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車廂裡,肖堯把胖站長改了他們原籍地址的事,對錢爺爺說了。錢爺爺也是很感激,不過想了一會,他對肖堯談起了自己的想法:
“她小哥啊,這些天,你對靜兒的照顧,我也是看得清清楚楚。感謝的話,太平淡無味,我也就不說了。這次你又讓我們隨你一起去省城,也是你一番好意。按理說呢,這對我和靜兒都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不過出來這些天了,我對靜兒她父母還真不放心,急着回去看看。要是靜兒願意跟着你去省城,就麻煩你帶着她去省城玩玩,她要是想家了,再麻煩你抽空給送回來,你看如何?靜兒願意的話,跟着你我放心,我回去會把你對靜兒的一切關照,都對她父母說的,我想他們也會感激你的。”
“錢爺爺,你不和我一起去,靜兒也不會去的啊。就是靜兒願意跟我走,我又怎麼能把和你相依爲命的靜兒帶走?你和我去一趟省城,我給你們安排些錢物,你再趕回來看靜兒父母也不晚。”
錢爺爺疼愛的撫摸着靜兒的後背,眼裡滿是不捨和疼惜。
“她小哥啊,我就不來回折騰了。不瞞你說,這孩子,命苦啊。從小到大,就沒買過一件新衣服。不是這家送的,就是討飯時,人家見孩子沒衣服穿,施捨的。這二十多天的快樂,比她這十來年加在一起都多,就是她父母和我做爺爺,爲了生計,也沒你這樣細緻的關心她、愛護她。你別看她小,腦子裡精明着呢。在你面前,她變得嬌氣了,依賴了,愛哭了。因爲她知道你在乎她,會來哄她,會給她想要的所有。別看她小,骨子裡傲得很。從來就不求人,討飯也是我要,她跟着,從不求人給一口。但從見到你後,求過兩次。一次是求你別把她送人,一次是求別人別抓你。也只有在你面前,她纔有了女孩的撒嬌和依戀。我也和她交代過一些話,我想她會跟你一起走的。靜兒交給你,我和她父母都會很放心的。”
肖堯聽着錢爺爺的語氣,就像是在託孤一樣,他吃驚的看着錢爺爺。腦子裡很混亂,他是想幫他們,相幫着靜兒回去讀書,給她創造一個更好的未來。他可不想讓靜兒孤零零的一個人待在自己身邊,見不到自己的親人,靜兒肯定會很傷心的,這讓肖堯怎麼能安心,把靜兒一個人帶到省城。他想給靜兒的是快樂和舒適的生活,不能讓靜兒快樂的事,肖堯絕對不會去做的,哪怕是生活優裕也不行。
“錢爺爺,你不和我一起去,就算是靜兒和我去省城了,你想她會高興嗎?給她再好吃的,再好穿的,沒有你們親人在身邊,她會快樂嗎?我是捨不得靜兒和我分開,但如果你決意不去,我也不能帶走靜
兒。要不她以後長大了一定會恨我的。”
“你想多了,我和靜兒也早交代過了,她願意和你去省城玩玩就去玩玩,想家了,就讓你送她回來,就是給你添麻煩了,再怎麼說,她也不會恨你啊?如果她長大了不懂報恩,還恨你,我就是死了,也饒不了她,咱們錢家,可不能出個白眼狼啊!”
話說到這,肖堯也沒話說了。總不能讓靜兒爺爺,不管靜兒父母吧,那必定是他兒子和兒媳。但讓肖堯拐不過彎的就是,晚幾天回去咋就不行呢?你每次在遣送站,不都是希望關的越久越好嗎?肖堯想不明白也就不去想了。把懷裡的靜兒抱緊些,自己也靠着椅背打盹。
一陣喧鬧聲,把肖堯從昏睡中驚醒,耳朵裡傳來了站臺廣播報站的聲音。中轉站到了。
肖堯看到靜兒也睜開了迷茫的眼睛,看着爺爺,一語不發,淚水在眼眶裡幾欲流下,她免力的堅持着,讓自己不哭出來。
對這裡,她太熟悉了,每次都是到了這裡,走出去。就是她和爺爺,再次忍飢挨餓討飯的開始。今天到這裡,她知道,要和長期相依爲命的爺爺分開了,她捨不得爺爺,想自己的父母,可是,幾天前爺爺對自己說的話,還在自己耳中不停的迴響:
“靜兒,這次到了我們家的地方,爺爺就要回去看你爸媽了。你跟着你肖哥哥一起走,不要回來。他會好好待你的。你懂嗎?”
靜兒流着淚使勁點頭。
“我們家太窮了,你爸的病,就是個無底洞。老天開眼。遇到你肖哥哥對你那麼好,那麼疼愛你、照顧你,但我們再不能連累他,不能讓他來照顧我們全家,他自己還是個學生啊。你要是還跟我回去,還是要再走上討飯的路,你跟着肖哥哥,他會照應你的一切,你可以去讀書,也不用擔心吃穿。爺爺也不必出去討飯了,我們在家,可以自己給自己找口吃的,爺爺還能幫你媽,照顧照顧你爸。我們也餓不死。也是爲了你,爺爺纔不得不帶着你,出去討飯。現在,你肖哥哥對你那麼好,你也很喜歡肖哥哥。我看得出,他是個很正派的人,對你沒有一點壞心眼。你要乖乖的聽你肖哥哥的話,好好讀書,不要貪玩。等你長大了,有出息了,就能好好報答你肖哥哥,也能回家看望照顧爺爺和你父母了。”
“那我想爺爺了,想爸媽了怎麼辦?”
“靜兒啊,爺爺和你爸媽,也會想你的。但你一定要記住了,想我們也不要掛在臉上,不能讓你肖哥哥擔心,你就聽肖哥哥的話,就努力學習。沒出息,就不要來見爺爺和你爸媽。我們不想見沒骨氣的孩子,更不想見不懂報恩的孩子。”
“爺爺,靜兒知道了,靜兒一定做個有出息的孩子。將來報答肖哥哥,孝敬你們。”
錢爺爺看着靜兒,也是很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眼淚,他不能哭,不能在靜兒面前哭,更不能在肖堯面前哭,只要一哭,靜兒和肖堯肯定都不會讓自己和靜兒分開了,那一切都又要回到原位。他站起來,對着肖堯彎下了僵硬的老腰:
“她小哥啊,靜兒就拜託給你了,你的大恩,我們錢家生生世世也報答不完。你就受我老頭一禮吧。”
肖堯慌得連忙避過身子,抱着靜兒給錢爺爺還禮:
“錢爺爺,你不要再考慮一下我的建議嗎?耽誤不了多久的。”
“不用了,小老兒我現在是歸家心切。靜兒你帶着,就請你多費心了。”
“靜兒,你就不叫爺爺和你一起去省城嗎?”
肖堯見自己說不動錢爺爺,就想着要靜兒來幫自己,勸她爺爺和自己一起回省城,可靜兒使勁咬着她那嬌嫩的嘴脣。看着爺爺,死不開口。
錢爺爺沒讓靜兒說話,他把肖堯悄悄拉到一邊,對肖堯說出了一個大秘密。