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玲詢問對子內容,肖堯哪裡敢說?蘇小妹說的前面一句還比較文明,她嫂嫂說的後面一句,就是赤果果的調戲。在那時的年代,是沒人敢在女孩面前說這麼流氓的話的。
小玲見肖堯光笑不說,估計肯定不是什麼好話,也就不再追問,拉着肖堯就往回走,在這毒日下面,真不是散步的好時光。
再次回到肖堯房中,兩人都沒有再去做親熱舉動。小玲可能是被曬暈了,躺在肖堯的牀上昏昏欲睡,肖堯不想打攪她睡覺,也不找她說話,拿起桌邊的《福爾摩斯探案集》,沉迷到驚險的破案情節之中。
不知看了多久,肖堯也睏意襲來,扒在桌邊睡去。
傍晚時分,肖母歸來開門聲,驚醒了睡在牀上的小玲,她起身看到肖堯扒在桌上酣睡,心裡一陣不滿,但她此時顧不了許多,趕忙來到後院迎接肖母。
“阿姨,你回來了。”
“小玲啊,你怎麼又叫回去啦?要叫媽。”
看到肖母滿臉的喜慶,小玲心知肖堯的事情一定圓滿解決了。她乖乖的又重叫一聲“媽”,然後轉身去打水給肖母洗臉。
“小唐看到我給他焊好的鐵墩,一點看不出斷過的痕跡,他很高興,也不要任何賠償,只說過兩天上了鏽就把鐵墩搬回家,不會讓他母親知道。二子他爸也不知道此事,小唐買回鐵墩,理由就是怕二子學打鐵把鐵墩砸壞了,他爸也沒有懷疑。”
“阿姨,哦,媽,肖堯明天可以回廠了嗎?”
“嗯,他爸查問你倆去哪了,我說讓你賠肖堯回來取東西。二子呢?”
小玲把最對着肖堯房間努了一下,輕聲說道:
“他中午喝了點酒,還在睡呢。”
聞言,肖母拉着小玲到廚房說話,生怕吵醒了兒子睡覺。
再次回到廠裡,肖堯對每天掄大錘打鐵,逐漸失去了興趣,他又覺得小舅的電焊好玩,焊鉗夾着焊條,彩色的火光閃耀,在一陣“嗤嗤”響動之後,原本裂開或者不在一起的鐵件就鏈接在一起。
見此,他又嚷着跑去學電焊,小老舅既不答應,也不驅趕,就讓他呆邊上看。可小老舅在肖堯看了一會之後,心裡有點害怕了。
肖堯不明白,可他很清楚,這電焊光看久了,會嚴重傷害人的眼睛。他只想讓肖堯吃點虧,以後不來糾纏他,他可絕對不敢把肖堯眼睛傷太狠了。
“二子,你別在這看,你看了晚上眼疼,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老舅,你別嚇唬我,你不讓我幹還能不讓我看啊?我站邊上又沒礙你事。”
肖堯正看起勁,哪裡會相信小老舅的話?他自認爲是小老舅要趕他走。就這樣,肖堯不顧他老舅的多次警告,在他老舅邊上生生看了一下午,把具體的操作過程,一點不剩的記在腦海裡。
在吃晚飯的時候,肖堯就感覺眼睛有點磨砂,他以爲進了沙子或者雜物,就去用冷水洗洗,立即趕到舒服多了。可隨着時間的推移,他的眼睛越來越疼,整個眼眶就像着火一樣燒着了。
“肖堯,你怎麼了?”
“我不知道,眼睛可能進了沙子,被我使勁揉壞了。就怪我小老舅,都是他咒我的。”
這些天,小玲晚飯後基本都和肖堯膩在一起。兩人不是在小玲房間,就是在肖堯的房間,要不就出去在附近走走。
“你別瞎說,老舅咒你眼睛疼你就會疼啊?你躺着別動,我去給你買瓶眼藥水。”
肖堯此時實在疼得難受,也沒有阻攔。
小玲走後,肖堯躺在牀上,眼睛根本就不能睜,只要眼皮一動,淚水就像泄洪一樣噴涌而出。即便他閉上眼,整個眼珠也像是在被烈火燒烤一樣痛徹心扉。
“二子,你下午在你老舅那看他焊電焊了?”
小玲買了眼藥水回來,她還是不放心,特意去把肖母找了來。可肖母一進門,看到肖堯的狀況,就知道是咋回事了。
“媽,我現在都疼死了,你就別問我其他事情了,小玲,快把藥水給我點上,我眼珠都快爆了。”
肖堯沒有回答母親的問題是有原因的,因電焊工操作是帶電作業,屬於高危工種。肖父和肖母都曾嚴令肖堯,不准他去小老舅那玩,以防他出現有危人身安全的意外。
“小玲,別給他點藥水,你去叫老王打一盆新鮮的井水,再把你的洗臉毛巾拿來。”
小玲此時也知道了,肖堯的眼睛一定是看了電焊光受刺激造成的。她連忙跑了出去,沒一會就端着一盆清涼的井水和毛巾,回到肖堯的臥室。
肖母把毛巾摺疊成巴掌闊的長方形,浸透井水之後,稍加擰乾,就覆蓋在肖堯的眼睛上面。
“感覺好受些嗎?”
