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堯雖然比朱久勇跑的快一些,但也快不到哪去。追逃雙方,距離拉近很慢。
朱久勇個子比肖堯高,腿比肖堯長,身體素質也不差,在跑步的持久和耐力上,一點也不比肖堯弱。肖堯要想追上他,不僅僅是靠速度,耐力纔是根本。
聽到朱久勇說話,肖堯不理,奮力拉近兩人的距離。就在朱久勇想要轉過路邊小河,逃進皁公中學的時候,肖堯用盡全力高高躍起,一個狠命的前撲,雙掌同時擊中朱久勇的後背。
雖說肖堯這一次連躍起帶出手,也是盡了全力。但朱久勇前跑的勢頭沒停,肖堯也就將將夠上他的後背,他這全力出手的雙掌,只不過是狠勁的推了朱久勇一把。
已經跑了不短時間的朱久勇,被肖堯推得踉蹌幾步,一頭栽進校園外的河溝裡。朱久勇一進水,他不敢停留,直接划水,遊向對岸。
即使如此,肖堯也不打算放過他,他緊跟着跳進水裡,用自由式遊姿,奮力向他靠近。朱久勇看到肖堯下水還追,急忙一個潛泳,沉到水底。肖堯認定他是要上岸,也潛入水裡加快追擊。
憋着的一口氣用完,肖堯冒出水面,一看前面沒人,他回頭看到朱久勇還在河中間踩水。肖堯一轉身,再次向他劃去。
見到肖堯露出水面,朱久勇再次潛入水底,他覺得在水裡比在岸上安全多了,他不上岸,肖堯的武功就難以發揮,還能隨時躲進水裡讓肖堯看不見。
察覺到朱久勇的動機,肖堯也潛入水底,向着朱久勇原位側面幾米外的河中間潛泳過去。
用完一口氣的朱久勇露出水面,不見肖堯。他抹去臉上的積水,藉着踩踏河水的反作用力,兩眼緊盯水面,等候肖堯出頭露面。
突然,他不斷來回踩水的一條腿,被潛水過來的肖堯摸到,嚇得他雙腿同時用力,猛然在水裡向着一側竄出去老遠。
然而,朱久勇此時察覺到,爲時已晚。肖堯一雙手打蛇隨棍上,緊接着就抓住了他的一條腿。
朱久勇雙腿亂蹬,想要掙脫肖堯的控制。由於在驚嚇之時被肖堯拖進水,他在入水的時候,嗆了滿滿一口水。
但朱久勇的亂蹬也起了作用,肖堯在水裡哪有岸上靈活?猝不及防之下,肖堯被他一腳蹬在臉上,那感覺就像捱了一記悶棍。
肖堯忍疼不放手,直接把朱久勇拖了過來,隨即往自己身下狠命的按壓。
肖堯在按壓的同時,探頭吸了一口氣。這一來,肖堯佔據了絕對的主動。在水裡,不是力氣和武功的天下,誰的游泳技術好,誰的呼吸順暢,那纔是戰勝對方的先決條件。
此時,即使朱久勇的游泳技術不弱於肖堯,但他先是在被動防禦下受驚,嗆了一口水,失去了先機,這時又被肖堯按着不能落出水面呼吸。沒一會,他就感覺自己快要被淹死了。
肖堯這時遊刃有餘,他藉着朱久勇掙扎上浮之力自由呼吸,又能隨時把快要落出水面朱久勇的頭按進去,不讓他呼吸新鮮空氣。幾個來回,朱久勇已經喪失了掙扎的力氣。
又是幾個呼吸過去,肖堯感覺到朱久勇徹底不再掙扎,這才急忙抓住他的衣領,一手提着他游回岸邊,然後把死豬一樣的朱久勇拖到岸上。
“呼呼……,你以爲呼……躲到水裡就能跑的了?”
肖堯喘着粗氣,揉了揉肉生疼的面部,帶着一腔勝利者的驕傲。肖堯小時候,在水裡和小夥伴打着玩有過,真正水戰,還是首次,他感覺比在岸上打架累多了。
“你別裝死,你還在呼吸,有本事你還跑啊。”
說完,肖堯見朱久勇還是一動不動,肖堯害怕了,真要把他淹死了,他可是要賠命的。他急忙蹲在朱久勇邊上,把他抱起來臉面朝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控水。
這一招,肖堯是看到過農村溺水的孩子,大人把他爬放在牛背上控水學來的。果然,朱久勇灌滿一肚子的河水,在爬到肖堯腿上,就不斷的吐了出來。
逃也逃了,追也追了,打也打了,罵也罵了,此時兩人都精疲力盡。吐完水的朱久勇癱坐在地上,心有餘悸的看着肖堯。他可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差點就被眼前這人要了小命。
“你說,你到底把小玲怎麼樣了?”
