,在村民的幫助下,隊長家堂屋某神的牌位,很快就搭了起來。一尊泥塑的神像,塗上各種油漆,面南背北端坐在神臺上,看起來甚是滑稽。
在神像的兩邊,擺着兩個燭臺。燭臺上紅紅的蠟燭,嗞嗞地晃動着小火苗。
神像的上方和燭臺的兩邊,各釘一塊小木板,上方歪歪斜斜地寫着:某神之位。兩旁寫着:某神在此,有求必應。
神像下方是替身的位置,也就是在垂頭閉目,盤腿打坐的隊長老婆。原本瘋瘋癲癲的她,此時卻穩坐不動,接受百姓的膜拜。
她的面前,擺滿了各種香燭、水果等貢品。那時的農民雖然很窮,但是爲求家人安康,爲表拜神真誠,不少人都勒緊了褲帶,買了許多貢品送來。
也許是巧合,或許更多的是心理作用,還真被她治好一些雜七雜八的病情。
他們有失戀後又找到對象的、有考學落榜精神恍惚,拜神恢復的、也有長期疑難雜症,求了神水好轉的。如此種種,不一而足。
這麼一來,隊長老婆被香客冠以真神附體,救苦救難。說她有求必應,靈驗非凡,一時名聲大噪。
從此,原本冷清的小村莊,變得熱鬧非凡。前來求神問卦,燒香拜神,還願放炮的,絡繹不絕。這種車水馬龍的景象,一直持續到九十年代中期。最終是如何消失的,卻無從得知。
後來這件事,也成了遠赴他鄉打工的村民,茶餘飯後的談資。
聽着王佳佳一氣說完,肖堯的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他純粹是把王佳佳說的事,當做一個鬼怪故事在聽。而他的注意力,卻全部放在王佳佳那不斷蠕動的嬌脣上。那麼飽滿、圓潤,自然的肉紅,極具誘惑力。
觀察到肖堯的神色不對,王佳佳知道他又想要幹什麼。可沒等她有所動作,已經被肖堯攔腰抱住,壓倒在牀上。唉,肖堯比她快多了。
“別鬧,小心你媽過來看見。你還沒說你是怎麼看待這件事的呢。”
王佳佳沒有使勁掙扎,她怕動作大了,熱了肖堯,也怕被肖堯母親在後院聽到。
“嘿嘿嘿,我媽去廠裡了,你還怕啥?”
“我怕熱。”
一聽肖堯說他媽不在家,王佳佳心裡不由的慌亂起來。她趕緊把臉色嚴肅起來,推開肖堯壓制自己的身體。
她說怕熱只是一個藉口,但她也絕對不是怕肖堯。她真正害怕的是她自己,她怕自己在特定的環境下會迷失,會任由他一味的胡鬧下去。
她怕自己的一次迷失會害了他。她愛他,但絕不能害他,這就是她一直唯一堅守的原則。
“你媽不在家,你也不早說,我倆孤男寡女的在一起,傳出去多難聽啊?我回去了。你最近出去要小心點。好多來求神的人都說,外面現在有很多瘋狗,到處咬人,人被狗咬了,又會人咬人,說的好嚇人。”
王佳佳一認真,肖堯就發瘟。望着她離開的麗影,只能一聲嘆息。
王佳佳臨行說的放狗的事,肖堯根本就沒當回事。但令他沒想到的是,沒過兩天,竟然有兩個民兵,揹着長槍來到他家大門口。
毛主席他老人家生前提倡的全民皆兵,保衛祖國,配槍都是真槍實彈,還會常常組織民兵打靶訓練。在那時雖然已近接近尾聲,但每個大隊的民兵營仍未解散,這也是當時農村的主要治安力量。
本大隊的民兵營長肖堯認識,也是他宗家的長輩叔叔。今天來的這兩個民兵,他一個不認識,但他知道,在家鄉的大隊,他見人小一輩是最少的,所以他不敢怠慢,趕緊開門把二人迎到堂屋坐下。
“你家狼狗呢?”
兩人一落座,不等肖堯詢問他倆來意,其中一人就直接開口問起肖堯。肖堯以爲他倆是怕自家狐狸,連忙說道:
“沒事沒事,狐狸跟我媽出去了,一時半會回不來。你們坐,我給你們泡茶,有啥事邊喝邊說。”
如果母親在家,這些人物到訪,肖堯是連面對不願見的。他現在穩住兩個人,就是想拖時間,讓他倆有事等母親回來再說。他說狐狸一時半會回不來,只不過是在糊弄他倆。
“你別忙乎了,我們這次來,是奉上級命令來的,是來打瘋狗的。”
另一人很牛逼的一拍胸口,好像他不是奉命,而就是下命令的人,語氣十分傲慢。肖堯的性格是別人敬他一尺,他敬別人一丈。你傲慢,他是屌都不屌你的。
“奉命?打瘋狗?那你們倆到我家來幹嘛?”
雖說是夏天,但肖堯的口氣,能寒的令人發抖。他不再去泡茶,看着面前兩人,眼裡帶着不善的目光。
“看到沒,我們帶着槍來,就是聽說你家大狼狗太厲害,上級讓我們直接開槍射殺。”
傲慢之人,伸手把背在後背的長槍端在手裡, “嘩啦。”一拉槍栓,示意肖堯他子彈已經上膛,就等着完成任務了。
“我現在給你倆個機會,馬上給我滾出去,要想殺我家狐狸,除非你們先開槍把我打死,否則,一條狗命,我要拿你們倆的命來換。”
“你敢抗命?就不怕我們把你抓起來?”
最先說話的人,見肖堯說的那麼不中聽,也把槍端起來,“嘩啦”一下,也把子彈推上膛。
他們確實是大隊民兵營長派來的,他本人不好親自出面,就讓這兩個離着比較遠的人來執行。
這個大隊,姓肖的戶家,佔據絕大多數,即便有極少數不是姓肖的人家,就像王佳佳家一樣,那也絕對和姓肖的是親戚。
來的兩人也姓肖,是肖堯的長輩,他倆也聽過肖堯的名聲,但沒想到這小子這麼刺頭。
“我抗命?抗誰的命了?抗你們倆的命?再不滾,別怪我動粗。”
“你敢?你老子見到我,都要客客氣氣大喊我小大,你要敢犯渾,我現在就把你抓起來去見你老子。我倒要問問他,作爲一個廠長,是怎麼教育兒子的,敢攆爺爺和大大(叔叔)滾蛋。”
傲慢的傢伙這麼一說,肖堯完全清楚了來人的輩分,可他這會,卻真的沒去在乎這兩人的輩分。
注:(本章隊長老婆跳大神一段,爲女主王佳佳親眼所見並提供文字,解釋不了的,各位讀者可自行發揮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