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巖這時被打不上來井水而羞惱,他纔不想問肖堯爲什麼在他打水時離他遠遠的呢。在他想來,肖堯不過是怕自己打水時動作太大,怕把他弄掉井裡去罷了,他認爲肖堯這個想法太幼稚。
“你別說其他沒用的,你先打一桶水上來我看看。”
肖堯見他如此焦急。也不再與他多說。他伸手把王巖費了老大勁纔打了了小半桶不到的井水倒在井臺少邊上,一手把住轆轤的搖把,,一手把木桶放進進口,然後,單手抓住井繩,鬆開搖把,木桶迅速的程自由落體,向井下落去。
“你,離我遠點,也離井口遠點。”
轆轤快速轉動的響聲,掩蓋了肖堯的說話。王巖沒聽清,也不問。感覺到木桶快貼近水面時,肖堯停止了放繩,再次抓住搖把,用轉動搖把的方式,繼續放下木桶。
木桶底部接觸到水面,井繩一鬆,肖堯陡然猛轉搖把,加快放繩速度,然後迴轉,等井繩感受到重力,又再次迅速放繩,然後開始轉動轆轤提繩。
肖堯轉轆轤提升的速度很均勻,一點不帶晃悠,沒一會,滿滿的一桶水,升出了進口。
王巖見肖堯在整個提水過程中,看都沒看井底的木桶裝了多少水,就這樣打了滿滿一桶水上來,他不得不帶着佩服的口氣問道:
“你是怎麼讓木桶傾斜的?你又怎麼知道木桶裡的水裝滿了?”
“嘿嘿,保密。該知道的不問,不該知道的,你到上心。”
就在王巖想追問肖堯說他該知道什麼時,清脆的下課鈴聲,突然響徹整個校園。
寂靜的校園,很快歡鬧起來,調皮搗蛋的男生,走路連蹦帶跳,穿的花枝招展的女生,嫋嫋婷婷漫步走出教室。多麼熟悉的校園生活,多麼熱血的青春少年,看得肖堯一陣失神。
“走,去找李老師。”
片刻之後,肖堯一個驚打醒,他記起兩人是來幹什麼的了。
兩三年了,李老師辦公的位置還是在老地方,肖堯來到門前,就看到剛下課的李老師正在收教材。
“李老師。”
“肖堯?你怎麼來了?”
看到站在門口叫他的是肖堯,李本心老師確實吃了一驚,現在不是節不是假的,肖堯不在學校唸書,怎麼會跑來找他?他急忙走出辦公室,把肖堯帶到辦公室外的山牆下。
“你是不是又捅什麼簍子了?”
李老師不讓他倆進辦公室,就是想到有些話,在集體性質的辦公室不好問。
“我沒有,李老師,我高考預選都考過了,估計通過沒問題。我這次來,是我爸叫我來的,他是我爸廠裡的採購員。”
“哦……。”
“李老師好。”
李本心一個拖着長長尾音的“哦”,是他明白了肖堯前來的原因。不是廠裡缺錢,又急等錢用,肖廠長也不會在這時候,派廠裡的採購和他兒子一起前來。
可王巖緊跟着的一句問好和彎腰動作,就是標準的學生和老師打招呼情景,頓時讓李本心老師疑心大起。
看到李老師用疑慮的目光打量王巖,肖堯在心裡都恨死他了,你丫閉嘴不說,也比這樣掉鏈子好得多。真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這次還真讓他遇上了。
李老師頓了一會,見他倆都不說話,這才緩緩說道:
“你爸這筆錢,我雖沒備齊,但也差不多了,本來我是準備到暑假,抽時間給你爸送去,但你爸現在急用,我下午找同事湊湊,明天就給你們帶回去。”
“李老師,不用明天,我們就在這等,等到晚上都沒事。”
一聽老師願意給錢,肖堯喜出望外,停頓的那一會,他差點都絕望了。那可是三千塊啊,夠他們三個小夥伴花一陣子了。誰知到李老師接下來的話,差點沒把肖堯嚇死。
只聽李老師不緊不慢的說道:
“你倆不要在這等,我還有課,也沒時間陪你們。明天一早,你倆在市裡長話大樓等我,我跟你爸通過話就給你。我不能當面去表示感謝,最起碼也要在電話裡說一聲。你們有事就去忙,我去上課了。”
肖堯只聽到李老師說要和他老爸通話,後面他說了什麼,肖堯根本就沒聽清。他嘴裡“哦哦”兩聲,看着李老師離去的背影,心裡哇涼哇涼的。
“都怪你,看你長得五斗三粗的,裝個大人都不會。還李老師好,瞧你那德行,我怎麼就那麼傻,想起來讓你來冒充採購呢?這下可被你害慘了,錢沒弄到手,明天我家裡就知道了。”
兩人在來的路上,肖堯給王巖講故事,現在回去的路上,肖堯在批敗王巖倒了大家的黴。王巖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錯,他沒有狡辯。看着肖堯“嘿嘿”笑道:
“錢弄不到就不要了,我們省着點花就行。等明天家裡知道了,我們已經在火車上了,他們到哪找去?我還沒做過火車呢,不是想着逃跑能坐火車玩玩,我還不跑呢。”
“你……。”
肖堯這下是徹底服了他,他擡腿就是一腳,照着王巖的屁股就踢去。王巖靈活的把上身往後一仰,屁股向前一撅。
“沒踢着。你現在告訴我,打水時,你幹嘛老是離我遠遠的,是不是怕我不會打水,把你弄掉下去?”