那麼美麗善良的小玲,肖堯一直沒敢也沒捨得動她,要是朱久勇現在承認小玲是他女人,肖堯保不齊會真的掐死他。
“反正已經這樣了,你愛咋咋的,大不了我再死一回。”
溼漉漉的朱久勇,不想和肖堯多說,他現在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只好再次擺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態度。說不說都一樣,他把這百十來斤交給肖堯了。
可肖堯卻把他的意思理解錯了,他認爲朱久勇說他和小玲已經那樣了,就算肖堯追究,他大不了一死。
“你特麼的,我掐死……你。”
“肖堯。”
就在肖堯撲向朱久勇,再次使用暴力的時候,小玲的呼喊聲傳來。 肖堯一愣,隨即想到小玲不讓他和朱久勇打架的約定,恨聲說道:
“哼,便宜你了!”
肖堯順時清醒過來,他站起身,丟下一句就走。在路過小玲身邊時,他既沒看小玲,也沒停下腳步。直接無視了小玲的存在,快速走向廠區。
“肖堯,你怎麼了?”
小玲看到肖堯這樣,很害怕,她緊追幾步趕上肖堯,伸手去抱渾身溼透的肖堯胳臂。
“別碰我!你的心上人在那!”
肖堯一聲大吼,甩開小玲,頭也不回的離去。他心裡已經認定,小玲一直都是在欺騙他。
這一聲吼,把小玲嚇傻了。小玲從沒見到肖堯對誰吼過,他後面那句話,更是把小玲驚得魂飛魄散。
慘淡的月光下,寂靜的黑夜裡,渾身顫抖的顧玲,呆呆的站在皁公中學門前的土路上,她被肖堯嚇得腿軟,已經擡不動沉重的腳,只能看着肖堯遠去,嘴裡喃喃的唸叨着:
“這是怎麼了?這是怎麼了?”
洶涌的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遮住她緊盯着的肖堯身影。
肖堯走了,朱久勇起身尋找日記本,他在月光下轉了一圈沒找到,料定沉到了水底,也就放棄。肖堯的大吼聲,他也聽到了,再見到肖堯沒和小玲一起走。他也不覺得沒力氣了,連忙來到小玲身邊。
看到朱久勇到來,小玲下意識的後退,可她腳下無力,腿一軟,就跌坐在地上。朱久勇趕忙上前,就要來扶她起來。
“你別過來!嗚嗚嗚……我求求你別過來。嗚嗚嗚……你到底對他說了什麼?他那麼恨我。嗚嗚……。”
看到朱久勇還想上前,小玲驚恐着一手支撐身體在地面上後退,一手在身前使勁的搖擺。
見此情景,朱久勇識趣的站下,嘴裡含糊不清的說道:
“我……我沒對他說什麼,我就是打個比方,可能他當真了。”
“你不是人!你就是個畜牲!嗚嗚嗚……。你滾!不要靠近我!你滾!你快滾啊,嗚嗚嗚……。”
顧玲歇斯底里的叫罵着,哭聲和罵聲卻越來越低,她此時的體力和精神都幾近枯竭。
她的心碎了,她的夢破了。她不傻,朱久勇拿她打的比方,一定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肖堯對她的態度就說明了一切,他那兇狠的目光,在月色下都那麼的晃眼銳利,直刺她的心房。
她怎麼也沒有料到,僅僅是讓肖堯來還個日記本,竟然能惹出這麼大的禍事。沒有誰能理解顧玲此時的心情,沒有身臨其境,誰又能解其中滋味?
面對小玲越來越弱的喝罵,朱久勇越站越遠,但他並沒有真正的離開。用他對肖堯的話說,他是真的喜歡小玲,怎麼可能丟下她不管。
心力交瘁的顧玲,在看不到朱久勇後,她顫顫巍巍的站起來,跌跌撞撞的走回廠裡,直接來到肖堯睡覺的大辦公室。
她進了廠區,就不敢再哭,只把血淚,無聲的吞進自己的心胸。她沒犯錯,她不是來乞求肖堯原諒,她只想爲了自己的清白,向肖堯解釋清楚。
肖堯就在房間,他沒把溼漉漉的衣服換下,只是用毛巾擦乾手,就拿起紙筆,用他那醜陋到極致的字體,寫出他更加醜陋甚至是變態的語言。
小玲進到外屋的動靜,他聽到了,他知道是小玲,但他沒有理睬,更沒有去開門。他此時被惡念充滿了腦海。從見到朱久勇開始,他所說的那些話,一股腦的反覆在耳邊迴響。
“肖堯。”
房門是虛掩着,小玲伸手推開,她喊了聲“肖堯”就站立不穩,扶着房門不敢撒手。肖堯回頭看看她,心裡一陣憐惜。
但那她是別人的女人意念,已經存在他腦海裡,讓他狠狠心並沒有起身去扶她。
“你回去吧,我現在不想和你說話。我心裡所有的話,都寫在紙上,寫完我就給你送去。還有,我剛剛對你大吼大叫,請你原諒。”
肖堯的語氣很平靜,道歉也很真誠。說完,他再不理小玲,繼續奮筆疾書,用他那鱉爬一樣的書法,書寫令他後悔一生的骯髒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