肖堯“嗯”了一聲,就不再說話,一陣涼颼颼的清爽,順着眼皮傳到眼珠,他瞬間就覺得眼睛舒服多了,雖然疼痛並沒有完全消失,但有了不小的減緩。
可這感覺沒有保持多久,隨着覆蓋在眼眶上的毛巾被體溫加熱,那一陣陣的巨疼再次襲來。
就在肖堯疼得要抓狂之時,肖母揭去了蓋在他臉上的毛巾,立即又換上一條蓋上,肖堯再次感覺疼痛被壓制下來。
“小玲,你在這給二子隨時換毛巾,換的越勤越好,我去找他老舅問問情況。”
看到二子痛苦的模樣,肖母氣沖沖的去找弟弟算賬。他明明知道電焊光不能看,卻不加以阻止,就是在故意傷害肖堯,這讓她做母親的如何不怒火中燒?
“啪。”
一個響亮的巴掌,扇在肖堯老舅那青皮大鴨蛋上。正背對着宿舍門,和幾個一同住在單身宿舍的青年胡侃的小老舅,被肖母結結實實的甩了一巴掌。
“大姐?你幹嘛打我?”
“打你還是輕的,明天你就給我滾回去,再也不要來我家。二子在廠裡,你做舅舅的不講好好照顧他,你還敢故意害他。就是一情外人,也不會像你這樣。今後我是死是活,都不要你來看我。”
小老舅被大姐一巴掌打蒙了,再聽到肖母接下來的話,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而肖母說到這裡,已經是淚流滿面。
一個兒子已經夠讓她煩神的了,而這個弟弟,比肖堯大了一大截,竟然也這麼不懂事。即便肖堯在他這個舅舅面前不聽話,但你也不能這樣害外甥。
“大姐,你不能怪我,我對二子講了不能看,可他非要看,我趕都趕不走,我還能打他啊?”
小老舅也很抱屈,他起先是想讓肖堯吃點虧,知難而退,不再糾纏他要學什麼電焊,但後來他也確實制止了,肖母說他故意害肖堯,就是在冤枉他。
可他的辯解,卻完全沒有得到大姐的認可。
“你還敢犟嘴?二子不走非要看,你是死人啊?平常看你偷懶都兇得很,二子站在邊上,你就不能不焊嗎?你不焊,又怎麼會傷到他眼?二子現在在哪痛得死去活來的,我這做媽的看着,心裡能不難過嗎?”
宿舍內的其他幾個工人,嚇得大氣都不敢出。雖然他們都聽出肖母的話不對,但沒一個敢爲肖堯老舅出頭。雖然早就聽說肖母護犢子,但現在,他們卻是親身領教了肖母護犢子的厲害。
“爲了二子在邊上站着,你就讓我不幹活,有這個道理嗎?大哥看到也不會饒我。而且還有來焊東西的人在等着,你還講不講道理?”
“好,我現在就跟你去你大哥那講道理,走,你別裝孬不敢去。”
肖堯老舅左講左對,右講右對,可把肖母氣壞了,她一把揪住弟弟的耳朵,就往外拉。
一說要去肖堯父親那獎勵,肖堯老舅立馬就蔫了,他趕緊認慫。
“大姐,今天真不能怪我。二子那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要來跟我學電焊,我不教,他就賴着不走,我能怎麼辦?你們還打過招呼不讓他學電焊,我能不聽嗎?”
小老舅說道這裡,看到大姐臉色緩和不少,又接着說道:
“今天是我錯了,麻個我就聽你的,二子來了我就歇着,他不走我不幹活,還不行嗎?”
自己養兒子,咋能不知道小名?肖母也覺得自己一時之氣,錯怪了弟弟,但她從沒有向弟弟道歉的先例,沉着臉問道:
“二子看了多長時間?”
“呃……,大姐真不怪我。”
小老舅不敢說,又來竭力強調一下責任。
“到底看了多長時間?再不說我還打你。”
肖母大聲和喝問,嚇得那幾人都是渾身一顫。看電焊時間的長短,決定肖堯眼睛受傷害的程度,這是肖母最爲關心的問題。
“呃……,一下午。”
“噗。”
小老舅早有先見之明,他話沒說完,立即雙手抱住自己的大光頭。肖母憤怒的一巴掌,打在他的手背上,被他躲過一劫。
“我叫你躲,叫你擋。一下午,你還有嘴講。你要是把我兒子害到哪裡,我……你大哥饒不了你。”
聽到弟弟說肖堯看了“一下午”電焊光,剛剛消點氣的肖母又是暴怒起來。再加上她打弟弟的一巴掌被他擋住,打在他手背上把自己手打的生疼。
肖母氣急敗壞的連打帶踹,嘴裡還不依不饒,到最後,她自己不知道該把弟弟咋辦,只好搬出肖父來嚇唬肖堯的老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