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云錦那細膩柔軟的小手,剛剛擦上肖堯後臉頰,就被肖堯緊緊抓住。而她那嬌弱的身軀,也被肖堯站起連帶,趴在了肖堯的背上。
“二哥,快放下我。”
古云錦羞得滿臉通紅,她兩腿夠不着地,只好掛在肖堯身後,對着空氣一陣亂蹬。
其實不用她喊,肖堯在感覺到不對的時候,已經在她說話的同時鬆了手。古云錦一個踉蹌落地,差點沒摔倒。整個堂屋,立即傳來鬨堂大笑。
“哎呀,羞死人了,你就不能老實點不動嗎?”
古云錦一陣忸怩,小臉再次臊的發燒,她忘記了自己手心塗上了要給肖堯抹紅的印泥,直接捂住了自己的俊臉,迴向自己的座位。
“雲錦,你……。”
古云翠想出聲阻止她的動作,可已經來不及了。她那雙手,已經把大紅的印泥手印,蓋在自己的兩邊臉頰上。
“都怪你!”
得到古云翠的提醒,古云錦這才知道自己給自己抹了紅。她埋怨了肖堯一聲,趕緊跑向後面廚房去洗臉。
現場的氣氛,被古云錦如此一鬧,陡然升溫,雖說肖堯反應夠快,但兩邊耳朵下,包括雪白的衣領,還是被古云錦擦上了顯眼的紅色。肖堯扯着自己的衣領看了看,渾不在意。
看到古云錦離開,肖堯以爲事情結束了。他一點沒計較古云錦的抱怨,笑嘻嘻的準備坐下吃飯。從上午過來折騰到現在,又沒喝多少酒,他還真有點餓了。
他剛坐下拿起筷子,眼角就掃到有兩三個兄弟在向自己靠近,吃了一次虧,肖堯立即警覺的站起來,眼睛死死盯着來到自己面前的小昆子三人。
“你們還想給我抹紅?不是已經抹上了嗎?”
然而,就在他的注意力被眼前三人吸引之際,一直端坐在肖堯身邊嬉笑的小亮子,“呼”的一下站起來,兩手從下往上去抱肖堯的臉。
“我靠,你還搞偷襲。”
肖堯被他的動作下了一跳,口裡一聲驚呼,雙手由裡向外,隔開古云亮偷襲來的兩手,身子麻溜的退到香案邊上。
偷襲失敗,肖堯已經完全佔據了有利位置,再想給他臉上抹紅,恐怕難以實現。幾個相互配合的兄弟,都把責任歸結到坐在上首的大哥身上。
如果他答應幫忙,在肖堯退向香案時動手,那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可大家在商議時,這位木訥的大哥,就是不願參與,這才導致衆兄弟功虧一簣。
“唉,大哥不幫忙,雲錦又動作太慢,我們一家人,抹個紅都沒抹上,說出去好說不好聽。”
“好了,好了,都別怪這個怪那個了,雲錦不是抹到了嗎,都回去安心吃飯吧。”
大姐發話,幾個兄弟只好帶着不甘偃旗息鼓。而肖堯卻是看着他們都走了之後,纔對身邊的小亮子說道:
“兄弟,你太陰險了,我倆喝酒說的潑水不入,沒想到你也來偷襲我。你現在離我遠點,我想踏踏實實吃飯。”
“二哥,給新姑爺抹紅,這是規矩。眼看他們都抹不上你,我也是迫不得已。大姐已經說了,我保證不會再給你抹紅。”
肖堯看看大姐,再看看小亮子,心裡還是不踏實,出言恐嚇到:
“我告訴你,從後面給我抹紅的,幸虧是雲錦妹妹,要是你們當中任何一個男孩,我肯定把他慣在地上,到現在能不能爬起來,還要打個問號。”
“得得,我算你狠,我到下面去坐,別我隨便動一下,不是搞你,被你誤會了,給我一下子,我就虧大發了。”
古云亮被肖堯真嚇到了,他收拾自己碗筷,移到古云錦的座位上。肖堯獨霸一方,心裡踏實不少。
許臉帶微笑,再次看着眼前造型奇特的堆堆一碗飯。在他想來,即使米飯堆得這麼高,大不了兩碗多點,自己努點力,吃完應該不成問題。
這時,在衆人的幫忙下,所有人面前都有了一碗飯,可他們沒一個人急着去吃,都把目光投向肖堯。肖堯也感覺有點不對勁,就把警惕的目光看向周邊,見無人靠近,這纔拿起筷子,伸向飯碗。
肖堯以爲大家是在等他先吃,可他筷子一接觸圓球形的米飯,心裡就是一驚。
“嗯?這米飯不對啊?筷子怎麼扎不進去?”