王巖想轉移目標,好把剛剛的糗事忘掉,就提起他早先不想問的話題。肖堯也知道,此事再說下去,只有傷了兄弟感情徒增懊惱,沒有一點好處,也就順着他的話題說道:
“你難道就沒聽說過:一人不進廟,二人不看井,三人不抱樹的典故嗎?”
王巖很誠懇的搖頭,他聽不懂,但感覺意義非常,看着肖堯的眼神,充滿了求知慾。他的態度,極大的滿足了肖堯的虛榮心,他故弄玄虛的說道:
“前後兩個就算了,說了你也不懂,我今天就把你我剛剛經歷過的事情,對你說道說道。”
肖堯清清嗓子,慢條斯理的說道:
“這句話其實都很好理解,這第二句就更好理解。就是說兩個人一起看井的話,你很難防備另一個人會趁你不注意,把你推下去。而把你推下去的原因,可能是爲名,也可能是爲利,甚至是其他的原因。”
“有一個案例,兩個同學,渴了在井邊打水,這時候,另一人突然想到,他的成績一直比我好,出風頭的總是他,於是,他惡從心頭起,就趁其不備,將那人推下井去,然後,又奪了他的行李和錢財。”
說道這裡,肖堯見王巖聽得很認真,接着補充到:
“當然嘍,還有另一個更深層次的意思,兩人一起看井,萬一哪個人不小心,失足落井,那麼,你有一百張嘴,一千條舌頭,就算你跳進黃河,也不可能說的清!所以說,二人不觀井!”
王巖聽得興起,肖堯說的忘情,這一路倒是展示忘記了沒錢的煩惱,可到了公園和金明匯合後,這扯不斷還亂的缺錢煩惱,再次籠罩在三人的心頭。
肖堯不是沒想過去找爺爺奶奶,可是他不敢,他也想去找把兄弟,可他又太好面子,其他還好說,借錢的話他說不出口。他甚至想過去問問範芳菲,但一想到她已經結婚了和曾經說過的話,他就沒了信心。
“不行,這筆錢對我們太重要了,我們還要爭取。”
三人在躲在小飯店吃飯的時候,肖堯突然這樣說到。
“還爭取個屁啊,要是被你爸揭穿,李老師再逮住我們一個不放,你還敢一拳把他放倒?到那時候,我們一個都跑不了,就等着公安抓人吧。”
王巖的話不無道理,可肖堯是花錢花慣了的主,人是英雄錢是膽,這出門在外,沒有足夠的金錢,那是會逼着他們走違法道路的。
“這樣,你們倆明天在長話大樓的東北角等我,我一個人去應付,能拿來錢更好,拿不來錢,我一個人跑起來也快,李老師抓不住我。”
“你一個人行嗎?今天可是我倆一起去的。你要是跑不了,我們就都不跑了,跟着你一起抓去坐牢算了。我想還是我倆一起去吧,啥事有個照應。”
王巖撓着頭,心裡覺得這事很懸乎,他很想再陪着肖堯一起,好去將功補過。
“你算了吧,肖堯要是去打架,你還能是個照應,不是你喊那一嗓子,也許現在錢已經到手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你還想去添亂啊?”
金明一聽王巖還要去,他就氣不打一處來。要不是肖堯嫌棄他個子矮,冒充他爸廠裡採購太不像,他堅信自己去了,絕對不會出岔子。
“你少來這一套,我哪知道就喊一聲老師好會出問題?你要去了,見到老師,你不喊嗎?怪就怪他是個老師。師道尊嚴,這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道理。我雖不算是個好學生,但尊重老師那是必須的。”
早先肖堯說他時,王巖還不狡辯,而這時金明再說他,他雖滿口的不着調,但也能說出一些道道。
“好了,好了,過去的事就別提了,你們倆煩不煩,還能把時間倒回來嗎?等沒錢吃飯的時候,看你倆還有沒有力氣吵架,純粹是吃飽了撐的。”
肖堯一通火發,兩人都不再說話,爲了省下住宿費,三人提着包袱,來到車站候車室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