肖堯在心裡嘀咕,他不敢使勁。因爲這碗被白球形飯糰完全沒過碗口,沒地方扶碗,他若是用力大了,就會把碗搗翻了,要是把米飯滾落出來,那笑話就大了。
衆目睽睽之下,一夾失敗之後,肖堯毫不猶豫的用筷子固定住球形飯糰,張嘴就咬。鬨笑聲再次響起,肖堯纔不管這些,他看似咬了不大的一口米飯,吃到嘴裡鬆開,竟然塞滿了他那不算小的口腔。
“怎麼樣新姑爺,這飯還板扎(結實)吧?我和大嫂差點把手頸(手腕)都軸崴氣了。”
一直忙着沒露面的少婦,此時和大嫂同時站在後門邊,欣賞着自己的傑作。這可是她和大嫂用新買大大澡巾,洗淨曬乾,盛了幾碗飯放在裡面,像擰乾被單一樣擰出來的。
肖堯嘴裡塞滿了米飯,不能開口說話,只得應和的點頭並“嗯”了兩聲。看到肖堯開吃,大家也紛紛開始自掃門前雪,筷子碰觸碗口的交響樂,響成一片。
幾口吃下來,肖堯有點傻眼了。這麼結實的一個飯糰,肖堯才吃四分之一,他就感覺自己快吃飽了。這飯糰哪裡只有兩碗多點,按照目前情況看,這飯鬆散開來,四碗也裝不下。
就算肖堯自認爲能吃,但對於這超乎想象的數量,肖堯真的吃不下了。而此時,幾乎所有人都吃完了,他們一起聚集在肖堯周圍,說着開心的話,看着肖堯做艱難的吞嚥。
“二哥,你可要吃完哦,不夠還有。”
“兩個嫂子可真行,一下就弄這麼多,也不要再偷偷給他加飯了。”
有的人給肖堯打氣助威,有的人在一旁調侃,肖堯真想推開飯碗一丟了之,可他丟不下這個臉。
“算了,吃不完就別吃了。”
一聲帶着威嚴的說話聲,從西邊房門外傳來,嘰嘰喳喳的鬨鬧聲立即被中斷。肖堯擡眼看向說話的準岳父,心裡充滿感激。
準岳母這時直接走到肖堯面前,慈愛的看了肖堯一眼,滿臉帶着微笑,把肖堯面前才吃了半圓的飯碗端走。她擔心年輕人好面子,怕肖堯硬吃吃撐了。
“大嫂,我們費了那麼打的勁,就……。”
看着古云翠母端走肖堯面前的米飯,少婦很不甘。但她話沒說完,就被大嫂嚴厲的目光制止了。
肖堯第一次登門,至此已經完成了所有的程序,肖堯沒受到什麼作弄,但肚子大了整整一圈。
飯後,肖母也沒再多做停留,喝了點茶水之後,就與親家衆人告別,帶着肖堯回廠。
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是有一定道理的。肖堯吃撐了,但走了幾裡地回到廠裡自己的房間,他就覺得舒服多了。
躺在牀上的肖堯,不知道自己處於一種什麼心態。一會失落大於收穫,一會收穫被失落淹沒。沒有得到就沒有失落,而收穫的又與自己預期的完全不一樣,這反而加重了失落感。
肖堯此時已經沒有奢望去想什麼愛與不愛的問題。他只感覺到自己有了一種責任,有了種需要保護腦海裡那清澈而又膽怯目光的責任。
人生就是這麼操蛋,你一心一意想要得到的,卻往往不能擁有,無意間闖入的,卻又不能捨棄。混亂的情緒喧囂而上,肖堯只落得一聲嘆息。
人生纔剛剛開始,歲月還很漫長,腳下的路,還要繼續走下去。過去過去,過去的一切,就讓它統統過去吧,爲了自己也爲了家人,肖堯只能按照眼前的路,勇往直前。
接下來的日子,肖母就是爲了六月初六的定親做準備。其實定親這一日,在當地也叫起紅。就是男方在這一天,遍請親朋好友相聚,
這一頓的喜酒,也叫太平喜酒。前來參與的任何人,都不要出賀禮。最主要的一點,就是雙方各自確定好代表本方的紅人,也就是媒婆。
媒婆不一定就是女人,但人數一般都是三個,也就是俗話說的三媒。雙方各自一個代表,還有一個就是在中間傳話,也是在男女雙方意見不合時,起調解作用。
遇到雙方都好講話的,媒婆的工作就很輕鬆。但遇到相互較勁的一對親家,今天要求這樣,明天要求那樣,這個男方不願意,那個女方說不滿意,就能把媒婆跑斷腿,作弄死,到最後一拍兩散的也不少見。
每當這時候,媒婆的作用就顯露出來了。他們兩頭做工作,把對方的難聽話統統隱瞞,改用婉轉好聽的語言,傳達對方的意思,再苦口婆心的勸導雙方,極力促成好事。
會說話的兩頭瞞,不會說話兩頭盤(挑唆),媒婆的說話藝術,往往就是能否促成一對較勁親家好事的關鍵因素。媒婆的工作,並不是跑跑腿,潮潮嘴那麼簡單。
這一日,肖家這邊來了不少親朋好友,古家的重量級人物也悉數到場。只有古奶奶年紀大了,不方便出遠門。
小唐的母親自然而然的成爲古家一方的紅媒,不過她老人家自稱年歲大了,腿腳不方便,讓兒媳代替,小唐媳婦絲毫沒做推辭,慨然應允。
肖家這邊,用的是王師傅,因爲原來他就在肖父面前,自報奮勇要給肖堯和小玲做大媒,如今大媒仍然是他,定親日期也沒有改變,但女孩卻換了對象。
不管他內心是否情願,但這個代表男方大媒人,他還是答應了。
雙方共同認可的紅媒,落在古家所在大隊的書記頭上,他對肖父和古父都很熟悉,自然非常希望促成雙方的好事,讓他出任中間大媒人,自然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